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前夕
惊无缘稍稍远离了些。 “惊无缘,你喜欢我吗?”凤九歌问道。她脸颊绯红,眼眸却一派天真俏然。 “嗯。” “喜欢我到什么程度?是不是被我迷得团团转了?”她不无得意地挑眉。 “……” “你好好休息。”说着,起身要离开。 凤九歌望着他雕刻般的侧脸,冷峻坚毅的轮廓,想起了她从无数次仰望,却没有勇气攀爬的泰山。目光如苍穹之上的星火,时明时灭,“惊无缘,你喜欢我哪一点?” 那声音带着一丝冷然,和方才的旖旎格格不入。惊无缘愣了片刻,说道:“没有因为哪一点,只是你而已。” 她霍然笑了,如三月轻风,华光流转,桃红含宿雨,柳绿带春烟。“我知道,我很美~我是大美女,回头率超高的大美女~”很自恋的话,惊无缘点头称是。 “我会厨艺,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要抓住他的胃。”她得意地炫耀着。 惊无缘含笑点头。 “我还能和你并肩作战。”歪头想了想,“这叫什么来着,忘了。” “我还会武艺,谁要是敢勾、引、你,我就砍死她!”她故作凶恶地说道,“离除了我以外的所有雌性动物远远的。” 惊无缘手下意识地捏紧,凑近她耳边,“那么,九歌,你也要记住。离郭况远一点,离王琊远一点,离慕晚枫远一点,离所有人远一点……只看着我就好。” 他看着她总像没事人一样,与那些人勾肩搭背(?),心里嫉妒得发狂,却不敢做什么。 隐约记起当初纠缠慕晚枫的某人说,爱,是独占她。若眼睁睁看她对别人笑着,却没什么反应,那根本不是爱。 凤九歌觉得惊无缘的话有些耳熟,好像梦中有人对她说过……唔,错觉吧。 她脑袋沉沉的,有些事情很模糊,有些事情无比清晰。比如,有种东西狂涌而来,渐渐占据她的脑海。 好热! 燃烧吧!她想起了一句经典的话,然后鼓足劲,猛地发力挣开束缚。棉帛撕裂,绳子扯断,破碎的棉布乍起,然后悠悠散落。 惊无缘暗道不好,可还没来得及行动,凤九歌已经扑过去。 …… 凤九歌一觉醒来,习惯性地鲤鱼打挺式起床,却没成功。 痛!酸! 她是半夜里被人打了吗?!丫的,让她知道谁敢暗算她,吃不了兜着走! 洗漱一番,风风火火地去校场,却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特别是公子洛,脸上那种怪笑,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揍! 见凤九歌要炸毛,郭圣通将她拉到一边,看了看四下无人,轻声道:“你们两个……昨天晚上……动静太大了……” 她说这话时,脸上很不自然。 哈?纳尼? 见凤九歌一脸茫然,郭圣通问道,“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郭圣通目光复杂,只叹息了一句,“惊无缘,真的好可怜。” 和惊无缘有什么关系?难道,“我昨天和惊无缘打架了,不会吧?” 郭圣通嘴角抽了抽,脸上表情甚是怪异。 “到底怎么了?”凤九歌急了,莫不是很严重的事? “咳,你……” “什么?” “没。” “……” “你真不记得了?”郭圣通盯着她的双眼,像是在求证真理一般。 “神马?” 郭圣通扶额,一连三声叹息。 凤九歌愣了片刻,“咯咯咯”笑了。最初见面,郭圣通是孤傲的女将军,眸底载着穿透千年的幽幽恨意,将天下大势握于手中。一身红衣似血,如海月冷挂,湖光寒浸,孤芳断魂。 如今,她眼中写了两个字,幸福! 真好!啦啦~这都是她这个天才带来的,大闹慕家,砍了刘秀那死王八的手臂。和公子洛一、点、关、系、都、没、有!哼! 只是,郭圣通向来不是忸怩之人,如今怎会……? “你再想一下。”郭圣通正了脸色。 凤九歌不得不认真思考,她想啊想…… 她吃了糕点,晚枫说了什么,她没仔细听,只知道好热,然后她失去意识……发狂了!! 而且,还把惊无缘……给扑到了!!! 天啊,上帝啊! 她猛地扑向郭圣通,把脸死死地埋在她胸前,“我不要活了!!” 郭圣通被撞了一个趔趄,好容易才稳住身形,看她鸵鸟般的样子,不由失笑。“九歌,你……”她拍拍九歌的背,像是对待一个孩子,声音温柔,“没关系,你们早晚都要走到这一步的。” 远处,公子洛的表情沉下去。那人,真是越来越讨厌! 没错!凤九歌猛地抬首,她害羞个屁!她已经二十加(具体年龄不透露)了,干嘛像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那样扭捏!就算在现代,她的恋爱史为零,可看过的言情小说,没有一千,也有几百了吧~ “没错!不就是把惊无缘扑倒了吗?他还压着我,把我捆了呢!”害得她早晨醒来,浑身酸疼。“所以,我们扯平啦~” “……” 郭圣通嘴角抽了抽,是她多虑了。 银枪舞动,如旋风横扫高山,如银蛇在天地间飞驰。枯枝断裂,四散开来,下一瞬诡异得卷进漩涡。随着“轰”地一声,化为碎屑落下。 “我,也能做到!”郭况擦擦脸上的汗,准备继续练,却听略带调侃的一声“不错,看你用得很顺手。” 是暝祭司!他身着白袍,上面的月亮隐隐闪现。 “你来做什么?!”郭况竖起警戒。 “只是想看看我这杆枪的效果。”手中素白折扇轻摇,他缓缓说道。 郭况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的枪?”这明明是海妖打造的兵器。 暝祭司嗤笑,“还真以为是她的杰作?”天真!一个被人控制的傀儡,能有这样的天分?!也就如晓那般蠢货才会这样想! 郭况不相信。凤九歌说,听敌人的蛊惑,那是白痴干的事! 暝祭司渐渐走近,“洛阳,很快就要掀起暴风雨。” 郭况面无表情,心里对暝祭司这无甚大用的话,表示极为鄙视。也好奇,他明明带着白色面具,眼睛也隐藏在面具下,怎么能看清自己所在?
“现在的平静,只是假象。”他又走近一步,“只是某人的算计罢了。” 郭况微微收势,暗中准备作战。 “你猜,那个人的计划会成功吗?” 郭况眼中没有丝毫波澜,被凤九歌教育了一番,他分得清是非,知道心要坚定。 “哼!进步不小啊,竟然这样平静。那么,来和我打个赌如何?”他伸出手,那手白得似雪,“我想要一个人的心脏,你说,这事能不能成功?” 郭况瞳孔缓缓扩大。 暝祭司收起折扇,再展开,那折扇竟变了样子,一片血色!前进的脚步顿住,他缓缓低头,看着插、入胸前的那杆枪,嘴角却漾出一抹笑,似轻蔑,似嘲讽,还有难掩的失望。 郭况稚嫩的脸上,有着与年纪完全不相符的老成,“你想要别人的心脏?我,更想要的你的心脏!” “哼哼哼~哈哈哈!!!”暝祭司狂笑,“既然如此,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你,好自为之!”说罢,身影消失。 山阴 “真是稀客。”桃花眼高高挑起,“殡葬祭司,晓!” “少主,现在应该称为家主了吧?”白袍上朝阳熠熠生辉,彰显了来者的身份。金色的头发,是魄攞门最高祭司独有的特征,“为了那女人,你竟能做到这种程度!” “祭祀大人在说什么?”慕紫渊一脸困惑,却略带警告。眼中是无辜,还有赐教之意,“我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慕家罢了。”只是,慕家的存在,尽是为了她。 晓缓缓扬起唇角,“还真是意外好听的谎言。”走至桌边,坐在慕紫渊对面,自顾自倒了杯茶,清饮一口,“谎言说多了,也就不再是谎言。大家都相信的谎言,就是真理。” “这茶,真难喝。”他放下茶盏,看了旁边的棋局,白子完胜,黑子所剩无几,“黑子,会翻身吗?” “黑子能不能翻身,在于白子。”说着,慕紫渊移了一步棋,“不过,白子不会让它得逞。” 晓摇了摇头,“无论是人,还是棋,贵在自救。”他落入一颗黑子,“哪怕只有在最后一刻,他也有推翻全局的可能。” 慕紫渊勾唇笑道,“可惜,这局,已经结束了。” 晓脸色微变,起身离去。可刚走几步,突然捂住胸口。回头,见慕紫渊坐在原处意味深长地笑着。 “你竟敢……”最后的话,没来的及说完,便栽倒在地。 慕紫渊慵懒地指了指,便有人上前为晓收尸。只是……“少主,不,不见了。” 眸光一冷,上前一看,果真!切,竟敢将他当猴子耍!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象!桃花眼危险地眯起,他是想说,他已经预料到自己所有动作吗?! “殡葬祭司的异术,是个麻烦。”与慕紫渊相似的老者走进,是慕家家主。 慕紫渊行了个礼,“父亲。” 家主看着晓倒地之处,那里有异术使用的痕迹。“他是来下战书的。” 慕紫渊点头,敛下所有表情。在父亲面前,他从不嬉笑。 “记住,他若不死,死的就是你!”淡淡的口气,里面的告诫关切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