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风尘女子
“为什么？”对她这话我感到惊讶。 “宁悦然那小子我一直看他就不顺眼，人品不好，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我的心一阵黯然神伤，真怕被她的话给言中！那样的话，菊子会怎样呢？ “时隔几年，出现在人身上的变化竟然这么大！”我强打精神说，岁月蹉跎，改变的是人生，每个人的一生都像是在猜谜一样中度过的，谁也无法预卜自己的未来如何！ “你是指我吗？” “我都认不出来是你了！”我从读完小学，一进中学就跟李鸿雁不在一个班级了，就是读完高中那时，我还认得她呢，那时的她长相并不怎么出奇，可现在真是乌鸡变凤凰了，与过去简直就是霄壤之别，看来得感谢化妆效果了。一身时髦的衣服，穿金戴银，变色的太阳眼镜，染成棕黄色的长发波浪式地垂披到背部，肩上挎着个小巧秀气的皮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高档货，银灰色的高筒靴子（由于不是寒冷冬季，就对它保暧性产生了怀疑）。整个人看上去，花枝招展，千娇百媚，俨然一个出身豪门望族的千金大小姐，堪比影视名星也不逊色。尤其是刚才见到她出手阔绰，已绝非是等闲之辈了，这不得不让我刮目相看又感慨万千！ 李鸿雁抚摸下自己那张白皙细嫩的标致面颊，声音嗫嚅地发颤道：“我是整过容的，难怪你会认不出我来呢！有些时候，面对让自己都会感到陌生的脸孔，才发现再也找不回原来的那个自己了，如今的这个世界上什么都可以造假，原来说只有当妈的假不了，现在的科学可以让自己生的孩子都是假的了！” 从她的话中，我能感受到她的人生经历并不平凡，完全流露出一副履历红尘诸事后的疲惫沧桑感！ 现在有钱的女性热衷于整容来炫耀美丽，试问一下，面对再也无法找回原来真实的自我时，看着镜子里那个面目全非的人，有没有活见鬼的感觉？美容和整容应该是两个概念，美容是延缓衰老，整容是“改头换面”。 “人都是在经历中感悟人生的！”我感叹道，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话题。不可否认的是，能与曾经的“仇敌”偶然相遇，真还有些手足无措呢！ “是啊！”李鸿雁也叹了口气，从包里掏出了盒女式香烟来，递向我一支。 “那个没劲儿！”我从口袋里也取出烟来，并给她的点着。 “谢谢！”她很深情又似贪婪地吸了口烟，看来烟瘾很大了。 看着她喷云吐雾的优雅姿式，我如同在欣赏一门艺术，就像在影视剧里看到的吸烟女人那样。 她盯着我说：“不介意吧？” “我并不认为吸烟喝酒只是男人的专利。” “可我却是先从烟酒中寻找堕落的！” 李鸿雁回过头去，看了一下，那群围观的人已散去。 在她回过头来时，我看到了她眼里噙荡的忧伤和朦胧的泪水。她无可奈何地苦笑了下幽幽说道：“我的那个离异的丈夫叫萧梦亭，虽是经人介绍的，但从一段婚姻里让我始终认为是彼此相爱过的，那时的我觉得很幸福。可婚后不久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是他买彩票中了一百万，可谁能想到的是，从此埋下了不幸的阴影！平时看上去老实忠厚的他，开始变了，变得学会了吃喝嫖赌，夜不归宿，在外面拈花惹草，我发现先是和刚才那个求助的女人狗扯羊皮的鬼混在一起，那女人无非是贪图他手里的钱，也是他的一个远房的表姐，又是我俩的媒人，几经劝说，可屡教不改！难过之余，我本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盼着他有一天能回心转意，痛改前非，那样也好家还是个家！有人劝我说等有了孩子他就会把恶习改了，我对此寄托了希望。可是后来——他遇到了一个比我年经貌美的姑娘，就执意要跟我离婚，分给了我四十万，而房子财产他不要。万般无奈下，我同意签了手续！可回到家里，我越想越伤心难过，被抛弃的感觉使我不堪一击，就喝了毒药，想一死了之，也是种解脱！却被人发现及时，没死成。娘家人知道后，再也不放心我了，把我接了回去。家里人说三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人遍地都是，何况你有钱，生活不愁吃不愁穿的，有啥想不开的嘛，再找一个也容易！我总算脑袋开了窍，为那种负心汉不值！既然男人可以嫖，就行女人可以娼，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于是，我花了近十万整了容，从此加入了风尘女人的行例，人尽可夫，出卖rou体和灵魂，骗取那些贪yin好色的臭男人们的钱，也算是对男人的一种报复吧！” 她的话让我听得心都快碎了！ “鸿雁，别这样，恕我直言，你是在糟踏自己的青春，就不考虑将来的归宿，你这种做法算得上是报复吗？！” 这种报复行为是荒唐和愚蠢的，通常利用青春做赌注的女人，输掉的是爱情与婚姻，可我不好明说！ 她凄然笑道：“红颜易老，青春有限，这样做也算是在体验一个女人的价值吧！我早就想好了，等到人老珠黄没人要时，就结束生命，在死之前，要把所赚的钱都捐献给慈善事业，也好为古往今来一直让寡廉鲜耻的*树立榜样！” 怎么，现在的妓女都会招摇到了如此高尚的境界了吗？ “愚昧！混蛋！”我对她吼道，不知是激动的还是气的，我的身体在发抖。 这时她包里的手机响了，可她却惊呆般地看着我。 “如果你需要，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我愿意为你免费服务一次，怎么样？”她妩媚地温柔一笑，说的一本正经，不知是有意戏谑还是挑逗。 我强忍住怒火，毕竟每个人的活法是命运赐给的，有时的确是难以反抗！ “谢谢你的慷慨！我是一直坚信有付出才会有回报的人，囊中羞涩，不敢有劳，不必了，再说我的精神纯洁是要比rou体更为纯洁的。” “我一向是喜欢幽默的人，它代表着智慧。你我曾经是有过矛盾，其实那时我就很欣赏你，这是我的心里话。” “我的软弱可欺大概是留给你最好的印象吧？不过现在看到你的想法真的是有所改变了。承蒙夸奖，受之有愧！”她的话的确是让我感到高兴。 “高尚只是种人格上的情cao，低俗未必不是种rou体享受。” “你对我的启蒙教育也不完全没有道理，只是我不想一失足成千古恨，只图一时的欢娱却要承受长久的心理上悔愧。” “拥有纯洁的想法是最天真可爱的，也该是做人必需遵守的原则，你若能做到始终不渝，那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圣人。能在当今这个纸醉金迷世风日下的年代里见到一个正人君子，真是三生有幸，让我大开眼界了。” 我反唇相讥地笑道：“无愧于别人才会无愧于自己，你也犯不着用这种话来嘲讽我，遵守道德起码不是堕落行为吧？” “你的话我不否认它的真理，但愿你不是凡夫俗子，有一天背叛自己的良知。” 这是那天我的这个同学对我说的话，在后来我完全没有遵守这种近乎是承诺的话后，每每想起时都是倍感寝食不安的。 我猛吸了几口烟，把烟蒂抛下，狠狠地在脚下碾踩几下，心中不知是愤怒还是难过。这就是我的同学吗？我可以原谅她的过去，可却不能原谅她的现在，这种对待人生的态度是可悲的，简直就是在害人害己！ 她取出手机接了，说了句：“好的。” 她又对我说：“我很想找个人做倾诉对象，你则是最佳人选，因为你不仅是我的同学，而且还是个作家，比别人更能有了解的深度。没过多久，他就把钱挥霍的差不多了，即便是有个漂亮的老婆，可他还是狗改不了吃屎，最近听说勾引了一个有夫之妇，被人家丈夫捉jian在床，身上挨了七菜刀，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呵呵——这是天理昭彰，报复循环！有关我的故事很多，是很好的素材，有时间讲给你听，若你能写出作品来，一定会畅销的，因为读者多数都是对桃色新闻感兴趣的，现在有几个有文学修养的？！本当同学相遇，该聚上一聚，可我有事，我先走了，祝你好运，再见！” 在她转身之际，我想说几句，可如鲠在喉！ “愿你好自为之！” 我的话不知她听到了没有！ 她走出几步之后又转回身来说：“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这话我懂。你骂人的水平至今还不够高明，不过谢了！” 她对我莞尔一笑，就走了。在她强作欢颜的背后，我分明看到的是她沉重而痛苦的心情。唉，自甘堕落的女人啊，总找理由来开脱自己！ 一辆桑塔纳停在不远处，一男子很恭敬地为她打开车门。在上车之际，她回头朝我摆了摆手。 我也在茫然中抬起了胳膊，却觉得很沉重。目送着她走了之后，我糟糕透了的心情像是受到了凄风苦雨的洗礼，已是无心再买rou买菜了！ 回到住处躺在床上蒙头大睡，醒来时却发现枕巾上湿淋淋了一片。我就像夜间渴望光明的飞禽，一直对人世间投注下万般美好的憧憬与希翼，就是不接近天堂吧，也绝不会靠近地狱，谁知道不尽人意的事却是如此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