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浩然正气歌
晚饭时候，劳累了一天的军士也都回到了营地，一个个光着膀子，露出精壮的肌rou，一个个洗了把脸就守在伙房旁边，因为空气中的香味太香了，他们光是流出来的口水就有半斤了。 这个时候，苏苏帮忙，三人把面饼用一面大案板抬出来，大锅中就是羊骨头汤，人群中一下子就炸锅了，左手抓着rou夹馍，右手拿着葱花饼，一边咬一口，吃的好不开心，看这一群汉子吃饭，才知道什么叫爽快，大碗的rou汤，“呼噜噜”不抬头，一口气喝完，巴掌大的rou夹馍，不抬头，只三四口，准完。 武宁笑嘻嘻的坐在顾平生身边，递给他一个小壶，很不舍地告诉顾平生，“这个月的绿蚁酒没有了，你少喝点啊。我还欠着张成这一伙人的半壶绿蚁酒呢。上一次打仗的时候说了，杀妖一个，灌绿蚁酒一口，到现在我还赖着。” 顾平生尝了一口，递给了武宁，这小子猛灌两口，那叫一个畅快。 “你念书的时候，你的授业恩师打你吗？”武宁笑着。 武宁其实也不过就是十七八岁的年纪，顾平生从他口中知道，他已经上过三次战场了，战场上，面临的就是生死博弈，这对于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来说，未免也太残酷了一些。 这可不是影视剧里边的那些英雄主义，战场上谁管你年纪大小，官职高低，出身如何，逮着了就是一个字，杀！ 一刀下去，就是一个字，死！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是热血方刚的时候，就被提拔为校尉，负责共济县周围的驻扎安防，这里边固然有少年人为国为家的热血，更是因为出于一种责任，武宁有时候也会很孩子气，要在父亲面前装作兵马娴熟的样子，而在下属面前，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场领袖。 顾平生心中一阵刺痛，看着身边笑着的武宁，那些生死相应的战场兄弟，顾平生一阵鼻酸。 就在这一伙人狼吞虎咽的时候，奇迹发生了，突然间，远处那一处营帐中的帘子掀开了，先是有两三个了走了出来，紧跟着又有两三个，后来陆陆续续出来了七八个，这一伙人一个搀扶一个，相互搀扶着走到了伙房，面色也由原来的蜡黄有了血色，而且说话时候，中气也足了很多，领头的正是张成的兄弟，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妈的，太香了。” 张成他们，原本已经放弃了这一伙人，可是现在见到这一伙人活过来，重新有了生机，全部都站起来，放下了手中的饼子，碗筷，一个个抱头相拥而泣，“我的兄弟啊，你救过我的命，你帮我扛了一剑，我怎么能眼看着你死啊。” “兄弟啊，还记得吗，你说的，上了战场，不管生死都要回家。是我把你带出去的，我就一定要把你带回家，让你的老娘看你一眼······“ “兄弟啊，你看上的那个姑娘，我老娘说她还在等你啊。你看你傻乎乎的样子，静静的等着，连一封信都不敢写，那姑娘的父母都要逼着姑娘出嫁了。可是那姑娘还是不愿意出嫁，以死相逼啊兄弟。你这次一定要给她写一封信啊，她很爱你的，一定会等着你的。你知道吗，逢年过节，那姑娘都会去你家的，你说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抛头露面去你家，你让别人怎么说闲话，兄弟，我知道你也喜欢那姑娘，写一封信吧，下一次一块寄出去，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她就满足了······” “兄弟啊，家里边白发老母亲还等着你回去尽孝了；怎么能说走就走啊，兄弟啊，这是你的书信，你给嫂子说的话，还是要你亲自说；兄弟啊，你儿子都会念书了，什么君子好逑的，你要听一听啊······” “兄弟啊，咱们小时候一起偷看洗澡的姑娘呦，现在都嫁人了，听我老娘说那姑娘喜欢过我，只不过我一直没回去，到现在啊，已经生了一个毛头小子了，你说那么一朵水灵灵的嫩白菜，也不知道是被那一头猪给拱了······” 听到这些军中袍泽的话，眼泪在苏苏眼眶子里边打转，顾平生将苏苏揽在怀里，身边两个伙房大娘早就泣不成声了，几个人坐在一起，两个大娘看着顾平生和苏苏，就像看着自己的儿女一般，笑了笑，偷偷摘下了手腕上的一块镯子，“不值钱···” 她们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靠的太近，但真心希望顾平生和苏苏，以及眼前这一伙人，都能够平安的生活下去。 伙房前的一伙人，已经泣不成声了，这个时候，武宁站起来，“都是大老爷们，哭什么哭，要哭趴自己媳妇肚皮上哭去，现在都给我吃饭，撑破了肚皮的吃饭。” 这边的场景太壮观了，军中大汉，一个个举着饼子，一口汤一口饼，啃羊rou的样子太触目惊心。没有人说话，满耳全是吱溜，吱溜的喝汤声。 顾平生觉得是不是看错了，苏苏与两位大娘，再加上极为火头军，总共一千两百多张饼子，就这么快速的没了，而这帮家伙还满脸怨念，说没吃饱，一边打着嗝挺着肚子说，东西太少，明天换他们去打猎，一个个把张成揍了一遍，嫌弃张成猎杀的羊不肥，数量太少，根本不够吃。 武宁站起来吼了一嗓子，这一群汉子才止住了哭声，顾平生叫过来张成，“待会儿把木板搬上来，我有事情要宣布。” 张成一个劲地点头，在他看来，这一伙人能够站起来，能够起死回生，全部都是顾平生的功劳，顾平生在他和兄弟们的眼中，已经是很厉害的一个人了，说的话他们当然都是满心欢喜答应的，虽然不知道顾平生要木板这些做什么，但知道肯定是有原因的，问那么多干什么，就算问了也不一定懂，自己只要照做就是了。 太阳西下，所有军士也都吃完了饼，喝完了rou汤，反正这一顿伙食，是他们自从当兵之后吃到过的最爽快，最诱人的一顿美食，一个个都吃撑了，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这个时候，张成在顾平生和武宁的指导下，已经摆好了木板，武宁嘴里叼着一个rou夹馍，看着很结实平整的木板，“大人，这是作什么，难道是要我们读书写字？” 张成终于忍不住了，大家都瞪着眼睛看着他，他作为武宁手下的执戟长，明知道这一张口武宁会踹他屁股，但他还是上前发问了，武宁笑了笑，在张成屁股上踢了一脚，“你小子开窍了啊，这就是让你们读书用的，这样读书，能够引动天地气机汇聚，能够去处疟疾中的妖毒。” 张成一听，脑袋一个比两个大，龙庭帝国是读书人的天下，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读的进去书，他们这一群糙汉子看见书本就打瞌睡，看见老师那就是看见了一大颗安眠药，上了学堂也是调皮捣蛋挨老师的板子，读不进去书，考不不了功名才选择当兵的，怎么到了营地里边还要读书啊。 众位军士？！ 读书？！ 顾平生早就有这个想法，既然书院中书声琅琅，天地气机自然汇聚且浓郁，那么在营地也未尝不可，说不定能够用这种办法，消除他们体内的妖毒。 虽然这些兵士都是一群武人，糙汉子，没有什么文位，更不可能打通气窍流转气机，但每一个人至少都有些武学底子，引动气机对于清除妖毒应该会有用，只不过选择哪一首诗词，这可是一个考验。经过顾平生与武宁的商量，然后昨晚一晚上的斟酌，顾平生终于选定了一首诗，很适合做这个用。 对于祛除妖毒，整个龙庭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反正顾平生提出来了，说不定还真有用呢，这可是造福所有军士的一件事情，看在兄弟份上，也就随他胡闹，反正是背书，又不是杀头。“弟兄们，大家都坐好，既然我兄弟有办法克制疟疾，那就有办法祛除妖毒。这一次背书，是必须要的，谁给我尥蹶子，我就揍谁，说明一点啊，先生不打板子。性命攸关，不可儿戏。” 武宁说完，自己就席地而坐，坐在了那一块平整的木板前面，神情严肃，想一个蒙学学童一样，很认真地等着先生来讲课。说完，武宁拿出来顾平生早就写好的正气诗词，开始念起来，既然答应自己兄弟要做，那就要做好，当一个学生，那就要有学生的样子。 看见营地长官这么做，这一群军士也乖乖的坐下来，还别说，这一下子还真有点学堂的气氛，孔圣人当年游览七国，很多时候就是在路边旷野，与众位底子席地而坐讲学，终于有那么一点样子了。顾平生拿起早就写好的诗，交给张成一一分发下去。 顾平生拿起在伙房灶洞里边找出来的黑炭，在平整木板上写道：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顾平生没有把后面的写下来，他是有考虑的，一来这一群糙汉子能够这么静心跟随他诵读诗，已经是大大的不容易，况且这些人识字不多，能写出自己名字就不错了，篇幅多了也记不住。 其次，这首诗乃是文天祥在狱中所作，况且诗文中有些人物典故，在龙庭帝国的历史上是没有的，所以一旦写出来，就成了自己杜撰的，以免惹人笑话。 再说了，这首诗文天祥联系到自己的命运，自己虽然兵败被俘，处在极其恶劣的牢狱之中，但是由于自己一身正气，各种邪气和疾病都不能侵犯自己，因此自己能够坦然面对自己的命运。 全诗感情深沉、气壮山河、直抒胸臆、毫无雕饰，充分体现了作者崇高的民族气节和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而顾平生，显然不可能身在狱中，所以原文中有些与龙庭帝国历史不相符的地方，他都要稍微做一些修改，只能在心底暗暗惭愧，喊一声，对不起了，尊敬的文天祥前辈。 这首诗前面三句，读起来朗朗上口，使诗作元气淋漓，毫无干涩之感，且词气滂沛，笔力道劲，格凋沉雄，正好适合军中健儿诵读。 顾平生在木板上落笔。 忽地，天地之间浩然清气吹动，大风拂面，整个营地顿时清新了许多，而当顾平生落笔只是，忽然他眉心一阵紫红，泥丸宫中一阵颤鸣，顾平生不禁外泄气机，双手一握，顿时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贯穿全身一百零八处气窍，而此时他处于伪境的文胆，也是变得更加磅礴。 他知道，这是在这首《浩然正气歌》的引动下，引起天地气机共鸣，对于洗练文胆大有裨益。 通常来说，文胆的境界提升，有两个途径，一个就是多诵读经典书籍加固文胆，但毕竟经典都是别人所著，自己诵读，只能加固文胆，很难有境界提升。而最根本的法子，那就是自己写出名动天下的诗词，传唱的程度越高，自身与天地之间的气机触发就越强，文胆的洗练与境界提升也就越快，这是最根本的原因。 第一遍诵读，在顾平生的引导中读下来，众人都感觉到了天地中的气息，好像立刻清新了许多，直到第十遍下来，众人基本上都可以朗声诵读了。而且，那些从营帐中走出来的疟疾病人，身体中那一丝丝让他们痛苦不堪的毒妖，也在抽丝剥茧的被祛除出去，整个人显得精神百倍，神清气爽。 忙碌了一整天，总算有歇息的时间了。 一伙军士小心翼翼把写着正气歌的纸张折叠起来，藏在了粗布腰带中，袖子里边，一伙人围着火把席地而坐，老兵讲着战场杀敌的经验，有一些聚在一起，说着哪家的姑娘漂亮，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汉子高声唱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妖邪终不还。” 就是顾平生写的那一首从军行，离乱无序的生活估计每个人都过够了，百战余生，对安定的生活充满了憧憬和畏惧，不知道家乡当年的那个姑娘，是不是已经嫁做人妇，而家中白发苍苍的老爹娘，没有了自己在堂前尽孝不知道可还安好？！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多年的军士生涯，让家乡两个词语在他们心中的分量，比千斤还重，家乡爹娘的消息，比千斤要珍贵，这是顾平生第一次走近了龙庭帝国底层军士的精神世界，让他想起了那首歌： 月亮高高挂在了天上 让回家的路有方向 噢，离开太久的故乡 好想回去见爹娘 离开了太久的故乡 快快回去见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