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 外面没有别人，还是你自己

    那小混混早就被沈清澈吓得七荤八素的。所以毫无招架的把实情全部供出了。

    通过那小混混的口供，警方很快找到了两名共犯，并抓获了整个案件的主谋，方敏。在人证面前，方敏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罪行。当问起为什么要对死者行凶的时候。

    只见她目露凶光，恨得牙痒痒：“那个小贱人，她该死，小小年纪不学好，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从小她就在男人身上动歪主意。长大后，更是狐里狐气只知道勾引男人。不但如此，她还想唆使杨昊天把我家的资产都转移到她名下。呸，小贱人，还打着要济世救人的旗号，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后来，杨昊天拿不出钱她就急了，并扬言要告我们家。要让我们家倾家荡产。

    这种小贱人，我不毁了她，难道还等着她来毁了我。哼，小贱人真是经不起折腾，还没弄两下就死了。”

    “你不但派人杀死死者，你还让他们对她实施性侵犯是不是？”周队长寒着面问道。

    “这个可不用我教。男人嘛，看见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躺在自己眼前，当然就会激发起他们最本能的本性。再说她又不是第一次，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吧？”

    方敏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和语气让周队长着实恼火，连他都恨不得狠狠抽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几个大耳光，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羞耻。但迫于自己的身份，他才没那么做，但却忍不住要破口大骂：“混球，人渣。你知道被你害死的是什么人吗？”幸好没让受害者的亲属沈清澈在一旁旁听，若不然她一定会活活撕了她。

    “是谁？不就是那个小贱人吗？”方敏被问的有点懵了。

    “死者是沈秋水，似乎跟你没有任何瓜葛。可你却毒害了一个和你没有任何瓜葛的人。”

    “什么。她，她，她不是沈清澈，怎么可能？她明明跟我说她是沈清澈啊。哦，我早该想到了，难怪她那天说话那么谦卑呢，我还以为是她装的，又在打什么鬼算盘。”

    那天沈秋水确实是以jiejie沈清澈的名义去见了方敏，她觉得jiejie破坏人家庭很对不起方敏，所以以jiejie的名义真诚的跟方敏道了歉，还下了保证。今后再也不会和杨昊天有任何瓜葛。她想着先在那里作保证，然后回来好好劝劝jiejie，让她跟自己一起到她的学校去做旁听生。谁知道，她根本来不及了。

    “那个小丫头，不管我问她什么，她都老老实实承认，并且说对不起。说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当时就琢磨着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是要故意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在步步为营？可惜，她不会再有机会了。”

    “龌龊，你自己有阴暗面，从心里投射出来，还把别人的好意曲解，最终酿成这样的悲剧，你死有余辜。”周队长咬牙切齿道。

    “我死就死吧，但是，请你们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儿子，让我最后再跟他通一次电话好吗？”方敏可怜兮兮的恳求道。

    周队长摇头叹道：“自己的孩子是心肝宝贝，别人的，又何尝不是人家的心肝宝贝呢？”

    方敏的孩子杨子建留学美国，是个学习成绩十分优异的孩子。那孩子虽然学习好，但是人很内向，不爱说话，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其实父母做的事情他都清楚，因为他们常常吵架的时候会说起来。父亲骂母亲贪婪，自私。母亲总是抱怨父亲不体谅她，不关心她，说她都是为了家，也是为了儿子。

    他知道他们家采矿，开冶炼厂让青河镇的老百姓失去了健康，甚至是生命，父亲说要承担起责任。母亲说为了儿子她不会拿出一分钱，要不然儿子未来喝西北风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杨子健心里就有一种负罪感，他觉得母亲的自私，贪婪都是因为他，他觉得父亲的无能为力也是因为他。而镇上老百姓们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也是因为他，他是一个不祥之人，给这个世界带来许多丑恶的东西。想得多了，子建慢慢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接着家里就接二连三发生了许多变故。先是一家人为了躲避债务从青河镇逃亡到k城，然后在不久前爸爸去世了。mama一直瞒着自己，若不是奶奶告诉自己实情，mama不知道要瞒他到什么时候。奶奶说爸爸是被青河镇的人毒死的，因为他们要报复他。子建听到噩耗后很是伤心，哭着，嚷着要回来见爸爸最后一面。可是mama死活不让他回来，要他以学业为重。在母亲眼里，天大的事情都比不上他的学业。而且，也没有把他看成是有血有rou，有感情，活生生的人，她只是把他当成服从她的指令的一具傀儡。

    后来，听说母亲开的旅行社因为车祸而导致家里破产，这件事他是听舅舅说的，当他知道以后决定退学回来陪着mama。可是mama依然不肯。她说她卖车卖房，砸锅卖铁也会供他完成学业。他知道母亲这辈子为他cao劳碎了心，因为和父亲关系不好，母亲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所以他一直努力表现，不想令她失望。

    当杨子建从亲人处听说母亲因为谋杀罪而被关进了监狱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崩溃了，因为他的天塌下来了。他觉得他的人生从此没有方向了。所以他不是第一时间赶回来探望母亲，他没有勇气那么做，他也没勇气面对发生的一切。最终他选择了结束自己痛苦而脆弱的生命。杨子健在遥远的大洋彼岸自杀了。

    他的骨灰被送回来的时候，警方准许方敏去为自己的儿子cao办葬礼。那天天上下了好大好大的雨，方敏就那么一直抱着儿子的骨灰盒，站在墓地里久久不肯下葬。亲朋好友催她无数次不要误了时辰，她却总是一动不动的站在墓地前。大家实在不得已，从她手中抢过了骨灰盒放进墓地里安葬。方敏大叫一声：“不——“然后似乎要和所有人拼命似的把骨灰盒从墓地里有夺了回来。许多人拉的拉，劝的劝，说：“你要想开点，让死者入土为安吧！”

    好说歹说，才从她手里抢过骨灰盒，埋进墓地。

    方敏在狂风暴雨中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仰天长啸：“天哪，你为什么要躲走他的性命，而不是我的？如果要偿命，应该来找我，该死的是我，为什么偏偏死的是我的儿子，为什么？为什么？——”

    沈清澈和何夕站在很远的地方，依然能很清晰的听见方敏几近崩溃的，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心里也一阵阵刺痛。因果报应果然是所言不虚的。方敏若是早些把心思放在自己儿子的身心健康的教育上，而不是一位贪慕虚荣，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的捞金，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悲剧。

    在儿子下葬的第三天后，沈清澈来到监狱探望方敏，她不知道自己对方敏是什么心情，似乎是爱恨交织，但同时又很同情她，怜悯她。

    方敏戴着脚链手链，无精打采的出现在她面前时，她看见她至少苍老了十岁，鬓角也泛起白霜。顿时心里被重重的刺了一下。方敏走到窗口抬起眼帘看见是沈清澈，扭身就想走。

    “你不想和我聊聊吗？”沈清澈问。

    方敏顿住，也不回头，不屑的说道：“和你？有什么好聊的？你不就是想来看我笑话吗？你赢啦！”

    “可我为他们不值，你的儿子，你的丈夫。作恶多端的人是你，凭什么死去的是他们？”

    方敏忽然转身冷冷一笑。反讽到：“那么你呢？你全家也都灭门了，按理说你也没做什恶啊？但是你刻命啊！”

    沈清澈被激怒了：“方敏，到现在你还说这种话？这一却都是你们，是你们这些贪婪冷漠，唯利是图的人造成的。难道到现在你还不知道忏悔吗？”

    方敏看看她，忽然咯咯咯大笑起来：“我忏悔什么，我还要说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呢，要不是你的忽然闯入，破坏了我们的计划。要不是你破坏我的家庭，我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都是你，是你，我要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方敏忽然大吼大叫起来。看守的警官不得不跑过来维持秩序。

    “叫什么叫，叫什么叫。再叫信不信抽你。”

    沈清澈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几近扭曲的脸，心里一阵悲凉：“都活到这个岁数了，为什么你还没有活明白。外面没有别人，只有你自己。如果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问心无愧，如果自己是一个好妻子，好mama。那么谁也抢不走你的幸福，谁也破坏不了你的家庭。自然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不要小看因果报应，如果自己曾经种下了许多恶因，那么结出来的所有恶果必然会让自己一一的品尝。所以，你该想想自己曾经造了多少孽，才会有今天。我一直不明白，老天爷为什么会让作恶多端的人活到今天，活到最后。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死，不是对她最好的惩罚。唯有活着让她慢慢失去她所在乎的一切一切。让她明白自己曾经的绞尽脑汁的机关算尽是多么可笑，多么荒唐。好好享受你在监狱里的余生吧。毕竟你时日不多了。”沈清澈脸上始终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微笑。而方敏却早已气得脸色发青。

    沈清澈说完这些就扭着腰肢故作欢快的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看见那个一动不动等着她的人时，飞奔过去抱住他，难以名状的留下泪来。

    发生了那么多事，死了那么多人。这不是她想看到的结果。她想要她所认识的人每个人都好好的，快乐的，健康的，幸福的生活。可一直以来这都只是一个奢望。

    唯一欣慰的是，一直一来都有一个人，一份幸福在默默守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