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记忆之癌
这一夜，雷漫睡得极不安稳。 这对她来说几乎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她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就算有什么烦心事，也不会耽误她吃饭睡觉。 可是，乔司梵的那个拥抱，却让她心悸难安。 雷漫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发现整栋别墅安静得出奇，只有客厅里的座钟发出哒哒的声音。 “Maid，现在别墅中只有你和我，根据乔司梵先生的要求，你现在要对别墅进行大扫除。”——Linda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雷漫的心情顿时又暗了一个色调。 “喂，你这机器人能不能闭嘴，信不信我把你程序毁了？” “不信，你找不到我的，另外，我是智能人，不是机器人。” “我管你是什么。”雷漫没好气地说道，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智能人总跟自己过不去。 雷漫在一楼转了一圈，发现别墅里确实只剩下她一人了，乔司梵和乔笙去上班也就罢了，怎么乔芊也不见了。 雷漫在厨房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吃饱以后坐在沙发上发呆，Linda的声音再次响起：“Maid，请马上开始工作，否则，我会把你偷懒的证据发送给乔先生。” “整天威胁我，上次把我洗澡照片发给他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好哇，这次新账旧账一起算，打扫就打扫，我就先从乔司梵的书房开始打扫，我断定，你的程序肯定在他的电脑里面，等我找到了，哼哼，Linda，你说，你是想被放入回收站清空呢，还是想被我用文件粉碎器清理掉呢？” “你找不到我的，呵呵。”Linda显然比雷漫更加猖狂，充满机械感的“呵呵”二字彻底点燃了雷漫的怒火。 雷漫一个箭步冲上了二楼台阶，噔噔噔上去，冲进了乔司梵的书房。 一进去，雷漫便呆住了。 乔司梵的卧室她了解，黑白灰毫无生气，让人不想多呆一分钟。 没想到，这个怪人的书房也是如此，甚至，比卧室更加压抑。 深灰色的窗帘密不透风，让原本美好的落地窗丧失了意义。 而且，偌大的一个书房，竟然连一盆植物都没有。 雷漫略微适应了一下这压抑的环境，走到了电脑桌前。 “叮铃。”一声清脆的声音从电脑中传出，雷漫看向电脑屏幕，见那里弹出了一封邮件提醒。 提醒是纯英文的，好在雷漫的英语并不差，发件人是美国的一家医疗机构，而邮件的标题是“用药费用账单”。 雷漫心里咯噔一声，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拿起鼠标准备点击阅读。 “Maid，你正在侵犯乔先生的隐私，未经他人允许，信件是不可以阅读的，请马上终止你的行为。” 雷漫直起身子，看着书房内的一个监控摄像头，说道：“Linda，这就是你监控我的眼睛，对吧？乔司梵那个变态，连卫生间都装了你的眼睛，难道就不算侵犯别人的隐私？” “这栋别墅属于乔先生，而你，也属于乔先生。” “我属于乔先生？呵呵，你虽然是个智能人，但你的程序里面肯定有法律体系，不然你也不会知道他人信件不可以随意阅读，所以，你应该知道，中国法律不允许一个大活人拥有另一个大活人的控制权，一个人更不可能作为物品属于另一个人。” “是的。我无言以对。” “所以，你少管闲事！” 雷漫终于吵赢了一次，乐不可支，得意万分的重新回到了电脑前，迅速点开了那封邮件。 一份详细的纯英文用药账单展现在眼前，里面的专业药品名字她一概不认识，但总价她是认识的：350000美元。 雷漫将鼠标向下滚动，终于找到了她想要探明的那个信息：用药对象：ShanheLi “李山和，是用给我舅舅的。”雷漫彻底愣住，脑子里闪过那双阴翳的眼睛，还有他冰冷的口吻。 她虽然怀疑过，却用一百种理由否认了自己的猜测——乔司梵，怎么可能会对她施以援手？ 雷漫坐在乔司梵的椅子上，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时，Linda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Maid，你应该开始工作了。” 雷漫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说道：“是，无论如何，我应该为他工作。” 雷漫环顾书房，却发现这里根本不需要收拾，整齐的仿佛图书馆，一切都纤尘不染。 巨大的通天书架上，所有的书分门别类摆放着，雷漫一一看过去，各种经济学占据了书架的半壁江山，此外，还有大量的哲学、心理学、建筑学著作，在书架的最下方的一个角落，雷漫发现了几本奇怪的书：《X-48，罕有的超忆症分支》、《脑神经药物提取探索》、《超忆症病人的精神世界》、《记忆之癌》。 “记忆之癌？”雷漫将那本书抽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却发现里面写满了横七竖八的文字，那些文字透着愤怒，透着发泄，透着对这个世界的恨意。 雷漫忽然想起了乔芊的话——乔司梵患有一种奇怪的病，可以记住所有的事情。 “超忆症，是永远无法痊愈的记忆之癌，普通人对于曾经经历的创伤，可以选择性遗忘，或者，随着时间的推移，会渐渐变得模糊，可超忆症患者做不到，他们无论经历过怎样的痛苦，都不会忘却，记忆会永远陪着他们，无论过去了多少的时间。” 雷漫将序章里面的文字念了一段，心脏骤然收紧。 她总是会记得mama抛弃她的那一天，留给她的那个残忍的背影，可是，她却无法记得mama的样子，那种痛苦也就变得有限。 而乔司梵之所以如此冷酷，也许，是因为，在他内心，痛苦早已装得满满的，无处排泄，更没法删除。 “你在干嘛？”一个声音将雷漫拉回到现实。 雷漫回过头，见乔笙皱着眉看着她，眼神里有些不满。 “没干嘛，这不是，在，在，在打扫呢么……” “总裁的书房打扫时只可以扫地，不可以碰他的任何东西，尤其是电脑和书架。” 乔笙说着，一把将《记忆之癌》从雷漫的手里抢了过来，仔细地放回了原位，说道：“走吧，去诚慈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