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臣请封赏
非鱼县一役,彻底将土匪缴清,女先生与夜将军的战绩,传遍了千家万户。 茶楼酒肆里的说书人就像亲眼见证了战争的残酷,谈及白相爷,眼圈泛红,“貌美如相爷,扮作女子亦显丑陋,不几日便被贼人发觉,打入了地牢。可怜他为国为民,抛下新婚的夫人上战场,竟然一命呜呼,连尸体都找不到,悲哉啊叹哉……” “我说武九贵,你是哪只眼睛看到我家相爷死了再敢到处乱说,姑娘我割了你的舌头!”白老夫人跟前的丫头最是泼辣,站在楼上的雅阁外面双手叉腰,横眉立目。 武九贵摸了摸舌头,面皮发窘。说书本来就是文学创作,多少有点夸张与不实的成分,只要听的人高兴便好。都像她似的出来骂,自己的生意还做不做了“或者或者是你家夫人面丑、克夫” 这厮不给自己找台阶下还好,话音刚落,就像茅坑里丢石头,激起了公愤。 “瞎说,先生飘逸出尘哪里丑陋” “红口白牙地说人家女子克夫不得好死!” ……骂的最多的是修德书院的学生和那些学生的家长,宁掌柜的女儿蕾蕾瞪大眼睛,一脸懵懂,望着阿爹,“不是说,讲的好了客人高兴才丢果子吗怎么我看着不像呢” 楼上雅阁的地板,忽然被沉重的东西敲了两下,笃笃!喧闹声立刻停止,白老夫人的丫头急忙过去掀开帘子。拄着拐杖,面色铁青的白老夫人走了出来,环视下方,“是谁在说我儿早死,儿媳妇克夫是谁!” 齐刷刷的手指头向着武九贵的方向,说书人吓得都快尿了。谁知道白老夫人居然出了佛堂一向来取供果肴馔的都是丫头,早知她在,给一百二十个胆子自己也不敢胡说啊“老,老夫人——” “若是让我听到你今日的说法变成了谣言,哼!“拐杖狠狠敲击地面的声音,震得说书人心肝都颤,“含翠,跟我走。” “是,老夫人。”小丫头临下楼梯还不忘跟武九贵晃了晃拳头。 说书人噗通一声瘫在台上,自己就是祸从口出的最佳范例!白老夫人是谁前朝有名的丑女,素有克夫之名,生性泼辣,任性乖张,差点打瘸了偷盗贼人的腿,愣是逼其改过自新,凭他一个靠嘴吃饭的人,怎么得罪得起 “听说元帅和夜将军已经到了城外,明日就要进城了!” “没错没错,快去准备迎接吧!” 吃完饭喝完茶的人呼啦一声全散了。 夜凉如水,袁杏之裹了件玄色披风,走出大帐。天快亮了,又一波巡夜的士兵过去,夜清寒站在自己帐前,眺望着那个瘦弱的身影,捏紧拳头:杏儿姐,本以为你生性冷淡,直到你为另一个人衣带渐宽,我才知道,我错了。 有限的距离,永远是无限的,想要走过去,却迈不开脚步,你的身影朦胧在晨雾中,像我做的最美最好却怎样都抓不住的一个梦…… 先锋孟勋默默地望着夜清寒的背影,踌躇了很久才走过去,“将军,寅时了,是否” “拔营,进城。” 帝都的百姓老早就在等候,城门刚开,便有探马一路小跑着进来吆喝,“快了快了,看到旗了!” 皇帝圣人率领文武百官等在皇城外,脖子都快抻直了才看到探马的身影气喘吁吁地跑来,大喊,“报!元帅与将军的人马已到城外!” “报!元帅与将军的人马已经入城!” 一拨又一拨的探报,穿过老百姓簇拥的大道。明黄色大旗上书“大昭”二字,彰显着皇权霸道。玄色帅字旗,呼啦啦飘扬的却是一个“白”字,“夜”字将军旗如跃动的火苗,在风中舞蹈。先锋孟勋共几位副将仰首挺胸,银盔银甲坐下白马的夜清寒,忽然间抬起头望了望天空,英武的长眉带着一丝桀骜之气。茶楼上有位姑娘羞红了面庞,不小心丢下一块手帕,飘飘摇摇,却向后飞去,落在一辆战车之上。眸色清冷的杏之将它拿在手中,唤来身边的小厮,嘱咐了几句。 不过数日,物是人非。进入皇城,便要下马。 袁杏之带领将士来到城前,停下脚步,向上施礼,“赖圣人洪福,我等已凯旋归来。” “赖圣人洪福,我等已凯旋归来!”万将高呼,震耳欲聋。 早有老百姓涕泗横流,揉着眼睛,谁家的儿子谁家的夫君,伤了没有,好了没有,为什么我家的孩子没有回来 早已等不及的皇帝像见到了亲人,也不管合不合礼法,伸手拉过女先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帅旗,还是无恙的杏之啊,可怜的孩子!” 女先生略微有些黯然,撩开儒衫下摆,跪于地上,“多谢圣人挂念。” 夜清寒也忙率众跪倒,高呼“请圣人珍重!” 皇帝这才没有把女先生抱在怀里安慰一番,忍着眼泪,瞅了半晌,点了点头,“大军征战辛苦,准予回家探望,之后仍驻鹿鸣谷。相爷白无恙为国尽忠,鞠躬尽瘁,封文庆王爷,如朕亲生;元帅杏之临危受命,智谋过人,封吉祥候,统管三军;小将夜清寒平乱有功,封忠勇大将军,辅佐吉祥候,整顿军务,另赐良田百亩,全国选妻之荣……” 老狐狸明摆着是被白老夫人要挟过了,连宰相的谥号都不敢追封,只敢认成他自己的儿子,顺便架空夜清寒,给他个虚位。兵权交给女先生,相当于交给了自己的儿媳妇,总比外人信得过。一日不成亲,不娶他大昭国的女人,夜清寒就不算他大昭的人。
众将士谢恩,唯有夜清寒唇角微挑,颇有些嘲弄的意味,却并未发作,“微臣不才,请圣人赐婚。” “哦”跪着不起就为了这个皇帝圣人既惊且喜,“不知大将军看上了哪家姑娘” “新封的吉祥候,不知可否” 杏之在旁顿时一惊。 “狂徒无礼!”还未有人说话,一把威严的声音从队伍后面响起。白老夫人拿着她那根铁拐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来,先是给皇帝施了个礼,又拍了拍杏之的手,瞪着眼睛骂夜清寒,“吉祥候乃是老妇的儿媳,老妇儿子尚在,媳妇岂能另嫁他人大将军此等要求,实乃欺人太甚!” “宰相已为国捐躯,老夫人何必自欺欺人”夜清寒根本不怕白老太太。 女先生蹙了蹙眉,暗暗忍耐,“寒弟弟,我夫君确实并未亡故,请你遵从圣人的旨意,选一个良辰吉日,结一门如意姻亲。” “杏儿姐……” “不必争执,大军凯旋,值得庆贺,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皇帝圣人连忙和稀泥。 家家户户都在等着自己的亲人回去团圆,死去的将士怎么安排抚恤金怎么发家里人怎么抚慰这些他全都不知道,如果无恙还在,肯定安排的妥妥帖帖,不知道杏之能不能做这些事情圣人头疼欲裂,当皇帝怎么这么烦啊不如学老爹传位给儿子,自己潇洒游玩去。 吉祥候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迅速抬头向身后张望,一张黑瘦黑瘦的脸,一张圆满却泛黄的面孔,一张两颊微红,一张有些菜色……被人偷窥的感觉消失了,皇帝圣人眼巴巴地瞅着她瞧的方向,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无事,”杏之转过身子,对皇帝抱拳,“春寒料峭,还请圣人回宫,以免受了风寒。帝都大牢很久未羁押过犯人,恐怕有失坚固。不妨将贼人一百八十一人先看管在鹿鸣谷,待大牢修整坚固,任命狱卒之后再送来。” “如此甚好。”皇帝乐得少cao心。 夜清寒命孟勋与大军先回鹿鸣谷,关押好王八胖等人再分批回家探亲,自己也辞别众人,等待第二天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