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崩坏的时局
下了楼后，威克汉姆刚要往外走，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交通工具，而且他对伦敦根本就不熟，恐怕还没有走到舰队街伯纳子爵家的别墅就要迷路了。 这么一想，威克汉姆便悻悻地停住了脚步，心想等买了自己房子后他就去买一辆真正属于自己的马车，出行的时候也方便些。 旅店的主管见威克汉姆站在大厅里迟疑不决，便上前礼貌地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旅店主管的话让威克汉姆想到了两年前那个腼腆热情的马车夫威廉·爱德华，心下一动便说道：“请问你知道东区格林街的马车行吗？如果方便的话还请你派人帮我找一位名叫威廉·爱德华的小伙子。”说着，威克汉姆将两个先令的小费塞到这位主管的手里。 主管的表情有些惊讶，不止是因为威克汉姆的出手阔绰，还因为眼前的这位军官先生竟然会认识一位住在东区的马车夫！他实在是无法将一位体面的绅士，和代表了脏乱差的伦敦东区联系在一起，尤其是对面的绅士还是一位海军陆战队的上尉军官，并且住在伦敦西区收费最昂贵的旅店里。 此时的伦敦东区和后世不一样，这里还是欧洲最著名的贫民窟。里面充斥着身无分文的无产者和以不正当职业为生的贫民，这里每天都上演着杀人抢劫的原罪却无人管理。除非是迫不得已，要不然上流社会的先生和夫人们，基本都不会踏足那个地方。 不过收了小费的主管没有多问，只是恭敬地回答道：“先生，虽然我并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个街区，但我想旅店的仆人也许知道，我这就打发几个人去东区找那位威廉·爱德华先生。” 虽然旅店的主管住在伦敦西区，但旅店里雇佣的仆人基本都是贫民出身，对东区也相对熟悉一些，所以他才会一口答应了威克汉姆的要求。当然，那两先令的小费在里面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这就是金钱的力量。 “那就麻烦你了。”谢过那位热心的主管后，威克汉姆便踱步到一楼的餐厅，随便找了一张无人的桌子坐了下来，然后随手拿起一份泰晤士报浏览起来，以便打发打发等待的时间。 只是瞟了几眼报纸后，威克汉姆便发现泰晤士报基本所有的版面，都在讨论三个月前反法联军在弗勒吕兹战役的惨败。经过这次战役，奥荷联军基本被无裤套汉组成的国民军给打残了，如今整个尼德兰低地（比利时和荷兰）已经完全处于法国的控制之下。 从报纸上刊登的文章上可以看出，如今英国上下充满了悲观的情绪，害怕哪一天法国军队就会登陆英伦三岛，将国王从詹姆士宫里拖出去处决了。甚至有政治评论员在文章里，将这场惨败归咎于小皮特内阁的领导不利，要求国王陛下出面解散内阁以平民愤，并重整军备，对对岸磨刀霍霍的法国严加防范。 威克汉姆微微有些皱眉，没想到他去东方的这两年以来，欧洲的时局已经崩坏至此！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已经成惊弓之鸟的英国政府，一定会不予余力地加强自己的陆军力量，以增加海岸线的守卫力量。 威克汉姆记得，在拿破仑战争后期，英国光陆军就达到了五十万这个恐怖的数字。这样的军队规模和一二战时期是没法比的，但要知道1800年全不列颠的人口也就一千万而已！这么高的军队/人口比例，已经可以赶上后世奉行先军政治的北棒子国了！ 这对于威克汉姆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这样一来，威克汉姆准备从军队中退役的打算就很有可能落空。因为在这个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很多乡绅和贵族子弟作为军官的天然“后备役”，都会受到不列颠王国军队的征召，为王国尽忠，就更别说他这样的在役军官了！ 熟知历史的威克汉姆十分清楚欧洲战场的危险性，有拿破仑那个变态在，欧洲大陆在二十年之内就是一个巨坑，跳进去很有可能他么的就出不来了。威克汉姆在这个时代的最高目标就是当个买个庄园，然后美美地享受乡绅土豪的生活，怎么可能干这种赔本买卖？ 就在威克汉姆想得出出神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威克汉姆先生，真的是你！上帝啊，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威克汉姆先生你终于从远东回来了！” 威克汉姆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裁剪合体的套装，身形十分健壮的小伙子正笑容灿烂地朝自己行礼，可以看出这小伙子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让人感觉十分真诚。没错，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两年前受过威克汉姆雇佣的马车夫的威廉·爱德华。 只是两年前的那个威廉·爱德华一直穿着廉价又脏兮兮的亚麻衣服，而如今却穿着得体，前后完全判若两人。 威克汉姆站起来，笑着给了威廉·爱德华一个大大的拥抱，说道：“威廉，看来你小子在伦敦混得不错呀，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威廉似乎对威克汉姆如此亲热的态度有些受宠若惊，手脚僵硬得都不知道往哪放才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威克汉姆先生，非常感谢您的提拔，要不是你的资助，我也不会有今天。” 原来当年威克汉姆在参军之时，将身上的大部分英镑全部给了威廉，让他帮忙照顾在圣玛格丽特学院上学的小爱丽丝。威廉对此十分感动，心里默默地向上帝发誓要照顾好威克汉姆先生的meimei，绝不让她受到半点委屈。 后来威克汉姆在加纳从土著那里大抢了一笔，在给爱丽丝寄去学费的同时，也给威廉寄去了两百英镑。这并不是威克汉姆烂好心，而是威克汉姆在从来到这个时空以来，并么有交到什么值得托付的朋友，不得已才选择威廉·爱德华这个看不起比较朴实的小伙子。威克汉姆希望威廉能看在那两百英镑的份上，能好好照顾同样也是孤身一人的小爱丽丝。 威廉在拿到这笔钱之后，并没有选择将这笔钱挥霍一空，而是选择入股格林街的那家马车行。那家马车行的老板，也就是他当年一起干水手的朋友，从吸血鬼犹太人那借了一笔高利贷，为了偿还贷款，才不得已才答应威廉的入股。 这一笔精明的投资让威廉·爱德华摆脱了朝不保夕的无产者身身份，勉强挤入市民阶级。经过这两年来的小心经营，如今的威廉·爱德华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一无所有的水手了，而是一个财产不下五百英镑的有产者。 威廉·爱德华当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谁给的，所以在听到威克汉姆先生在找他的时候，也不顾身份的改变，非要亲自驾着一架马车赶过来。 “爱丽丝在女子学院的生活还好吗？”想起两年前对威廉的托付，威克汉姆便急忙问起爱丽丝的情况来。这两年来因为威克汉姆一直处于旅行状态，他和爱丽丝的通信只是单方面的，也就是说爱丽丝能受到威克汉姆的信件，但威克汉姆却收不到爱丽丝的信件。 两年来的消息不通让威克汉姆十分担心，急于知道爱丽丝的消息。威克汉姆已经下定决心，等伦敦这边的事情了结之后，他就立刻赶往圣玛格丽特学院，将爱丽丝接回来。 想到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孩，威廉·爱德华的嘴角挂上一丝暖暖的笑，说道：“威克汉姆先生，爱丽丝小姐在学校的生活很好，达西小姐和阿黛拉小姐对爱丽丝都十分照顾。”这两年来，威廉一直坚持每个月都去学校里看望爱丽丝，一来二去也就产生了感情，慢慢地便将爱丽丝当成了自己的meimei看待。 “阿黛拉小姐？”威克汉姆有些奇怪，当时他只是委托乔治安娜照顾爱丽丝，这个阿黛拉是从哪冒出来的？ 威廉见威克汉姆有些疑惑，便解释道：“先生，那位阿黛拉·伯克小姐是爱丽丝小姐在学校里的同学，两人感情一直都很好。听说阿黛拉小姐的父亲是个伯爵，出身不一般，去年的圣诞节的时候，阿黛拉小姐还邀请爱丽丝小姐去她家做客呢。” 威克汉姆默默地将阿黛拉·伯克这个名字记了下来，他准备去学校接爱丽丝的时候，对阿黛拉观察一番。根据威克汉姆的记忆，威克汉姆知道伦敦那些出身贵族的小姐大部分都沾染了些不良习气，比如酗酒和吸食鸦·片，他可不想爱丽丝那个单纯的女孩被那些小姐们给带坏了。 沉浸在自己思考中的威克汉姆并没有发现，他的身上带有一种妹控的属性，以至于后来他的妹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爱丽丝从他手上给娶走。 威克汉姆拿出银色的怀表看了看，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便说道：“威廉，你还记得上上次我们一起去的舰队街上的那户人家吗？待会你直接把我送到那里就行了。”说完，便提起送给伯纳将军的礼物，朝门外走去。 威廉·爱德华很有眼色地将威克汉姆手中的东西接过来：“先生，我怎么可能会忘呢？你只要安心地在马车上休息一会，两刻钟后一准平稳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