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 路是自己选的。
郝帅没再说什么。只是陪沐香草默默来到老人坟前，两人一起跪在那里，郝帅开始对着坟墓里的老人说道：“爷爷，记忆中的您是那么慈祥和蔼的老人，却没想到我们之间只有数面之缘……” 郝帅说到这忽然哽咽了，他咽了口气接着说道：“您老人家就安息吧，不要牵挂香草。她已经长大成年，一定会努力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虽然她太过迷糊和单纯。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后，她一定会长大，会成熟。而且您也一定认为，你的孙女是个很棒的女孩，善良，乐观，勤快，奉献，纯洁，宽容，博爱……她身上有太多优秀的品质。 相信这都是您老人家教育有方的结果，她还年轻，她值得被更好的人去拥有，而且她值得拥有幸福。您老就等着看她幸福吧，如果到二十八岁她还未嫁人，那么我就娶她。”沐香草呆住了，她没想到郝帅会这么说。这似乎像在演戏，可他又太认真。说是认真，他们明明就是来给爷爷演一场戏。 那天晚上沐香草又做梦了，不过梦的内容却变了。不再是爷爷总是担心她，牵挂她。而是梦见了以前跟爷爷的对话，爷爷总是说： “不管在哪里，过什么样的日子，开心才是最要紧的。所以，如果香草你做导游并不开心，就不要太勉强自己。可以换个别的工作，也可以回来跟爷爷一起管理果园。跟人打交道的事儿，哪有那么容易啊！而你又那么纯善。” 当香草告诉他，她喜欢上一个人，并且想去找他时，爷爷显得既开心又担心，笑呵呵说道：“我们香草长大啦，有喜欢的人啦。就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不是也喜欢香草呢？” “爷爷，他家住的很远，但是，我真的想去找他，跟他处处看。他家庭不太好，需要有人帮忙照顾，而我想我就是那个人。总感觉在冥冥之中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召唤我要去那么做，我不担心他不喜欢我。即使现在不喜欢，我有信心，终有一天他一定会喜欢上我。”沐香草不知道从哪来的一股子自信。 “那你去吧，觉得是个不错的人是该好好把握。但凡事都不要太过执着或者强求，竭尽全力去做好你该做的事，其他的就留给老天来决定，当然，爷爷还是希望看到你幸福！” “这是智者说的话。”第二天在坟前，香草和郝帅再次谈论起自己的梦时，沐香草这样说道。 本来沐香草让郝帅回去上班了，但他坚持要留下来陪她。就连郝帅自己也觉得奇怪，他本来是个循规蹈矩，凡事都按章程去办的人。但是遇到沐香草以后，他就很想为她打破常规，为她做一些疯狂的事。比如现在为了陪她而请假，对于他来说就算是一件疯狂的事了。 “年过花甲的老人，自然知道世事无常，而爱情也并不是付出就一定会有收获的道理，他甚至预测到了孙女可能会摔跤，可能会受伤，这世间哪有一帆风顺就能得到美满幸福的。当然也许有，但是遇到的几率却相当小，老人不会心存这样的侥幸。而且他知道孙女必须一个人出去面对风雨和成长。因为未来那不可知的漫长的路，有时候只能我们一个人走，有时候也许也会有人陪。但谁能保证陪我们的人就不会离开呢？就像那个人选择离开我一样，有太多的不甘心和无可奈何又能怎么样呢。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瞬息万变的人生。”沐香草的开窍让让郝帅很欣慰： “香草，真没想到你能想得这么透彻，能这么快走出来。” 沐香草苦笑“不走出来又能怎么样呢，把自己折磨个半死，事实也不会改变啊。昨天你在爷爷坟前说的话，让我收获颇多，然后就让我想起我到杭州前，爷爷跟我说的那番话。其实不是爷爷放不下我，是我自己太怜悯自己，以为爷爷也是那么想。后来我才恍然醒悟，爷爷不是希望我必须得有个依靠，而是希望看到我长大，独立，成熟，坚强，可以走好自己将来的路。这样他才会安息。所以，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收拾自己的心情，好好计划一下将来的路改怎么走。” “香草，这就对啦。”郝帅十分赞赏的看着她：“你要相信，当我们好好对待生活，生活就会好好回馈我们。我就知道沐香草是永远是积极，阳光，乐观的香草，不会轻易被现实或爱情打败。那不如回去继续做老本行吧。” “不，不。“沐香草想到那个水深火热的行业就直打激灵：“既然走出来就有我走出来的理由。这份工作像梦魇一样，除非它有新鲜的血液注入，让我觉得它很神圣而义不容辞。” 郝帅笑“神圣是个太神圣的词，一般人都不敢用。甚至心里从未有过。” “可我这里有，一直都有。”沐香草指着自己的心窝，郝帅点点头表示他相信。 这时候香草兜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当她拿出来，看到那个熟悉而刺桶她的号码时，按掉后把手机丢顺势丢到了一旁。 “怎么不接？是那个人吗？你不想听听他要说什么吗？”郝帅眯着眼睛，想看清她的表情。 沐香草一副意兴阑珊的神情，其实心里却堵得慌：“不用听，也知道因为觉得内疚，所以打来电话想得到原谅，好减轻自己的负罪感。” “那么，你是不打算不原谅他咯？” “哈——”沐香草笑着重重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连自己都不能原谅。” “这怎么又绕回去了呢？”郝帅哑然：“香草，别这样，爷爷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他要看到你轻松快乐的生活，而不是活在内疚自责之中。所以，虽然你没能见到她老人家最后一面，但他一定会选择原谅你。” 沐香草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自嘲似的反问：“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恋人吗？我现在都不敢确定了，我也不确定他是否真的爱过我。” “他当然爱过你，因为你是这么可爱，又为他做了那么多。只不过在有些人看来，有些事情比爱情更重要”郝帅低头解释着，其实不是有些人，是太多的人，除了像沐香草这样的傻姑娘。 香草冷笑并哽咽着：“哼，不，不是这么算的。他如果爱我，我们之间的感情怎么会如此不堪一击？他如果爱我，怎会看着我痛不欲生还选择沉默。他如果爱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陪我，度过现在最脆弱，最艰难的时期。即使将来因为种种原因而不能在一起，但我还是希望他能为我做点什么。哈——”她再次冷笑：“该死，我为什么还要抱有这样的幻想。” “绝情一点才能让你看得更清楚，能更快的走出来，不是更好吗？” 沐香草再次潸然落泪：“现实好残酷啊。他把爱情给了叶桐，把未来给了他的上司。那我呢？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 “不，我相信他爱的是你，只是生活所迫不能和你在一起。”郝帅希望这么说能让她好受一些，可他自己的心却隐隐作痛了。他觉得没有人会不爱这么可爱的姑娘，她的爱那么纯洁，那么神圣，那么无私。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福气得到这么纯洁的爱。 沐香草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对郝帅的异样全然不觉，接着说到；“在他喝醉的时候喊的是叶桐的名字。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为他喝醉或睡梦中从未喊过我的名字。而且我感觉他在心里怨我。叶桐在婆家过得不好，常常打电话来跟我哭诉，后来还流了产。她可能有意无意的希望我能把她的遭遇都告诉苏晨，可我硬是一个字没说。因为我觉得她的事情已经跟苏晨没有关系，而且苏晨家里琐事太多，负担太重，我不想让他再劳心。” “听得出,你总是事事为他考虑！” “是啊，但是后来可能是叶桐自己打电话跟苏晨说了，所以他们俩都在埋怨我。” 前两天叶桐又打电话来跟给沐香草告诉她，她想离婚，但是丈夫不同意，说要跟她耗着，要拖垮她。她跟沐香草抱怨了一大堆。问香草她该怎么办？ 那时候的沐香草哪有心思劝慰她。只是冷冷说：“路是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叶桐很生气道：“沐香草，真是人心隔肚皮啊，我现在才发现我们根本算不上什么朋友，你也根本不盼着我好。” 沐香草也懒得争辩，有气无力道：“随便你怎么想。” 叶桐把沐香草的这种异样的语气当成是对她的冷漠：“哼，沐香草，我真是没有看清你。先是挖空心思接近我的前男友，让我这么难受。我过得不好，你都刻意瞒着他，不告诉他，连流产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说半个字。你的心肠好狠毒啊，你安的什么心啊？”叶桐忽然在那边嘶吼起来 沐香草意兴阑珊的道：“我不想多做解释，但我绝没有坏心。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呢？他也帮不了你，如果你们真是情比金坚，当年就不会分手。如果说是我阻碍了你们，那我倒还真想成人之美。可惜我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一切的一切就让事实说话吧。我们不得不尊重事实，任何时候，事实最大。”她几乎花费了所有的力气说完这段话。 “忘记过去吧，将来会有一个人。会像你爱着那个人一样的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