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不得放
说完他就自行走到灵芝堂门外,推开大门,不一会儿,那清瘦如梅的身影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谢有映隐含不舍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刚刚那一幕,丝毫没在他眼里掀起半分波澜,他仿佛早已看淡了尘世里红男绿女的情爱挣扎。 “阿郎,如今井大夫也回府,我们也该会府了。” 她对刘琅轩说着,话语虽然温婉柔和,却隐隐带着一股不可违背的气息。 “我们也该去拜访井大夫,阿心。” 秦子楚透露着点点光华的双眼凝视着素心,他将衣袖轻轻一拂,挽住素心的小手,温柔地将她往灵芝堂里拉着。 而素心与刘琅轩,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她黯然地转过头,失神地随着秦子楚一起往里走去。 “不要走!” 另一边刘琅轩也忽然拉住她的手,他干净的眼里盈满了痛苦,仿佛是几滴黑墨滴入了清澈的湖水中,令人忧凉的伤感在渐渐扩散。 “不要走阿心,每次都是我看着你走,这次不要走!” 他凝望着她,眸子里的绝望是那么冰凉,他哽咽着,像个孩子一般,哀求着她,“不要走,阿心……” 秦子楚见此,蓦地用力将素心搂了过来,而刘琅轩却依旧紧紧抓住素心的手不放,仿佛这次一放手,就再也不能拉住她的手了。 “放手!”秦子楚的脸上露出一丝不经意的肃然与杀气,那温润无害的眼里浮动着厌恶。 如果早知会发生这一幕,他绝对不会安排素心与刘琅轩在枫林里的偶遇,也绝对不会给刘琅轩任何机会。 刘琅轩闻言,忽然看向秦子楚,他嘲讽地一笑,“你有什么资格让我放手?你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他做了什么? 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朝秦子楚袭来,那网十分密集可怕,仿佛要将他永远网在里面。 他握着素心的手在不经意松开,素心也感觉到手里的温暖在渐渐消失,她看向秦子楚。 秦子楚原先白皙的脸庞上透着苍凉,他与她的情感,最不能道,最不能懂,可也最为刻骨,最为铭心。 “是你伤害她,你害得她失去了家,失去了亲人,虽然秦夫人已经死去,可她不是故意的,两年前你伤害她时,就应该清楚你们绝对不能在一起!” 刘琅轩一步一步紧逼,他对秦子楚说着的残忍的话,看见秦子楚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才知道,原来为了她,他也能说出伤害别人,让别人难过的锐利话语。 秦子楚隐隐约约知道,他与她现在短暂的甜蜜只是一种幻境,他更知道,她迟早都是会离开的,只是他怎么也不愿从这美好的幻境里出来,怎么也不愿醒来。 “秦子楚,你对她好,就应该放她走!你知道……” 刘琅轩继续说着,可却被素心淡淡的声音打断了,“不要说了……” 她的声音轻如天空里一朵流云飘过,可刘琅轩还是在一瞬间就听到了。 素心缓缓抬眸看向刘琅轩,她纯净黑眸里的忧伤又清晰地浮现出来,那忧伤令刘琅轩感到无比心痛,可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他再次不能继续呼吸。 “阿轩,放手吧……” 她慢慢抽出自己的手,而刘琅轩也触到手里的柔软在逐渐抽离,他不舍地轻握住她的手,却没有阻止她的离开,因为他绝不会强迫她,绝不愿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开心。 “那日,我对婢女说的话是真的,”她也继续说着那荒唐的谎言,仿佛是众人都在说,自己也在说,那谎言便成了真实。 素心望着他,眼里闪着泪光,她轻轻地开口,“我们之间不合适……” “你以后就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了,你值得更好的女子,而不是像我一样,只会给你带来不幸。” 说完,她就主动地拉住秦子楚的手,头也不回地往灵芝堂大门走去,秦子楚见此,微抿薄唇,也将她的手紧握,与她一起进去了。 两人挽着手,极其亲密地消失在刘琅轩的视线里,而对于秦子楚来说,此刻他手里的温柔,是十分不真实,十分恍惚的。 因为在他们进入大门的那一刻,她脸上的泪水就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那凌乱的泪,如一滴一滴的雨线,散落至人间,变成一颗颗误坠尘世的洁白珍珠。
“阿郎,我们回家吧。” 一旁谢有映带着温暖与关怀的声音响起,唤回了呆呆望着大门的刘琅轩,他眼神空洞,好似已没了知觉。 而谢有映在刚才,看着素心瘦弱却依旧笔直坚韧的身影时,忽然对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心生敬意。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没有将自己的委屈倾诉,更没有去为自己考虑。 “阿郎,”谢有映走上前去,赶紧扶住浑身已失去力气的刘琅轩,她看着他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在心里深深地叹一口气,又继续对他说,“我们回家吧……” 她扶着失魂落魄的他往外走去,又悄然转头,往那早就没了素心身影的大门望了一眼。 如果不是素心要救的人与凡泉阁有关,如果她自己与凡泉阁之间没有无法跨越的深仇大恨,说不定,素心与阿郎是可以在一起。 她又深深地叹息,命运就是这样。 灵芝堂内,一童子正捡来松枝煮酒,从陶瓷的锅里散发着淡淡酒香,水汽氤氲,咕噜咕噜,冒着一缕又一缕的雅韵。 “大夫回来了。” 童子看到井犹那淡泊却醒目的面容,立欣喜地即迎了上去,他露出笑意,“大夫这一去就是一月,让灵芝堂都快成荒堂了。” 井犹闻言,知他是在说笑,便也就随童子的意附和着露出一抹清淡的笑容。 童子正准备问井犹在刘府的见闻,忽然听到堂外传来一动听的声音,“阿心……” 那声音旷远清逸,好似远山上的一轮幽月,“你后悔了?” 这时一女子的身形出现在童子的眼里,童子惊得睁大双眼。 只见那女子,乌黑秀美的长发舒展在锦衣上,绝美的背影,仿佛是一副空灵至极的水墨画,而她转过身后,白胜雪瓷的脸上正流淌着清泪,她微微抬眸,纯净的眼就像雨后洗净铅华的天空,黑色瞳孔更似宝石般璀璨绚烂。 可是现在委屈与难受在她纯净的眼里闪耀着,一个若梧桐叶飘落,却惹来时光流转,吹起片片桃花的声音响起,“我何曾说过我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