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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江山半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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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你先走,你去南境,那里还是我们的。”孙怀信看着混乱的战局,城门就要破了。

    “那你们呢?”楚徇齐道,“你们怎么办?”

    纪云旗毫不在意,“殿下活着就好,不要考虑我们,请您赶紧离开,不要辜负我们的心意。”

    楚徇齐看着几个人,拜了一拜,然后转身走下城楼。

    夜色将尽。

    江敬遥看着城楼,道,“渝王殿下,不要再挣扎了,你能顶得住十万大军吗,现在收手,还能留一条性命。”

    孙怀信沉着脸色,拉开弓箭,抬手射了出去,可惜,没中,被盾牌挡住了。

    太子坐在众人身后,他的伤口还疼的要命呢。

    “端远,小心纪云旗,那人是个弓箭高手,孤这一箭,便是拜他所赐。”长极太子提醒道。

    这样的场面没持续多久,在第一缕晨光照在帝都城门的时候,城门破了。

    太子和江敬遥站在城下,相视一笑,终于结束了,这场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的噩梦。

    两个人再抬头的时候,孙怀信爬上城楼,往那一束晨光处看了一眼。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孙将军!”纪云旗喝道。

    孙怀信已然落到了地上,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他整个人摔得血rou模糊,长极太子微微蹙眉,吩咐侍卫,“将尸体收敛好。”

    江敬遥半晌才冷静下来,吩咐人绑了上面的纪云旗,带着进宫去了。

    唐麒在皇帝那里等了一会儿,然后凌渊身边的风起过来请她。

    “你家公子有什么事?”唐麒问道。

    “公子找到了正打算自尽的孙国公,请您过去。”风起道。

    唐麒点了点,跟着过去了。

    厢房里,孙德阳被缚着双手,几个人押着他在凌渊面前,他脖子上有一道血印子。

    “孙国公,”唐麒进去坐下,“先别急着死,你还得再等一会儿。”

    “我什么都不知道。”孙德阳毕竟是上过沙场的人,还算冷静。。

    唐麒看着他周围几个人,道,“把人放开,出去吧。”

    凌渊不为所动,唐麒看着他,“你不走,这是我的家务事。”

    “我要知道。”凌渊道。

    唐麒一副“你随意”的样子,回头看着孙德阳,“把你知道的都讲出来,我给你个痛快,不然我有一百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还是告诉我为好,都是聪明人。”

    唐麒眼中的狠厉非常明显,笑容却依旧温柔,看起来非常可怖。她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精巧的匕首,道,“我上次用它的时候,是把那个人胳膊上的都削了喂狼,一片一片地削,你想试试?”

    “我说。”孙德阳立刻道。

    “十年前的事情,是陛下一手主使的,我父亲去带护龙卫去西秦,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孙德阳道。

    唐麒看着他,“你说真的?”

    “是,我父亲虽......但他受了重伤,未到帝都就死在了路上。”

    “父亲和陛下之间有太多秘密,我什么都不知道。”孙德阳道。

    唐麒看着他,“怪不得孙家没落了。”

    “你答应给我一个痛快。”孙德阳喊道。

    “凌公子,我刚才的话,你答应吗?”唐麒一脸娇笑。

    “孙德阳犯上作乱,大逆不道,该有陛下亲自处置,我岂敢越俎代庖,”凌渊一笑,“来人,绑到陛下身边。”

    唐麒叹了口气,漫不经心地说道,“秘密都随死人进棺材了。”

    “meimei伤心了。”凌渊问。

    “没有,我估计他也什么都不知道,孙家没落成这样......还不是这弟兄俩不成器吗。”唐麒道。

    “天亮了,去陛下那里吧。”凌渊道。

    唐麒“嗯”了一声,和凌渊一起离开了。

    晨曦落在深宫高殿中,却驱不散里面的血腥和阴霾。

    这里,又一次上演了一场父子相争,兄弟相残的故事。

    这座宫殿一定不陌生这样的故事,它见证了楚氏所有人的成败得失,它记得所有故事。

    皇后宫中,内侍已经泡好了茶,楚徇钺还在皇帝刚才的话里沉浸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唐麒了。

    上一辈的恩怨繁杂到让他一点头绪都没有,唐麒那种可有可无的态度更让楚徇钺害怕。

    她现在完全有理由一脚把楚徇钺踹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啊。这样的情况下,唐麒可以一走了之,而且不用解释。

    他呢,楚徇钺捧着茶杯,万般怨恨为什么他要姓楚。

    事实上,他要是不姓楚的话,怎么可能认识唐麒。

    “徇钺,这两日你们几个都还好吗?”李皇后问道。

    “没事,只是被囚禁,其他的还好。”楚徇钺道。

    李皇后点了点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凌渊和唐麒随后进来,凌渊行了一礼道,“陛下,宫中已经平安。”

    “辛苦你们了。”皇帝看着二人。

    唐麒不语,退到楚徇钺身边坐下,连着说了几句话,楚徇钺都不回答。

    唐麒抬手把他的茶杯夺过来扔在桌子上,道,“你想什么呢,说话你都不理。”

    “啊?”楚徇钺回过神,看着唐麒,道,“没事,没事,不知道太子皇兄现在怎么样了。”

    “担心他干嘛,”唐麒一手支着下巴,“要不是他自以为是,这件事能拖到两天这么久!”

    “回去再说。”楚徇钺递了杯茶给她,唐麒歪过头不再说话。

    皇帝的目光落在两个人身上,李皇后在一旁笑了笑道,“陛下,这两个孩子的关系,倒是越发好了。”

    皇帝也笑了笑,只是太过勉强。

    城门口,一切尘埃落定。孙怀信自尽,纪云旗被绑。

    江敬遥将大军安置在城外,只带着几个副将回宫城。长极太子硬撑着骑在马上,面无人色,好像下一秒就要从马上掉下来。

    不过他不能下去,他必须亲自骑马走过帝都的大街,这样才能压下宫变一事的风波。

    长极太子觉得浑身发冷,但也逐渐冷静下来。

    皇帝和他的安排,本来是万无一失的。他们早就知道楚徇齐要篡位,也想借着这件事情把孙氏一脉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但是......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让人想不到。

    宫城禁卫军一半叛变,一半被废,卫营本来就姓孙。

    楚徇齐控制了宫城,将有爵位的朝臣都囚禁起来,现在他都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人死了......这绝不可能是孙家单独能做到的。

    那就是唐麒在其中插手,让这件事更加复杂。

    那......南境呢,长极太子出了一身冷汗,背后的伤口被血和汗洇着,生疼生疼。

    他和皇帝可以放纵的宫变,毁了楚氏大半的江山。

    承明殿,一众臣子刚刚收拾好站在下面,唐麒难得一次站在朝堂上,和楚徇钺站在一起。

    皇帝青着脸,身旁的内侍是个没见过的人。

    闻司刚刚从宫中的刑房带出来,被审问的不成人形,能不能活还是另一回事。

    纵横朝野二十多年的宋丞相也不在这里,估计也是废了。一会儿,还有一批渝王的人会被抄家灭门。

    若是真的这样,朝局还不知道要崩坏到什么程度,所谓自作孽,说的就是这些吧。

    皇帝疲惫地坐在椅子上,老态毕露,不过两天而已,他就像再过了一个二十年。

    太子和江敬遥带着几个副将进来,被绑的人都在外面。

    “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责罚。”长极太子重重一跪,道。

    皇帝摆摆手,道,“起来吧,不是你的错。”

    “端远也受累了,起来吧。”皇帝又道。

    接着,皇帝站起来,大声道,“列位臣工受苦了,朕交子无方,以致他生出这样的心思,篡权谋位,朕一定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该奖的会奖,该罚的也会罚。”

    “陛下英明。”

    “陛下,”御史中丞站出来道,“臣以为,首先该罚的是唐王府和凌王府。”

    唐麒正在走神,被这话直接给叫回来了。

    “哦?”凌王爷站出来,“朱大人,不知道本王什么事情的得罪了你?”

    “凌王府与唐王府,本来应尽勤王之责,却在宫变两日之内不为所动,没有尽到应尽之责,致使陛下受苦,臣工蒙难,帝都百姓遭此横祸,难道不该罚!”

    “你不知道本王也被软禁了吗。”凌王爷淡然说道,丝毫不在意他的指责。

    唐麒则是冷哼了一声,道,“朱大人,你真是对得起你这个姓!”

    “以清郡主,莫要口出......”

    “你也说了,我是郡主,”唐麒一笑,“唐家三十万兵马本该有唐王统领,勤王之责也该有唐王来尽,本郡主哪儿有那么大的权力,没有出事的时候,你们御史台指责本郡主一个女人,染指兵权,妄想和男人有一样的权力,这出了事情,你们又指责我不尽心尽力,有意思吗,朱大人,你怎么没想起来先祖爷说过唐家女子也有继承王位的权力,这会儿说勤王......你......”

    皇帝一看又要乱,便道,“行了,别吵了,御史台整天就盯着这些事情,朕养你们,是来监察大臣的,这半个朝堂的人都跟了渝王的时候,你们怎么没看见!”

    皇帝看太子脸色不太好,便准备退了众人。

    “陛下,”唐麒站出来,道,“可否把卫营和禁军交给臣来查办,臣保证公允。”

    皇帝看着她,“你怎么想起这来了。”

    “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的职责所在。”唐麒笑道。

    “也好,徇钺,朕把卫营和禁卫军之事,交给你们二人。”皇帝道,事关重大,他当然不能给唐麒一个人,再怎么着,楚徇钺他也姓楚不是。

    “儿臣遵旨。”楚徇钺道。

    唐麒和楚徇钺先出了大殿,然后出宫回府去了。

    马车上,楚徇钺先问道,“玖思,你怎么想起来插手这件事情了。”

    “为陛下分忧啊,”唐麒靠在马车上道,“楚徇齐废了好几个皇帝陛下能用的人,刑部现在基本上荒废,陛下只怕一时之间找不到谁来顶替,我去最好,陛下知道我素来和孙家有过节,我又手狠,能株连绝对不会放过,就算我不请旨,陛下也会交给我的。”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唐麒没有说,她想把纪云旗捞出来送到西秦,他是个聪明人,不然刚才就去跳城墙了,那个人可堪大用,她得留着。

    “也是,宫变两日而已,朝堂几近衰颓,可用之人所剩无几。”楚徇钺微微叹气道。

    “你担心什么,”唐麒混不在意,“陛下和太子是什么人物,就是天塌下来,他俩也不会让楚氏江山塌了的,你安心吧。”

    楚徇钺默然不语,唐麒合上眼睛靠在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