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半支人参
婉清提醒的是，此事确实不能cao之过急，还是差李青云先去查一查较为保靠。 我转回头命吴氏将那半截人参取来，又反复叮嘱她道：“你千万小心，决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此事，即使是王海也不可以。” 吴氏是聪明人，她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连连点头称是后便匆匆取人参去了。我坐回椅子上喝茶，面上波澜不起，实际心里早如波涛汹涌的江河。抬头看看天空，时辰已不早了，想来弗凌也该下朝了。心里想着便慢慢有了计较。 正巧吴氏将那半截人参取来，我接过来又递给了婉清，吩咐道：“你快拿过去给李大人看看。若是真有问题，咱们也正好让皇上看清贼人的嘴脸。” 婉清双手接过人参，朗声应了声是，便飞快地向太医院的方向跑去。我望着她的背影，心里也是欢喜的。 回到云翠宫时，江肃已站在门口，心知弗凌已然下朝。我由碧落搀扶着进去，大老远就见张翼德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躬身道：“小主，你可算回来了，皇上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我脸上淡然，平静说了句：“知道了。”张翼德顿时像个二丈的和尚，疑惑地看着我，想问又不敢问。我自是没有那个时间跟他解释清楚，只嘱咐了他在门外守着，便可。 屋内，弗凌似乎等得焦急，手指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香几。香几上，青花瓷茶杯的杯盖半敞着，里面的茶水也早已被他喝得一干二净。不起眼的角落里站着一名宫女，她双手紧紧握着茶壶，微微颤抖，看着弗凌冷凝的脸色，她似乎并不敢上前倒茶。 我定了定心神，从容地走进去，一手挥了挥，示意她退下，那宫女显然是被吓坏了，根本想不起行礼，便逃命似地跑了出去。 我也不去理会，只走至弗凌面前徐徐下跪道：“臣妾给皇上请安。”他“恩”了一声，脸色渐渐有了缓和，只手扶起我，问道：“可是看到茂儿了？” 我轻盈起身，微微点头含笑，“是，小皇子粉嫩可人，尤其那双眼睛，着实像极了皇上。”我说得仔细，弗凌也听得认真，不经意间，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慈父的光辉。 我见他心情好转，于是道：“皇上刚下朝回来，休息一下吧。臣妾再为您沏一杯幽州花茶可好？” 弗凌的眼神有些迷离，丝丝滑滑的气息萦绕在我的耳畔：“你这一说，朕确实有些想念了呢。” 我不禁推了推他，娇羞道：“请皇上稍后。”说着，我连忙向内室奔去，这才渐渐平静了心境。 我一面准备茶具，一面等待李青云。此时，他差不多也该查出来了。 “小主……成了。”就在我有些焦急之时，婉清的声音从后门传了进来，只见她和李青云小心翼翼地走进来，还时不时地向大厅那边探了探。我知道，他们是怕惊动了弗凌。 我顺着她的目光，也向大厅那边看去，见弗凌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地闭目养神，才紧走几步，迎了上去，轻声地问：“怎么样？可有查出什么来？” 婉清贴近我耳边，低语道：“那吴嬷嬷还真是怀疑对了，李大人已经看过，人参中的确参了一种剧毒。” 我听后，不免心头一惊，语气更是谨慎：“毒？什么毒？” 李青云道：“回小主，此毒名‘狂舞’产自西域，中土十分稀少，中此毒者先是神经混乱，易怒，而后会产生幻觉，直至发狂而亡。” 易怒，发狂。根据素儿先前对肖氏的描述，她确实中了此毒无疑。 李青云看我脸色，小声道：“小主有何打算？要不要臣下这就去禀报皇上？” 我冲他摇了摇手，道：“不用，着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就等她自己露出狐狸尾巴来。”说着，随手拿起泡好的茶壶，吩咐婉清道：“你去长乐宫把这件事再给寒仪小主说一遍，她自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婉清退下后，我又对李青云道：“你退下吧，那半支人参就先在太医苑里搁着，想来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去动。” 李青云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躬身说了句，“但凭小主吩咐。”就悄悄地退下了。 从内室出来时，弗凌已睁开双眼。我走近他，将茶杯递到他的面前，柔声道：“皇上请用。” 他的手突然抓住我的手，力气微大，我险些未能拿住茶杯。弗凌的眼中略带戏谑之意，浅笑道：“莲儿怎的这会子才出来，可是叫朕一阵好等呢。” 我并不慌乱，微微福了福身子，将那茶杯轻轻放在香几上，说道：“皇上恕罪，此次泡茶臣妾从选料到烹煮都比以往要认真细致的多，所以才多花了些时间。” 弗凌“哦”了一声，语气颇为质疑，“真的么？” 我一听，有些不太高兴，噘嘴道：“皇上小瞧人。好不好，皇上一尝便知。” 他纤细的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尖，笑道：“好厉的一张嘴，这茶只怕朕不喝都不行了。”说罢，他端起香几上的茶杯，抿了一小口，旋即闭上眼回味，很是享受。 良久，弗凌放下茶杯，赞叹道：“不错，这次的茶没有了先前的苦涩，确实好喝些了。” 我道：“其实这次，臣妾只不过是在茶叶中加了一块冰糖，所以才消了原先的苦涩。正如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还需仔细深究一番才好。” 弗凌皱了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皇上。”我翩然一笑，贴到他的耳边，小心翼翼地说道：“其实肖氏的死就如这杯茶水一般。” 弗凌神情一震，双手也微微颤抖，杯盖悬在杯身上发出“咯咯”的响声。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那杯盖才停止了颤动。他低着头，并未看我，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愤怒。像是抑制了很久，半晌，他才沉声道：“你何出此言？” 我的声音轻柔，不急不缓，“还请皇上耐心地等待几日，臣妾想，要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