041.
“没事吗？就这样走掉？外公气坏了。”我完全没有防抗的余地，被表哥一路拉着走到餐馆外。 “没事。”表哥依旧面无表情，看上去心情很差。 “没事吗？今天你是主角。” “放心吧，没事。” “没……” “说过了！没事！有事也怪不到你头上！”表哥的语气突然加重，吓得我立刻噤声，怯怯的任由表哥拉着坐上一辆三轮车。 表哥疲惫的用双指揉着太阳xue轻声的说道，“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去你家。” “好。”现在的我哪有胆子说一声不？ 突然就安静了，在这三轮车里，没有一个人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看着身旁早就腻了的风景。 在一家烧烤店里，面对面刚坐下，我手中表哥的手机就振动起来，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外公。 “电话。”将手机递到表哥手上，表哥只是看了一眼就随手挂断。 “怎么了？”我询问道。 “外公，应该是来骂人的。”他把玩了下手机，将卡拔掉后再给我，“这样就好了。” 我愣了一下，我可从来不会这样子挂电话，即使不想接也会等到对面自己挂掉，更不会因为不想接电话而把电话卡拔掉。 突然看到一个乞丐从烧烤店的门外爬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生出了淡淡的怜悯，若是仔细回想的话，这个乞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这条街上生活了。 他并没有双腿，衣不遮体，那灰白色的宽大衬衫看上去似乎还是小时候看到的那件，长长的头发杂乱的垂在两旁，这个乞丐用手一点点的向前蹭，抬头看了眼烧烤店内，目光麻木的在店内每个人脸上停留了片刻，就继续向前爬。 一种从未有过的伤感不知从和处涌出，心中的某根弦被拨动，我的心情突然变得压抑，或许是一时的冲动，我伸手摸出了身上带的十多块钱，走到乞丐的面前，丢在了他的前方。 我很想蹲下身将钱递给乞丐，但是那样做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另类，很惹人注意。 那个乞丐什么话也没说，不想以前在街上的那些乞丐，得到一两毛钱嘴上就千恩万谢，他很只是伸手将钱拽在手中，抬头看我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埋头继续向前爬。 回到座位上，表哥立刻看出我情绪的异样，虽然还表情还有些生硬，但是依旧做出微笑，询问道，“怎么了？突然就想给乞丐钱？” “不知道。”我摇摇头，看着手机的壁纸，那是我和表哥在马路上的合影。 沉默了一会儿，我突然对着表哥问道，“你说，我会变成那样吗？” “乞丐？” “嗯，我连初中都没毕业，轻松的工作轮不到我，身体又弱，太重的工作也受不了，若不是我有个好点的皮，或许以后也会和他一样……”我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无依无靠，没有家，没有亲人……” “怎么可能？我不会丢下你的。”表哥起身坐到我的身边，一只手紧紧的抓住我的手掌，轻声的说，“你还有我。” “你不是要出国了吗？”我的身体安静了下来，将头轻轻的埋进了他的怀你，“你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我说过过几年我会带你去英国的，我保证会的，我们会……” 我突然打断他的话，抬起头，就像是疯了般大吼，“可是要是不行呢？要是我根本出不去？我这么差劲的人，要是根本没法签证呢？” 眼泪盈眶而出，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失态，双手抱住表哥的腰，埋在他的怀中，呜呜的哭出声。 “我什么都不行，我什么都不会，又懒，像个废物！离开了学校，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法做，我只能跟着你，可是你也要走了……” 失望？或许真的失望了，原以为表哥那么笃定的说没问题，是因为他想好了怎么去解释，怎么让亲戚们承认我，可是为什么表哥在面对外公时选择的是逃避？为什么表哥不好好跟他们说，帮我解决掉以后的忧患后再离开餐馆？为什么，会对我凶…… “你讨厌我了。”我哭着，呜咽着说。 表哥很慌张，至少我感觉是那样的，他手忙脚乱的用纸巾为我擦拭眼泪，轻声的安慰，哄着，不厌其烦的说着以前说过上百遍的话。 “我怎么会讨厌你，不会的，要是你出不去，我会回来的……” “一定会回来，是吗？”我拽着表哥的衣袖，像个可怜的猫咪望着表哥的脸。 “一定。” 当我的情绪慢慢平静，服务员才将两盘烧烤以及两碗冰饭放在桌上，我这才反应过来，回 身看一眼，店里本就人满为患，现在所有的人都在看我们俩。 脸红了红，低头小口吃着烧烤。 表哥见我终于停歇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等会儿去你家，我困了。” “一起睡觉？”我对和表哥睡一张床倒是一点抵触都没有，毕竟从小都是那样过的，和表哥一起睡觉还能把他的手臂当枕头，通常第二天醒来，表哥右手臂都是发麻的。 “我去阳台那间睡，你现在是女孩了，要注意点。”他声音特意的压低了些，对我说道。 “有什么关系？”我倒是一点不在意，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总有不好的预感，似乎表哥只要一离开，就永远再也见不到了。 所以总是会在表哥面前闹，只想多得到点承诺，可还是觉得那些承诺苍白无力让我心慌。 无意识的用勺子搅着冰饭，让那干硬成一团的糯米饭散成一粒粒的飘在水面上，我开始恍惚，看着表哥那张帅气的脸庞，心里苦涩，暗自的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