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见父母
上海无疑是一座矗立在巅峰但是却并不缺少贫瘠的城市，在高耸林立的钢铁丛林里，随处可见的是那些处于低层仍然挣扎着在这座大城市生存的人。 他们像所有人一样努力在这座城市里为自己留下哪怕一点滴的怀恋。 而对于那些无论是在这座城市打拼了一辈子，还是那些只是在电视画面上领略过这座城市风光的人，此刻却无一不是在脸上洋溢着笑意。 那种笑。 似乎要透彻入骨。 能够考入东江大学，这难得珍贵。 即使是作为东江省省级示范性重点实验高中，松平6中每一年能够考出东海大学投档分数线的学生也只有不到15%，而最后真正能够进入这所大学的学生不足10人。 这样的喜悦自是超越了很多的东西。 难得抱着闲适放松的心态行走在大学校园里挤满行李和人流的灯光大道上，林国成和江梅长长地吁了口气。 对于他们而言，这份喜悦甚至要远远超过林涛曾经所获的那些荣誉。 “你也真是的，不跟孩子一起去报名，在这里干等着有什么用。” 听到江梅的话林国成当做是没听见。 现在正值报名高峰的时候，现在人多得根本就挤不进去。 东江大学采取的是按照学院来分散报名。 林涛并没有选择那些所谓的热门专业，而是选择心理学这样一个颇有些冷门的学科，毕竟对他来说，选择大学仅仅只是弥补过往而已。 东海大学的心理学专业是属于文学院的学科，而作为东海大学实力最为强劲的学院之一，文学院每年报考的人数都极为庞大。 所以林国成和江梅赶到文学院眼前“夫子楼”下的时候，看到的赫然就是这幅略显得有些令人失色的场面。 到处都是拉着行李的父母，那些刚刚逃离中学的少年们总是雀跃着带着兴奋的神色，憧憬着在这座校园里开始崭新的生活。 没有人知道知道，也没有人去关系站在外围的林国成和江梅会是林涛的父母，事实上，此时此刻，他们仅仅只是一个孩子的父母而已。 只是像他们这样空着手，甚至连手提包都没有的家长却是极为少见的。 “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 摆了摆手。 拒绝了林国华递过来的香烟，林国成的烟瘾不大，家里多了小林语之后索性就戒掉了。 “不用了不用了，林市长我不抽烟！我们也是刚刚过来。” 这句话多少让林国华有些抽搐的感觉。 千算万算。 他漏算了林涛这小子，只怕那小混蛋早就跟女儿若男约好了，否则也不会这么凑巧。 看到林若男竟然旁若无人地扑进儿子林涛的怀里，林国成和江梅竟一副开怀的样子审视着这一对仿佛璧人一般的小年轻，丝毫没有顾忌刘虹的脸色微微变得有些尴尬。 在她的观念里。 这过了！ 她根本就没有料想到女儿竟然会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只是转念一想，却又发现自己的反驳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能够考入东海大学，林涛那小子的实力无疑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听说以他的分数填报首都大学和清华大学绰绰有余，甚至比之去年程家的程颢也只高不低。 然而。 抛开林涛的分数不提。 这个曾经一度让自己欣赏不已却从未考虑过将有一天自己会被迫接受他成为女婿的少年，头顶上的光环却多得让人应不暇接。 国内最年轻的畅销书作家、编剧。 世界知名畅销书作家。 东江文学出版社首席作家。 东江省作协最年轻的会员。 英国国家图书奖“年度新秀”和“年度作家”奖的获得者。 好莱坞著名电影编剧。 -- 这一切都让人仿若置身梦中。 刘虹脑中依稀记得一年前两人初见面时眼前的少年给自己带来的震惊，只是现在才发现，原来当初自己就小看了这个拥着自家女儿的小家伙。 恐怕那个时候他已经结束了的写作。 如此隐忍。 如今看来，却是有些令人心惊不已。 “国成同志，听说你现在又开始做企业了，怎么样？” 林国华丝毫不在意两人曾经因为名字只有一字之差而被松平人认为林国成是他的同胞兄弟。 自顾自地点着烟，就打探起林家的情形来。 他知道林国成曾经因为自己和江司成的缘故将手中的梅园股份转出去相当大的一部分，但是现在看来，那也只不过是林涛这小子的缓兵之计。 前不久松平市报送省政府的一篇项目批文里面就提到过梅园，不仅仅是梅园，还包括明面上是多方合作，实际上还是由林家控制的二十一世纪电影公司以及白云电影城。 而据省里高层那里得到的消息，这些产业其实都是由林家一首创办的，不仅仅如此，甚至是迪士尼电影公司的投资都是通过林家完成的。 这样一来。 林国华的确对林家现如今的处境有些好奇。 两人似乎都选择性地遗忘了一对儿女之间已经超越了友情的关系和举动，刘虹也视而不见地打量着江梅。 “还算是可以吧，现在国家的整体投资环境在提升，而且您也清楚，我们市里现在正在进行产业转型，一系列的政策下来我们企业都受益不少，现在坐的还不错。” “那你现在主要是做哪一方面的业务？” 两人竟似乎因为某种默契而在瞬间就找到了共同点。 “现在梅园那边主要还是做绿色食品品牌，现在全市包括下面的几个县城在内一共有9家分店，年销售额接近3个亿。 现在市里正在搞新区开发，我们在白云峰景区那边投资了一个电影城和一个五星级的酒店，目前正在建设之中，营业的话可能要等到10年前后了。” 林国成的话让林国华不禁有些皱眉。 不是不相信。 而是太震惊了，即使是贵为厅局级的高官，但是动则数亿的数字仍然让他有些吃惊。 而就在一年以前，林家还在为梅园几十万元的租金想方设法多方筹划。 所以说世事变迁，谁也不能料到三五年后究竟会是怎样的模样。 “那你们现在投资了多少？” “几个亿吧，我们跟市里签订的投资合同是将近20个亿，不过迪士尼那边会出接近8-10个亿。” 20个亿！ 不管是林国华还是刘虹，都被林国成口中的数字吓了一跳。 尤其是刘虹。 竟忍不住多看了林国成一眼。 事实上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本不应该也不会对林国成口中的数字那么敏感，甚至是近乎于惊诧，毕竟以他们的条件根本就不会缺钱用。 但是这个数字实在是太过于庞大了。 甚至不得不令他们侧目。 这根本就已经超脱了所谓的“富裕”的层次，而是到了一种崭新的程度，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富豪的概念。 坐拥亿万资产，林国成毫无疑问算得上是富豪阶层的新贵。 “林叔叔，刘阿姨，你们好，真是巧啊！” “哼，你小子！” 看着两孩子肆无忌惮地在他们面前十指紧扣，林国华忍不住哼了一声，反倒是林国成乐呵呵地笑着毫不掩饰心底的欢喜。 江梅更是毫不掩饰，眼里的目光落到儿子林涛身侧那个明眸皓齿的女孩身上，几乎就当成了自己的女儿一般。 这种微妙的变化让刘虹和林国华都暗暗有些不喜，但是却又无可奈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现在他们已经无力去阻止这一对小儿女之间的默契了。 即使是林家倾尽全家之力也不行了。 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了那个满脸笑容的少年并不强壮的身体里孕育的恐怖能量，刘虹和林国华都不是普通人，都很清楚任何一个领域的天才一旦他的潜力不再是潜力，而是转化为实力的时候，所形成的那种影响力都不是轻易就能够抹杀的。 如果连翁一华这种国内文坛的名宿都无法在明面上占到这个少年的便宜的话，那林家自然也没有这样的本钱。 即使有，恐怕也不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林叔叔，江阿姨！” “若男，我还不知道你也填了东海大学呢，以后啊你跟林涛要多联系，在学校里也好有个照应。” 若男的脸色有些微红。 江梅对刘虹和林国华的脸色仿佛视若未见一般，那种宠溺的样子就是个瞎子也听得出来。 这样一来，女孩的脸色就变得越发地红润起来。 林若男填报的是文学院的艺术系，两人如出一辙地都没有选择那些所谓的最热门的专业，而是挑选了自己的所爱。 “嗯，我会督促他的，不会让他学坏。” 林若男的话让林涛突然就有些尴尬起来。 这--- 这说不通啊！ 刘虹和林国华却被女儿的话吓了一跳。 这~这真的是自家的女儿而不是林国成家的？随即看向林涛的面色也越发地不善起来。 真是便宜了这王八蛋小子。 好端端的一个闺女竟然就这么被他给勾走了，真是儿大不由娘，这还没嫁人呢，就已经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有人说丈母爹和女婿天生就是敌人。 这话尽管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现实中往往大多数如此，爸爸总是女儿心目中的第一个男人，从她出生开始，爸爸的形象总是深刻地影响着女孩儿内心对一个男人的判断。 他应该是高还是矮。 是胖还是受。 有无责任心等等，都是父亲潜意识里灌输给女孩儿伴随着她一路成长而慢慢形成的东西，但是谁也不能否认，总有那么一天，女儿总会离开父亲的羽翼，转而投往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 没有任何一个父亲能够对这样的失落做得到坦然和释怀。 林国华就是如此。 不过尽管如此。 但是他还是答应了接受林国成和林涛父子的宴请，如果抛开之前工作上的交谈的话，这无异于双方的父母第一次见面。 看到双方父母在这个上面达成一致，而并非想象中的那样牵强，林涛和林若男自然喜形于色。 一顿午饭吃得多少有些心惊rou跳。 林国华和刘虹的目光几乎是交错着落到这一对男孩和女孩身上，似乎总是在考量着他们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故事。 已经确定这并非一场偶遇，而是两小早就已经设定好的行程，就是心理暗自不爽，两人也都认了。 尤其是刘虹。 她并不否认林涛的出色。 只是懵懂至今，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狼狈和后知后觉过，仿佛一直牵线木偶一般被人捏在手掌心，尽管这个人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但是这也绝对不是一种很好的感觉。 细细地打量着林涛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她并不关心林涛考了多少分数，毕竟能够出现在东海大学的新生入学现场，这就已经足以说明这个男孩的优秀，更不提有关于他的那些报道。 大胆！ 天才！！ 超越前人！！！ 国内年青一代中的天之骄子！！！！ 太多太多。 都是关于林涛的评价，而无一例外的是，在林涛获得英国国家图书奖之后，媒体史无前例地没有吝啬那些赞美之词。 一直到放下碗筷，刘虹仍然一字未语，但是气氛却并不显得沉闷，林国成和林国华一直在说着什么，林若男小声地在她耳边耳语，林涛并没有刻意去猜测他们母女之间会保留怎样的对话。 反倒是江梅。 恨不得把这个几乎已经认定为未来儿媳的女孩夸上了天上少有地上难寻。只有林涛暗自叫苦。 “真是我滴亲娘咧！” “难道您不知道这压根就是添油加醋嘛！！” 但是江梅又岂有不明白的道理，她只是在用这种肆无忌惮的方式表达出另一种形式的意愿而已。 无疑。 收获是巨大的。 这样一种另类的坦诚总是能够更容易让人释怀，即使是刘虹也避不开这样的恭维和真情流露。 至少。 她能够确定的是在不管在哪个林家，女儿若男都能够过得很好，而这就已经够了。 有惊无险地结束一次预料之外的见面小聚和午餐，林涛自然也乐于见到刘虹态度上的转变。 对于他来说。 已经很少有事情能够让他难以释怀。 但是林若男却成了自己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刘虹的默许无疑会把这份忐忑和难以释怀分解得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