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方淮打架打完了
“二哥……我……我不是做梦罢？”宁尘一惊，声音里都有些颤抖，“我……” 宁术撑着身子起来，“我们往前走些吧，找个地方将你的伤清洗一下，我给你上药。” 见宁尘仍愣在原地，他不由得笑了，这一笑，更显得那张含情的面容光彩动人，“这不是梦。” “我们……活过来了。” “我们？” 宁术点头，“我们。” 若是自己能多些勇气，就不至于被宁风威胁，若是两人能早些交心，两人说不定根本不用拐这么大一个弯子。 幸而……宁尘回头了。 更幸亏，有方淮得以成全他们。 “大哥死了，”宁术的语气说不清是释然还是怅然，“噩梦终于完了。” 宁尘恍然明白了什么，“你也被他威胁了么？” 这句话落，宁术突然想起了什么，“你……竟是这样……” “怎么了？” “大哥，威胁了你，也威胁了我，”他从宁尘手里拿回来那瓶子，倒出一颗药填进宁尘嘴中，声音虽然怅然，却是久违的轻松，“他死了，对不起他的，我下辈子再还。现在，我只想与你在一起。” 宁术说着说着，眼眶竟然萦了泪珠。 “哥，我也会与你在一起的。”宁尘虽然莽撞，却并不迟钝，此时已经是揣测到了全部的事实，他走上前揽住宁术的肩，“若是死了，我会同你一起还。而活着的时候，这是我们的世界。” “我们的世界……”宁术低声咀嚼这几个字，恍然笑起来，“没错，这是我们的世界。” 这是我们的世界—— 这个世界河山大好，我们活着。 这已经足够。 宁术、宁尘两人满足地笑着，而方淮此时的情况却不允许他如这般笑。 他傲骨凛然地站在镇江台上，四周围满了原本在镇江四楼上的英雄豪杰。 不过他也在笑，一抹寒意在唇畔停留，慢慢上扬——这是个冷笑，他打心眼里瞧不上这里的所有人。 如同他多年说那一句，“我不会报仇，但你们得记着”，他就这般冷冷笑着。。 “我不会杀你们，但你们得记着。” 记着什么？ 记着自己曾犯下的错误，记着自己为名利的屈服，记着自己的不分青红皂白，记着自己有多么虚伪。 这些，你们，都要记着。 要好好记着。 李飒横眉冷嗤，“方大教主，你杀我师傅已经罪大恶极，如今又杀这几位豪杰，虽然我李飒不才，可还有这么多义盖云天的英雄豪杰在这儿！你竟还敢大言不惭！我告诉你，你的小伎俩打不倒我们！” 啧——多正义。 “是么？”方淮仍旧那般笑着，声音里多了些幽暗的诱惑，叫人毛骨悚然，却又十分入迷。 殷南秋既然为魔女，他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公子，这摄魂之术，除非是内力高深，又有谁能抵过？ 他的话音落下之时，周遭的人也已倒下大半。 剩下的人不多，不过都会是高手，这场战争对方淮很是不利，不过他却一点也不在乎一样。 “李飒，他派你前来时难道没有告诉你，我是这世上最难对付的一个人，叫你不要大意？” “他”即白衣天尊，在李飒领着一众江阴豪杰出发之时，白衣天尊就已经说过，叫他不要大意。 可他还是大意了，他以为纵然方淮武功再高，也不会敌得过这众多的正道人士。 他不相信方淮可以以一挡百，而方淮偏偏做到了。 即便他周围此刻还有好些高手，李飒却清楚地知道，他败了。 败得极惨极惨。 “毋须废话，今日为了师傅，即便是豁出性命，我也要诛杀你这个魔头！” 李飒说着，长剑已出鞘，在空气中扫出一圈寒光。 其余高手也严阵以待，似乎立时就要诛杀方淮。 “有兴趣做个交易吗？”方淮突然去了冷笑，认真地问向李飒，他轻巧地避开攻击，引导一些高手与另一些高手的招式缠绕，“你请的这些人里是有武功不错的，不过他们很有问题。他们太不配合了，所以，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李飒的心已经有动摇，只是他向来泾渭分明。 即便方淮邀请自己，方淮也是处在自己的对立面的。 方淮似是而非地叹息，他看了看李飒，见他虽疏离，却是缓下了攻击之势的。 折扇一展，扇上的尖刺愈发疾锐。 方淮用折扇上的尖刺杀人，他杀人却并非只用尖刺。 他似乎全身，从头到脚，每一个地方都可以成为武器一般。 就如一把饮血的宝剑，从剑镡到剑尖，每一处都散发凛冽的杀气。 他出手了——这把饮血的宝剑，挥舞着他的杀气，就要搅乱敌人的攻势。 就像狂风吹上花朵，即使花朵开得再艳丽，也始终是敌不过风的迅猛的。 于是当风停止舞动之时，也只剩满地残缺的花瓣。 仍旧是摄魂之术，只是强行以杀人封人目识，到底是要伤却根本的。 方淮气息略有不稳，却仍保持微笑，他道：“怎么样，现在，这个交易，你同意做了吗？” “你……”李飒终于还是动摇，“说来听听。” 天色将晚，夕阳渐渐西下。 方淮的声音与晚霞一同艳丽。 “没什么，只是想请你迎回一个真正的李府府主，并且……” “什么？” “禀告白衣天尊，我已死了。” “什么！你要我欺骗尊主！”李飒已经说不清是恐惧还是震惊，他额头冷汗直下，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放轻松，”方淮笑了笑，“我会伪造一具足以以假乱真的尸体的。况且，若是不跟我合作，”他将扇上的尖刺抵到李飒颈上，“你可是会立时就死的。” “我……” 方淮的声音仍旧艳丽，他轻轻问道：“为什么不赌一把呢？” 如同在人心里放置了一把声色动人的琴，只轻轻拨弄，就叫人不自觉沦陷其中。 李飒点头，他抹去额头的冷汗，强作镇定。 方淮便转身，到在地上躺着的李府门下弟子里，寻了位身形与他颇为相像的，扒开衣襟，在他锁骨处，以扇上尖刺开始勾勒。 其他门派的弟子李飒皆没法掩过，而李府里的，李飒却可以轻松掩盖真相。 随着方淮的动作，很快，那人锁骨上就有蔷薇盛放。 本只是昏睡了的人，也归于死亡。 尖刺上有毒，方淮又往此人脸上掷进一根毒针，很快，此人的脸便溃烂成一团——这也将给李飒一个好借口，即“方淮”是在以一人之力对他们一群人时，无暇顾及迎面的毒针，中毒而死。 “你将这具尸体抬回去，只要你不亲口说出实情，即便是他有怀疑，他也不会杀你的。” 李飒心头犹疑之际，又忍不住问道：“你与尊主，有什么关系么……你似乎，非常了解尊主？” 有什么关系么？ 方淮面色冷寂，“自然没关系。” 夕阳落下，天色漫于昏黑。 方淮从怀中取出一支烟花，点着之后，天空之上便绽开一朵蔷薇，一霎时便照亮整个夜晚。 “这是……蔷薇有火，翡夜杀人……”李飒喃喃念出，“你是‘翡夜客’方季的后人？” “你居然不知道我的身份，”方淮笑起来，“他对他果然在乎得紧。” 他是谁？他又是谁？ 方淮的话里，好像处处藏着玄机，处处透着真相，却总让人找不到真相入口。 没过多久，远处便出现两道拎着灯笼的人影。 那两道人影一步步向方淮两人靠近，他们走路极缓极缓，简直像极了两个暗夜行走的幽灵。 李飒唬了一跳，方淮却十分淡然。 待人影离得近了，方淮指着其中一个高一点的人影道：“李大侠，李府主，你看他与你长得有几分像？” “你……你竟知道我……” “是极，我自然知道你没死，原来的‘镇江北’李傲天不过是个替身，”方淮慢悠悠地将折扇上的尖刺取下，拍了拍已经走过来的李慕的肩，对李飒说道，“我要你迎回李慕，做这江阴李府的新主人。” 李慕同样是一张剑眉星目的脸，与李飒脸上的慌张表情不同，他显得尤其镇定，甚至带了几分无谓的不屑，他道：“怎么样呢，爹？”最后那个音他咬得尤其重，几乎就是**的嘲讽了。 灯笼的火朦朦胧胧，映得天色更加混沌了。 杜月站在李慕身畔，端正开口：“我是罗衣圣手杜月，会救人，也会杀人。” 她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而面对这威胁，李飒却一点法子都没有。 不是因为他想不到一点办法对付不了这三个人，而是因为……他不想死。 他不想死的心情主导了他的思想，使他无法强硬地拒绝，而他本身，也是不想拒绝的。 李慕是有野心，只是白衣天尊从前并不知晓方淮身边李慕的存在，更逞论与李慕合作。 所以这一计，叫做反间计。 故意制造巧合，叫方淮以为是李慕与对方合作，要陷害他，离间两人关系，使两人真正疏离，甚至结为死敌。 ——高明的计策，高明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