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人善被人欺
第三十四章:人善被人欺 抵达北原茶马市的时候已是黄昏。关闭十几年的北原茶马市骤然开市,使得这座冷清的城池一下子热闹起来。 城门的卫兵很不耐烦,起初还能很仔细的搜检进城的人员和他们携带的货物。但进城的人实在太多了,时近黄昏,城门口的士兵对这份单调的和繁忙的工作心生厌倦,只期盼着闭门时间早点到了,搜检的时候只是草草看了看就放行,将人放进瓮城,把麻烦丢给瓮城内的卫兵。 北原城说不上大,但也绝对算不上小。北原城在帝国建立之初就是辽东第一批开放的茶马市,北原城城池的修筑很讲究,望楼、瓮城、敌台、人工护城河应有尽有。 由于守门卫兵对搜检的力度放宽,排在贺腾骁前面的队伍越来越短。贺腾骁的队伍很快踏过吊桥,等待前面的一支商队搜检完毕。这支商队搜检完就该轮到他的商队了。 贺腾骁现在吊桥上,等待的光阴使人感到颇为聊赖,便低头看着脚下的人工护城河。护城河里没有水,只有一片雪白的积雪。 “喂喂!轮到你了,想什么(鸡)(巴)!别耽误老子时间,等闭门时间一到,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不放你入城!”城门口一个小旗模样的卫兵对贺腾骁出言不逊。贺腾骁没有穿军装,一身普通的短褐装束和寻常百姓没什么两样,那出言不逊的小旗只当他是寻常百姓,说起话来很不客气。 常青见那小旗对贺腾骁出言不逊,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和那不知好歹的小旗理论。 贺腾骁拦住常青,那小旗见常青撸起袖子倒也来劲了:“呦呵!敢也面前撸袖子露胳膊,我呸!” 守门的十个卫兵憋了半天的鸟气正好没处撒,见有人挑事都围了过来。 后面好事的百姓纷纷探过头看热闹。 “这位军爷,我兄弟不懂事,冒犯了军爷,多有得罪,小的向军爷赔罪,还望军爷宽容则个。”贺腾骁赔罪道。 “他娘的,撸袖子要干老子,这事儿陪个罪就他娘的想算了?!”小旗见贺腾骁服软只当贺腾骁是****,气焰更加嚣张。 “那军爷你看看这个。”贺腾骁边说边伸手往衣领里掏东西。 那小旗见贺腾骁要从衣领里掏东西乐坏了,只当贺腾骁是胆小怕事之人,要破财消灾。小旗暗自盘算着如何狠狠敲贺腾骁一笔。 小旗身后一个眼乖的卫兵注意到贺腾骁身后的三十几匹喷着响鼻的高头大马。这些马普通人都能看的出是良俊,这年头能有三十几匹良俊的人又岂是好欺负的? 那眼乖的士兵凑到小旗耳边轻声说道:“小旗,这伙人来头不小,我们还是放行罢。” 那小旗哪里听的进去?北原城闭茶马市十几年,北原城又是完全依靠茶马交易的兴起的城池。没有茶马交易,这座城池很快冷落下来,北原城守门卫兵没有开茶马市的时候就是清苦差事,没有什么油水。小旗哪里会放弃眼前盘剥贺腾骁的机会? 小旗不耐烦地让那那名属下退下去,饶有兴致地看着贺腾骁要从怀中掏出什么。 贺腾骁从衣领里掏出一块金腰牌,只露出金腰牌的一角。小旗见贺腾骁从怀里掏出金子来,没细想竟然直接伸手夺过贺腾骁的腰牌。 夺过金腰牌之后,小旗的脸色顿时瘪了下去,像是泄气的皮球。他虽然不识字但也认的这是块腰牌,起初小旗还抱着这是一块假冒的腰牌的侥幸心理。到等他看清楚腰牌上的图案的时候,脸色僵住了。腰牌上雕刻着一头精美的老虎饰纹,小旗不识字,不认得腰牌中间的字,但这图案他却认得。按照大赵军制,营将到参将级别的武官使用金制腰牌,以图案纹饰区别二者的等级。营将使用豹图腾为纹饰,参将使用虎图腾为纹饰。这是一块参将腰牌! 小旗额头沁出了一阵冷汗,北原城最高的武职是营将,眼前这人的武职竟然比北原营将还有高一级。小旗呆愣在远处,手里捏着这块烫手的腰牌不知所措。 “还请这位军爷放行。”贺腾骁从呆愣的小旗手中抽回腰牌,皮笑rou不笑地说道。 那小旗慌忙放行,连检查都不敢检查,马上命令他的手下放行。 那些卫兵一脸发懵,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旗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不敢多问,赶紧放贺腾骁的队伍进瓮城。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要想别人不欺负你,该强势的时候就要强势。”进瓮城后,贺腾骁一边将从贺狮虎那里借来的腰牌收起,一边对凌锋说道。凌锋默然不语。常青则是直呼痛快。 瓮城的搜检要比外城严格一些,由于快到闭门时间的缘故,瓮城的卫兵搜检的很快,草草查看了贺腾骁的货物没有问题很痛快地就放贺腾骁进城。 进城之后又是令一番景象,由于这时候还是开放马市的时间,北原城街道热闹非凡。街道两边摆了很多摊位,有汉人的摊位,也有萌古诸部族的人摆放的摊。 贺腾骁牵着马走在北原城的街道上,望着街道两边的摊位,想着有什么可以买。 街角门檐下摆着一张小摊位,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汉人小姑娘坐在屋檐下的小石阶上两手撑着脸,张着澄澈的明眸望着街道上人来人往。 贺腾骁在小姑娘的摊位前驻足。小姑娘见有客来,不再发呆,提着裙摆站起来,眨着两汪清水似的明眸:“客人要买些什么?” 小摊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木偶、剪纸、窗花、牛角梳等小手工艺品。贺腾骁拿几样手工艺品在手中把玩了一阵,这些小手工艺品制作精巧,可以看的出制作这些手工艺品的人心灵手巧。 “这些都是你做的?做的不错,手真巧。”贺腾骁拿起一把牛角梳细细鉴赏。 “这些东西大部分是我娘做的,只有一些是我做的,我娘病了,趁着开茶马市,摆在家门前卖,挣点药钱。”小女孩的声音清澈动听,如空谷幽然一般酥软人心。 “这把牛角梳多少钱?”贺腾骁问道,他想起一个月前袁铮钰梳头发时将梳齿的梳断,打算买把牛角梳回去送给袁铮钰。
“五文钱。”小女孩舒展开纤细如葱根一般的手指做了一个五的手势说道。 贺腾骁伸手往褡裢里摸了摸,表情尴尬,他褡裢里装的都是五两以上的银子,总不可能直接丢一枚五两银子给小女孩,小女孩只是做小本生意,五两银子丢给她,她不可能找的开。贺腾骁望着小女孩两汪如清泉一般澄澈的眼睛,实在不忍心掏出一块白银伤一个幼小姑娘的自尊。 “我忘带银子了,你身上有没有五文钱,先借我,回头还你。”常青离贺腾骁最近,贺腾骁侧过身向常青借钱。常青粗人一个,不明白贺腾骁的心思,贺腾骁褡裢里有的是银子,为什么还要向他借钱。常青不明白贺腾骁的用意,一脚茫然地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贺腾骁。 “小三爷,我这有五文。”还是凌锋心细,掏出一把铜子数出五枚铜子拍到贺腾骁手上。 贺腾骁笑了笑将五枚铜子递到小姑娘的手心中。小姑娘低头轻声道了声谢谢,接过贺腾骁的银两。贺腾骁掏褡裢的不慎将银腰牌露出一角,小女孩低头瞅见贺腾骁腰牌上的穿绳已断。同贺腾骁说了声等一等,低头从摊子上挑出一根崭新的穿绳,指着贺腾骁的腰牌说道,“你腰牌的穿绳断了,这根穿绳算是你买牛角梳附送给你的。腰牌拿穿绳穿着不容易丢。” 贺腾骁谢过小姑娘,收了她送的穿绳。心想,到底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心灵如此的单纯,如此的澄澈无暇。 凌锋让贺腾骁等一等,也猫着腰从小姑娘的摊子上装模作样地挑选商品,贺腾骁会心一笑,心知凌锋有意帮助这个小姑娘。摊位比较小,贺腾骁挪了挪站到屋檐下,给凌锋腾出挑选商品的空间。 凌锋挑选商品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蛮族小女孩,服色颇为华丽,拉着小姑娘的手同小姑娘说话,两个人像是亲密的小伙伴。小姑娘见凌锋在猫着腰挑选货物也觉得无聊便同蛮族小女孩叽叽喳喳地说起话来,蛮族小女孩又从摊子上挑了两件头饰,从腰间的小包中掏出几枚铜子给小女孩。 蛮族小女孩比小姑娘要高出半个头,小姑娘站在台阶上踮起脚尖将发式撩起蛮族小女孩的头发将发式替蛮族小女孩佩戴好。拿出贴身的小铜镜给蛮族小女孩照。 蛮族小女孩对着铜镜摆弄发式,发出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凌锋挑了几样木器和几副裁剪精美的窗花问小姑娘价钱。小姑娘报了价,凌锋点好铜子递给她。 就在这时,闹市中响起一阵呵斥声,几十个兵丁气势汹汹的扑向路边的几个摊位。有三五个兵丁如狼似虎地奔向小姑娘的摊位。小姑娘慌慌张张地收拾摊位,可是为时已晚,五个兵丁已经站在小姑娘的摊位前。 贺腾骁皱着眉头,心想:这是这个时空的城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