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见

    月亮已然落下，群星也跟着隐没，太阳却还未升起，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对进城的人而言不是好时候，城门开启还要一两个小时，对吱而言倒没什么区别，反正他也不打算走城门，要知道无知的群众对那些离群索居的艺术家总不是很友好。所有的城市都有漏洞，对于知晓这些漏洞的人而言它们是不设防的，比如一张前帝国的下水道地图。虽然在200年前的战斗中这座城市几乎毁于一旦，然而奇迹般地它的地下排污系统近乎完整的保存了下来。由于设计过于完美，之后的各代重建者都没有过多的改变它的原有结构。这样大大节省了开支，却也保留下了一些前帝国预设的后门。当然城主和教会都不会承认这一点，在拉网式的巡查和神术的光辉之下怎么可能还有未被发现的漏洞存在？

    “是这吗？”高耸的城墙下的排水口也是不一般的高大，但那粗大密集的栅栏却给吱的热情浇了一瓢冷水，那暗淡的金属色下铭刻着繁复的花纹，这家伙可不单是坚固罢了，不用想，水下也不会漏过。

    正在吱忐忑不安之时一阵低哑的说话声在头顶响起，吱感到无比的郁闷，虽然因为某些顾虑吱一直远离城市，但为稳妥起见也是来踩过点的，知道这里没有守卫，原因？只要鼻子没坏大概都不会问这个问题。

    来不及抱怨，也顾不上思考，吱迅速潜入排污口的水面，幸亏小时候没少遇见更恶心的事，吱不知道是否该为此感到庆幸。真不愧是巴伐洛，城外别说树木石头，连高一点的草都找不到，除了本大爷这般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其他人怕是连躲都找不到地方吧，水面下不敢有丝毫动静的吱自得的想到。但更快他又被另一个问题击倒，我该怎么知道城墙上的人走了没有，总不可能一直闭气下去吧？不过事实证明，先不管好坏，运气总是眷顾着吱，一阵沉重的撞击下他再也没多余的心思来考虑这个问题，他拼命的抓住任何能抓到的东西，不顾一切向上游去。“哈”有什么比快要淹死后的一口空气来的美妙吗？即使它的味道有点重口。说话声已然不见，城墙上也看不见有人。这时吱才来得及看清他用来借力漂浮的东西，一件蓬松的裙子，不，一个穿着蓬松裙子的小女孩，稍微试探一下鼻息，还活着，虽然很微弱但无疑还活着。吱为她感到庆幸，这么高落下即使掉落水面也是极危险的，更别说一旦陷入水下的淤泥更是神仙难救。看着女孩那甜美的面容，娇柔瘦小的身段以及晨曦下折射着光华的白金色发色，吱毫不犹豫把手伸向女孩胸口，一阵裂帛声后裙子便被剥离下来。别瞎想，曾经救了两人一命的裙子已经开始吸水下沉。不得不说美女总是占便宜的，至少吱此刻完全没有动过丢下她不管的念头。

    拖着女孩上岸后吱顾不得休息赶紧又寻找起了暗门。已经拖了太长时间，天边早已浮现出鱼肚白，太阳不久就将升起，而行人更是不知何时便会出现，虽然没人喜欢到这，但还是小心为上。

    吱无言地立于暗门之前，寻找的过程异乎寻常的顺利，按地图的指示在排污口边上以特殊手法移开某块砖后暗门便出现了，如果忽视暗门不比一节指肚大多少的细节那么堪称完美。绝望倒是没有，惊奇也谈不上，吱早就见过类似的东西，也埋藏过一个正宗的储物箱，那是件名叫“魔女的小屋”的空间法器。当然，它的拥有者是位魔女，也是吱的母亲，是位丰满性感而，嗯，风流不羁的人，她的闺房中总是充斥着各种恶魔、魔兽、以及亚人。“你的父亲大概是深渊的鼠魔或是沼泽地的鼠人”，魔女总是这般调侃吱。吱并不知道魔女的名字，魔女也从未给吱起过名字。这倒也没什么不便，毕竟他们住的山谷只有他们两人，还有一只猫，坏脾气的猫，吱的名字就是它取的，在山谷被教会的修士和领主的骑士包围的那天消失了，吱觉得它也逃出来了，但在那天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它。

    稍稍缅怀了一下母亲和从前的生活，吱不得不正视眼前的问题，这类魔法道具的发动无一不需要魔力，很不幸，虽然跟魔女一同生活了十数年吱并没有学会任何魔法，也没有一丝魔力。

    “哎”，这两年吱已经渐渐习惯了叹息。因为是诗人所以多愁善感吗？还是因为多愁善感所以是诗人？会这样思考的吱觉得自己身上充斥着艺术的气息。多思无益，吱决定另寻他路。这之前先去看一下女孩的情况，这样想的吱回到岸上，而上岸后的第一眼便让吱移不开眼睛。女孩已然清醒，正斜坐在沙地上，衣服半解，眉头紧皱，下巴微抬，消瘦的锁骨下是颗小巧圆润的球体，散发着柔和的光。没错，那一定是某种魔法！运气再次眷顾了他。

    四目相交，在吱打算上前打招呼的那一刻对方先一步发现了他的存在，时机糟透了，本身已经很可疑了，这下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运气悄然离去。吱那自许聪慧的脑袋在那目光之下十分不给面子的卡壳了，如同中了石化术一般一动不动，生怕惊吓到对方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虽说八成已经产生了，但至少不要让场面更恶化吧。这边吱还在费尽脑筋，那边女孩身前的光球渐渐暗淡下去，同时消失的还有女孩身上的伤口，有些是坠落时造成的，但也有些更像是他人殴打的，比如额头上那道可怕的伤疤，即使在魔法的作用下也没有完全愈合。“是你救了我？”最终女孩先开了口，和聪明人打交道很轻松，“但你也看到了我使用魔法”，和聪明人打交道也很麻烦。吱当然知道女孩的顾虑，魔女那焦黑的尸体至今还会闯入他的梦境。“是的，然后有件事我希望请你帮忙，用魔法”，共同的秘密无疑最能打消人的顾虑，另外简洁直白的语言也是，对自己的机智满意之时吱也为无法展现自己在语言上的艺术而惋惜。自己已经有多久没和其他人说过话了？两年还是更久？昼夜颠倒的生活让吱的时间感变得模糊。吱急切的希望有个可以交谈的对象，但现在必须要先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