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问话
大石山，灵兽司。 空旷而又无人的正殿旁，一处侧门之中，屠夫子安静的坐在窗边，对着晨光，看着手里一本泛黄书卷。 而地上却是铺了两卷被褥，分别躺着两个少年，浑身都包扎满了大大小小的纱布，看样子伤势颇重。而且这小屋本就不大，多了这两人之后，更是挤得满满当当。 不过屠夫子却是丝毫都没有斜眼往地上看去的意思，专心致志的看着手中书卷，似乎里面有什么极为吸引他的东西，让他不愿别顾。 窗外鸟啼阵阵，清鸣声在林中婉转而出，一副春日胜景。 吱呀一声轻响，小门被轻轻推开，张致面无表情的从外面走进，往地上看了一眼后，反手关上了门。 屠夫子仍旧自顾自的看书，似乎是没有察觉到有人进来，头也不抬。 “他们还没醒？”张致皱了皱眉，捡了几处干净的位置落脚，走到房中仅有的一张木桌旁坐下，并不见外。 “应该快了www.shukeba.com。”屠夫子淡淡答道，没有扭头，平静回复。 “邵不惑呢？”张致又往这小屋内扫了一眼，一览无遗之下，问道。 “他说昨天烤的rou已经冷了，不能吃。很是不开心，于是今天要去补回昨天那顿。”屠夫子脸上终于是有了些许反应，合上书页，带着淡淡笑容回道。似乎是听到邵不惑的名字后，感觉颇为有趣。 “……”张致登时一滞，嘴角稍稍抽搐了几下，像是无话可说。半响才微微叹了口气，道：“你说，我们都是同届弟子，邵不惑的天资也并不比我们差到哪里去，甚至还犹有过之。怎么……他为什么就要赖在炼气境不动弹呢？” 张致脸上带着几分思索，似乎是追忆起什么往事般，有些微微的惆怅惘然之意。往日里，在解惑阁的他，总是一副威严冷肃的表情。只有在这大石山灵兽司内，看见屠夫子后，才会显露出常人所看不见的真正一面。 朝阳的光芒终于是越过了树冠，斜斜的投进这窗子。屠夫子的半张脸被阳光打的发亮，擦了擦粘在眼角的半块眼屎，他站起身来舒展了下四肢，笑了笑，回道： “谁知道呢？或许是垂涎我灵兽司养的白冠雉鸡好吃？”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话，张致也不去当真，只是看着自己这个邋遢师弟，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呃……” 地上的一张铺盖内，忽的是传来一声闷哼，两人转眼看去，只见王安手指微微动弹了几下，眼皮轻动，醒了过来。 “屠师兄……张致师兄……”王安睁眼便看见了这一站一坐的两人，挣扎着身子想要行礼，只不过由于两手伤势，没能做到。 屠夫子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动弹。而张致却直接是换了一副肃然表情，看了看王安身边，开口道： “你也是被他所伤的吧。” ******着张致的眼神看去，只见秦大勇赫然便是躺在了自己身边，虽然还在昏迷，但也禁不住差点往后一翻，。 “你现在已经在大石山了，有我们两人在此，你不必害怕。”张致皱了皱眉，继续说道。 “……是。”王安闻听此话，这才安定下心神，喉口咽了咽，点头道。 “那你知不知道，在云雾山死去的弟子，是不是他杀的？”张致微微颔首，顿了顿，又接着问道。本来这话是想要等秦大勇醒来后亲口问他，但见他一直没有醒转的模样，也就忍不住问了王安。 “弟子和他交手的时候，听见他提起过一次。”王安脸色微微苍白，道：“不过弟子只听他亲口承认了，在草原上的房书书是他所杀，其余之人，却是不知道。” “嗯。”张致口中轻轻哼了一句，便没有了下文，似乎是再也无话可问，示意王安可以躺下休息了。 只不过，一个之前还想要杀自己的人就睡在身边，王安又怎么又心情继续休息？忐忑不安的睡下后，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离秦大勇睡的位置远了些。 日光一分一毫的变强，照在地上的放光也愈发炽烈。不过房中的两人显然是都没有什么焦灼意思，就这般静静的等着。 屠夫子又换了个位置，坐在床榻上看书。而张致还是呆在桌边不动，食指轻轻敲击这桌面，似乎在入神的想着什么事情。 “咳咳咳……” 沉闷的几句咳嗽，忽的是把王安下了一跳，他靠在两卷铺盖的远远一侧，看着秦大勇缓缓动弹的手臂，心中颤了一颤。 “你醒了？” 张致目光一斜，冷冽的看向秦大勇，看着他那茫然而又略带呆滞的双目，冷冷道。 坐起身来，扫视了这屋子一圈。秦大勇看见了张致、屠夫子，还有之前想要置于死地的王安。片刻后又看了自己身上绷带还有被褥，沉默的低下头去，不发一言。 “云雾山里面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张致目光一寒，追问道。 秦大勇只是把头低的更深更下，却没有出言回答的意思。或是已经知道了自己东窗事发，即将得到什么样的惩处，再怎么狡辩都是无用，于是也就不再想着说些什么。 屠夫子斜倚在床榻上看书，姿势极为不雅，并没有看向这里的意思，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而王安却是紧紧的盯着秦大勇，靠在屠夫子床边，好像离这凝元境师兄近一些，能给自己多点安全感。 “不说？那便是认了。”张致冷笑了声，接着道：“那么，在云雾山里面，五个遇害的弟子，也就都是你杀的了？” 秦大勇身子一颤，仍旧没有做声，看着自己下身盖着的被褥，不答。 “不要以为你不说，那便没有事了。有没有看过，那里面，同门相残，是要受到什么惩处？”张致接连发话道。 秦大勇还是一言不发，只是捏着被褥的手越发的紧了些，似乎也是知道此间厉害。 “王安，你说。”张致看见秦大勇还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冷哼了声，看向王安道。 “是……里写，门规中规定，若是同门弟子间相互残杀，便受……受刑殿雷火焚身之苦。”王安嘴唇动了动，答道。 “我现在再问你一句，是不是你做的？或许，师兄我还能帮上你一些。”张致脸上露出几分诚挚颜色，重新问道。 秦大勇微微抬头，看向张致，而后又看向王安，似乎内心在做着什么剧烈的挣扎般。 书页轻轻的翻动，传来些沙沙声。屠夫子似乎是把这三人当做了空气，看书看得出神有味，丝毫不理会他们。 “是我。” 终于，秦大勇沙哑的开口，点点头，承认了下来。 “好！”张致见他终于是俯首认罪，笑了笑，接着道：“那是为了什么？夺取青羽令么？” “……这东西，我拿了没什么意思。”秦大勇缓缓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青羽令来，放在地上。接着又是一块，再一块，足足拿出了七块之多后，方才停手。 两人的衣服还是昨天从云雾幻阵里出来时穿的，没有换过，里面的东西自然也没有人去动。 “那是何故？既然不是为了名次，那还对同门痛下杀手？而且我记得你的修为并不算多高，怎么……怎么打得过这么多人？”张致看见地上那七块青羽令后，心中微微有些震撼之意，但却没有显露出来，继续问道。 “我的修为不高，但是他们都没有防备我下杀手的意思。至于怎么有突飞猛进的实力……很简单，我买了灵丹。”似乎是因为张致说了能够帮他，秦大勇再不隐瞒什么，直截了当的说道。 “据我所知，每一种增强修为的灵丹，价格都不会低于二十个灵石，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灵石？”张致挑了挑眉，道。 “呵，都是师兄你给的啊。你难道忘记了，潘磊被送下山的那天，是你亲自给了我一袋灵石么？”秦大勇脸上忽的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张致，像是戏谑般说道。 “……”张致脸色骤然一沉，潘磊的事情，是王家和他关照过的，为的就是息事宁人。而他从中也得到了不少好处，此刻被秦大勇拆穿，张致瞬间便脸色难看起来，藏在袖底的手紧了紧。 “至于我为什么要杀他们，那也很简单啊……” 似乎是完全放开了，秦大勇再也没有什么顾忌，冷笑着，森然说道： “因为这些人都该死。仗着自己是世家的身份，便觉得高人一等，整日在大小石山到处欺负别人。好像他们才是人，其他人便是猪狗畜生，我就是要让他们也尝尝，被人当做畜生宰割的滋味。” “每每在大小石山巡逻，我都能看见这些世家人的恶心嘴脸，我每看见一次，就在心底多了几分杀意，想着总有一天，我会要亲手杀了他们。这不，等了一年，机会终于是来了。” 秦大勇桀桀笑着，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倒更像是一个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充满了恶心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