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来乍到的隐忍
周邹拖着行李箱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虽然她在兆栾住过一段时间，但那时还在读高中，父母都还在，在市中心也有一个120平的高层。可是现在，却是一无所有。 周邹觉得身心俱疲，拖着箱子在路边站着，心里空落落的。 这时周邹手提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主观猜测这个电话肯定是黎丹打来的，果然，她拿出手机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熟悉的“老公”备注。手机的铃声由轻变响，周邹心里犹豫，到底要不要接。 终于，手机铃声停了。周邹的心刚定下来打算把手机塞回包里的时候，手机又响了，周邹不耐烦地看了一眼，然后发现是别人。 “喂，丫头，你在哪？我让人去接你。” “林颀哥，是你哦。我现在在天桥下的那个十字路口边，就是那个通运大广场，有贴着巨幅海报的那边。”周邹说。 “我知道那里，你在那边呆着别动，我马上办完事就去接你。”对方高兴地说。 “你自己过来接吗？你还是先忙吧，让司机过来接也可以的。”周邹有些受宠若惊，心里却是一阵温暖。 “爸爸听说你要回来了高兴的很，我要是不亲自过来接你，爸爸那边也不好交代。爸爸还吩咐，等你回来之后大家一起去吃个团圆饭，酒店都已经订好了。”林颀显然还在忙，电话那头还听得到有人在他身边小声问话的声音。 “干爸什么时候说的？早些时候他和我通过电话说今天下午三点半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要开。晚上吃饭会不会来不及？”周邹问。 “爸爸知道你要回来，把会给推了，一个个让秘书打电话过去说改天有时间再开。”林颀说的理所当然。 “那我真是受之不起了，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拥挤的十字路口人群攒动，车流像放大的蚂蚁群，时速不超过每小时三十公里。站在信号灯的一端，周邹就老远瞧见一辆银灰色的奥迪在仿若停止的车流中见缝插针，最后倒也神奇地像顺利挣脱渔网的鲤鱼很快停到了周邹的面前。 “嘀嘀”，奥迪车响了两声喇叭，一个挺拔的身影从车里钻出来，棕色的卷发，笑容很耀眼。 “美女，这么落魄？是打算拖着行李箱去卖艺么？”林颀打趣。 周邹把手提包摔在林颀身上：“滚。” “我滚了，你怎么办？”林颀把手提包接过来，走到另一边给周邹打开车门。 “快走吧，老爷子还等着你吃饭呢。梨姨和成哥也到了，就差你了。” “梨姨？”周邹疑惑地问。 “就是黎丹的mama，和爸爸结婚后一直和我们住在一起。”林颀解释。“但我总觉得不妥当，儿子还在，互相却不见面。” 林颀发动车子，缓缓地穿过红绿灯，驶上天桥。 几年过去了，兆栾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一个坐落于繁华深处的小城镇如今都可与外面的大城市相媲美了。高架盘旋，大型卖场随处可见，就连斑马线上的人们的步伐都变快了。周邹一边听着林颀话里有话，一边看着这座熟悉的城市，若有所思。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林颀笑笑，转开话题：“黎丹过的怎么样？” “好像还挺不错的。” “今天怎么没去他家？”林颀好奇地问，“第一次回来就被扔在大马路上，真可怜呐。” “见过了，不想去，你不是来接我了吗？”周邹突然想起来系上安全带,“你这辆车是干爸给你配的？感觉挺不错的。” 林颀笑笑没再问什么，专心地开着车，周邹却突然对林颀说：“林颀哥，黎丹和别的女人好了，我还收到了别人寄来的他们接吻，拥抱的亲密照片。” 林颀惊讶地问，“怎么回事儿？” “他和那个高中时暗恋他的女人好上了，更狗血的事是那个女人快结婚了，那个女人的对象还是黎丹的好哥们。”周邹越说越气愤。 “那你打算怎么办？” “分手，爱和谁好和谁好去。最见不得这样忘恩负义的人了，看了就心烦。”周邹说着把包里的那些照片倒出来，一张张拿出来给林颀看。 林颀看了也吃惊，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那么多年了，舍得吗？再说，你要再找一个，也不见得会有黎丹对你那么好。”林颀劝解。 “他都出轨了，现在照片都寄到我这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给你看这些照片，我自己都觉得恶心。”周邹说完胡乱把照片塞进包里，“背着我偷情，我再原谅他我就永远不幸福。” “别拿自己的幸福做赌注，多不好。”林颀从车子的一个小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抠了一根出来，周邹找了打火机给他点上。 前面的车排了老长的队，估计又要堵上好久。林颀开了车窗，把手肘撑在窗上，朝着窗外吐出一口烟，烟雾一会儿就散了。 “林颀，你越来越有味道了。”周邹调笑。 “怎么？你看上我了？真要和你的纯情小男友分手？”林颀转过头，“你仔细想好了，好不容易把他从鬼门关里救回来，就这么轻易的要分手？” 周邹无奈地说：“他纯情，他纯情就不会偷情了。男人不都是一个德行，当初他要死要活的时候，我不离不弃地陪着他。现在他好了，就把我丢一边了。” “三年前走的时候也是，他就傻愣愣的站在风里，什么都没说，什么狗屁爱情啊，都见鬼去吧。” “你也就这会儿会这么说，真要是他有个什么事，还不是屁颠屁颠的就回去了。”林颀继续抽烟：“别把自己逼死了，对谁都不好。” 周邹一只手伸到林颀的手边把他的烟抢了扔到窗外，林颀咆哮：“你干什么？” 周邹似笑非笑地指着前面说：“不堵了，可以开车了。” 奥迪绝尘而去，留下一抹尾气，淡淡地消失在空气里。路上依旧车水马龙，而这个世上的人也像永不知疲惫一样来来往往一直不停歇。 林颀在饭店的地下停车场里找了个空位停了车，绕到周邹旁边帮她把车门打开。周邹冲他笑了一下：“你客气了。” “这是出于男士对女士应有的礼貌，到了爸爸的地盘上，就该学乖点。”林颀说。 周邹很认真地看了林颀一眼：“我知道了。” 林颀先是惊讶，然后莞尔一笑。两人并排着朝大门走去，问了包间房号就进去了。周邹走在前面，林颀跟上去，拉了她一把。 周邹转过头说：“我知道该怎么做。” “你爸爸公司的事你今天最好别问。”林颀提醒道。 “干爸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周邹放开林颀的手，自己先推开门进去了。 包间很大，复古的装潢。房间刚新装修吊了顶，光线不亮，有些昏黄。十人的大圆桌上就寥寥地坐了三个人，中间是林氏的董事长林奋强，旁边是林奋强的第三任夫人许梨，另一边空了个座位坐着林成。 “干爸好，梨姨好。”周邹走过去喊了人，然后拉开椅子坐下，“让你们久等了，来晚了。” “回来了就好，我还担心你在路上会不不会堵车赶不过来。好不容易推了重要的会议凑齐了大家一起吃顿饭。”林奋强说，然后招了服务员过来点菜。 “周meimei别来无恙啊，几年不见，真是长得更加漂亮了。”林成坐在周邹旁边，圆滚滚的光头还是和三年前一样，脖子里的那条金项链倒是换了，可言语动作之间还是轻浮不减。 林颀也拉了椅子坐下，林成看了林颀一眼对周邹说：“你和林颀一起来的？这么巧就遇上了？” 周邹瞥了一眼林颀，林颀把手里的菜单递过来：“点菜吧。” 周邹用手挡了一下：“让梨姨点吧。”然后又说：“是啊，干爸打电话给我说要吃饭，我恰巧就在来的路上碰上林颀哥了，先回了家，然后就一起来了。” “周meimei今天不该是黎丹那小子去接的么？怎么的倒被林颀接走了，这说来也奇怪。”林成讽刺道。 林奋强看旁边的许梨点完了菜，斥责了林成一声：“公司的事多上上心吧？” 林成一点不罢休，反而转过身继续讽刺许梨：“梨姨，我是怕如今周meimei深造了回来，你那宝贝儿子配不上她啊。” 许梨被林成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林奋强也不帮谁，只淡淡地说：“上菜了，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快吃吧。” 饭局间，周邹什么都没问没说，等饭局过到七七八八，林奋强用餐巾纸摸了一把嘴，深沉地皱起眉。 “周丫头，这两年我一直会想起你爸爸，当初一起起家，现在却阴阳两隔，我这心里一直不好受。” “我想，老周也就你一个宝贝女儿，他们都去了，我这个做朋友的也不能眼睁睁地看你孤零零的一个人。以后，干爸梨姨就是你的长辈，你还有林颀林成两个哥哥。不会吃亏的。” 周邹也放下筷子，心里琢磨着，他终于提到爸爸了。她认真的思忖，虽然内心波澜不平，但她还是克制住了那些差点多口而出的质问。 “干爸和爸爸一直都是很好的朋友，如今爸爸mama已经入土，这世界上要数干爸对周邹是最好的。周邹也只有干爸这么一个至亲长辈了。” 林奋强摆摆手：“这是应该的。你爸爸的公司倒闭我收购了，做这件事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这一年多来我心里一直都不安。我收购你爸爸公司的那部分占现在公司股份35%，那些日子林氏也不好过，幸亏有了这35%的股份才得以撑下去，不过你放心，等过几年你有管理经验了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还有你爸爸以前在兆栾买的那套房子，如今我又买了回来，你现在回来了，可以搬去那里住，也不会刚回来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周邹心里虽然苦涩难耐，但是她知道，现在就撂摊子给对方难堪到最后苦了的还是自己。所以她不得不暂时妥协，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需要林家的信任。现在，她们必须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那我先谢谢干爸了。”周邹站起来端着酒杯敬了林奋强一杯。 “既然都已经完成学业了，那总该在公司里找个职位吧。”林成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摸着肚子说。 “周丫头，你自己想在那个部门先做做？”林奋强试探性地问。 “我也说不好，我年纪轻没经验，干爸说我适合哪个部门我就先在哪个部门吧。”周邹知道林奋强的用意，很有自知之明。 “本来想让你去财务部管公司账目，不过公司大，怕你累着。所以还是去品检部吧。你看怎么样？”林奋强老谋深算。 “干爸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周邹面不改色地说。 “既然周meimei回来了，职位的事情也落实了，爸爸把我们晾在一边那么久，总该一起喝一杯吧。林颀，你说是不是？”林成说。 “是啊。”林颀附和。 林奋强笑笑，端起酒杯，挪动臃肿的身子站起来，大家也纷纷效仿。众人聚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笑着，酒杯互相碰触，大家异口同声地说：“cheers。” 周邹把酒一饮而尽，酒性甜烈，猛然触觉喉头直达胃里，周邹胃里一阵翻涌。 周邹皱了一下眉，并没有表现出软弱，她知道她必须像这酒一样，一如肠胃，猛烈如虎，才能看着林家倒下，替父母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