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绘阴阵成心魔乱
白衣人影猛地抬头，一张被烧得面目全非的脸可令夜婴啼哭不止，绿芜漪却不惧，淡定地望着那双完好的眼，似想牢记在心里，深深刻画。 寂灭的冥火似一条凶猛的长龙般咆哮，鬼王姬怒气冲冲地咒骂：“该死，她们竟不听我的吩咐！不过是一群蝼蚁，也敢在本尊面前猖狂！” 又语气不虞对绿芜漪斥道：“废物，区区阵法还破不了，还得靠本尊来保护你！” 黑暗的冥火自灯内冉冉升起，伸至半空中，霍然扩大十倍，将绿芜漪圈在中间，火焰焚烧着雾气，空气中弥漫着阴冷而干燥的气味。 “我当漪儿怎么扔下我走了？原来是有靠山呀。漪儿怎么可以抛弃我了？”华凌寒清冷的声音突然流淌于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绿芜漪的耳廓。 绿芜漪还来不及诧异华凌寒是怎么穿过冥火护界来到她身边的，便听到鬼王姬尖锐地喊了声：“花凌寒！” 华凌寒抬头望去，冥火却都恢复了原状，浓墨深邃，几乎要将人吸入另一个世界中。是故人吗？在冥界的故人又有谁？ “叶妩，她竟然还被封在冥界，没有逃出神魂去。原来如此，果然如此！”华凌寒却目光灼灼地盯着绿芜漪，把她看得发毛，才缓缓笑开，“漪儿，若如此，那你便可完整了。完整而纯粹的灵魂，主体一定会高兴死的！” 绿芜漪被楼个满怀，依然如陷云里雾里，但耳边响起凄厉的百鬼夜哭声，已容不的她多想。“绘阴绝杀阵启动了！” 黑雾愈发浓墨，阵阵奇怪的尖叫声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包含着男女老少的声音，停驻在耳边时是你最恐惧的梦魇。绿芜漪却无这个烦恼，虽说无冥火护体，但鬼物却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停在她身边。 黑雾聚在一起，缓缓成型，变成了绿芜漪的模样，额间却是一丛宽大的草叶，尖端细长，绿芜漪知道自己本命是一株绿萝。 “花凌寒，我好恨啊！你竟敢杀我，别忘了你的一切是谁赐予的！若没有我千辛万苦救活你，哪来你今日摆脱轮回，免受世世诅咒的力量？” 那个与绿芜漪长的一样的白衣女子身上金色血迹横流，数朵蔓珠沙华插在她身上，不断腐蚀着她的灵力，伤口四周的衣物显出枯败腐蚀的痕迹来。 她的眼神带着刻骨的毒怨，那么专注，那么凄切，让人心生寒意。绿芜漪不由想，自己会不会也有这么恐怖的眼神？当藤族灭族时，当自己被人生生毁灭仙躯时，当次次逃脱反抗，甚至跳下轮回井时，依然被掌控时…… “恨便恨，我何惧你的恨意？叶妩，你的恩情早在我血流尽之日还了！”华凌寒冷冰冰道，数道红光自他手中崩射而出，钉在叶妩身上。 叶妩带着无限恨意地消失了，绿芜漪却吃了惊，这阵法也太弱了。 然后一缕缕的黑雾化形而来，依旧是那么弱不禁风，旧愁心恨添了一道道，亦有亲朋好友反目成仇，强如华凌寒亦添了几道伤口。 直到名为绿芜漪的人出现，苍颜华发，重病垂死，倚在他怀里呢喃道：“华凌寒，我不想死……” 绿芜漪下意识摸自己的脸，原来自己还有生老病死的那天吗？这想法只在她脑海里转了一圈，她的脸与声音是与叶妩一样的。同名吗？ 华凌寒显然愣忡了会，才抱着绿芜漪，神情是痛恨自己的深切愧疚，却无限温柔地摹挲着绿芜漪的脸颊，坚定地说：“都是我的错，我不会让你死。哪管我身死道消，我也会让漪儿活得好好的……” 绿芜漪没料想到华凌寒竟会轻易中招，七枚七彩化凡钉钉入华凌寒的xue道，华凌寒却不自知，依旧死死抱着呼吸已停止的身躯。 黑发变成白发，华凌寒的身躯佝偻了，容颜亦苍老了，生机更是迅速灭绝。 “华凌寒！华凌寒！”绿芜漪大喊，华凌寒却不管不顾，完全无视掉了一旁的绿芜漪。绿芜漪数次施法，却诡异地打了个空。 眼看华凌寒即将断绝生机，一道冥火却突地出现，击中了华凌寒怀里的那个绿芜漪，将她烧为飞灰。 “不是我……”绿芜漪不断后退，恐惧地望着眼前不断逼近的华凌寒，猩红的眸，妖艳的蔓珠沙华，由鲜血凝成的红衣，将眼前那个俊逸风流的人变成一个只知杀戮的恶魔。 清光一闪，华凌寒动作一滞，闭上了充斥着无尽狂暴凶戾之气的眼。绿芜漪趁此机会跌跌撞撞捡回槐木阴伞，灵力催动之下构成强大的防御阵法，与此阵阴气相辅相成。 然而一只手却塔上绿芜漪染血的肩头，血红的指甲散发一种不祥的预兆，绿芜漪欲哭无泪，默默以心力催动着冥灯，却依然得不到反应。 鲜红的指甲划上绿芜漪的瓷颈，那种尖锐的刺激感，绿芜漪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当自己的鲜血喷涌而出，会给这双手染上怎样鲜艳的色彩。 绿芜漪并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诸多手段在绝对的实力下不堪一击，除了更添狼狈外，却无多大效果。 听说魔以折磨人为乐，喜欢鲜血披身的艳盛，除了初始肩头的伤口，华凌寒只步步紧逼，却无给她多大的伤害。 却有一吻似一片雪花般轻落，温柔地融于伤口中，无刺骨的寒冷，却有明媚的春暖。绿芜漪好奇偏头，便与华凌寒的肌肤相贴。 他目色的一片哀伤凄切也传递了过来，长而密的睫毛犹如彼岸花纤长的花蕊，凄清地掩下眼帘，他轻声说：“对不起，漪儿，我又让你受伤了。” 这一声轻且脆，如掉落了青石板的轻瓷，那般寂静无声地落下，尖锐的碎瓷砸落在绿芜漪心中，良久才生出一波波的顿痛。像是极其敏感的尖锐，又像是极其迟钝的哀凉，涨满了绿芜漪的整个心。 白色的曼陀罗华绽放于她的肩头，散发出圣洁的光，一瞬间化腐朽为神奇，绿芜漪被魔气侵蚀的伤口瞬间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