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奉其为师
人心都是rou长的，墨轩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雪诗菡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 蓝伊蝶的话，以及老神棍的叙述，都让他感到自己对雪诗菡亏欠太多。 曾经的种种如洪流般汹涌入脑海之中，这一刻墨轩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身边，一直有雪诗菡的陪伴。 当初，他与雪诗菡还有叶轻璇相遇，自那以后，他的大部分时间与心神都放在了叶轻璇的身上，忽略了雪诗菡。 这时候他才发现，从始至终，陪伴他最久的其实是雪诗菡。 小妮子无怨无悔，总是默默的付出，从不多说什么，她的委屈，向来不会吐露出来。 同样的，她对墨轩的付出，也从不挂在嘴边，这才导致了后来的那种种情况，让叶轻璇有机可乘，顶替了她的功劳。 这一切，对这个善良的小姑娘而言无疑是一种巨大的伤害，可她埋怨过墨轩么？答案显而易见，没有。 不仅没有，她还在墨轩最困难，最彷徨，最迷茫的时候站了出来，勇敢的陪着他踏上放逐之路，即便明知这一路上充满了危险，她依旧义无反顾。 相比之下，墨轩给予她的就太少了，一直在逃避，一直在自欺欺人。 他心里的那根刺，伤得他太深，另一方面也导致了墨轩无意中伤害了雪诗菡。 此番种种，雪诗菡都没有在人前提过，但墨轩知道，她也难过，只是不喜欢说出来而已。 这个小姑娘，善良纯真得让人心疼，回顾过往的经历，墨轩才发现，自己的心里，雪诗菡已经占据了极大的分量。 或许，不是蓝伊蝶这醍醐灌顶般的一顿诉说，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早已对雪诗菡有了深厚的感情。 俗话说，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现在雪诗菡走了，墨轩忽然就患得患失起来，有些惆怅。 他捂住心头，那里暖暖的，似乎是雪诗菡的血在温暖他的全身。 同样，他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血也流淌于雪诗菡体内，在温暖着她。 冥冥之中，心心相印般的联系越来越浓，墨轩心里突然升起前所未有的思念。 “诗菡……对不起……是我委屈了你，让你难过太久太久了。” “伊蝶说的对，心里的那根刺该拔出来了，我不能再伤你的心，更不能再委屈你。” “等着我，我会追上你，从今往后，我必不会辜负你的爱，我一定把亏欠你的全部弥补给你，让你幸福。” “我真正明白了，你在我心里到底占据了怎样的分量，你陪我跋山涉水，你陪我荣辱与共，你陪我同生共死……” “你一直在陪伴着我，而我，也将永远陪伴着你，你不离，我不弃！” “对你的感觉一直很复杂，现在我心里的那根刺拔出来了，我终于明白，我，也爱你，爱你这个肯为我付出一切，哪怕遭受无数委屈，依旧甜甜的笑给我看的姑娘。” …… 墨轩心头喃喃，眼睛缓缓的闭上，握紧了手中的信纸，胸腔中有无尽的呵护之情在酝酿，想要勃发。 他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想念一个人，这一瞬间，他对雪诗菡的思念超过了一切。 他想追上雪诗菡，和她说声对不起，再帮她吹一吹遍布伤痕的手指。 他想追上雪诗菡，和她说声委屈了，再把她拥抱进怀抱中。 他想追上雪诗菡，和她说声我爱你，再握着她的手，对她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 …… 有种爱，潜藏在内心深处，就连本人都意识不到，察觉不出。 直到有一天，外界人提醒了，亦或是那个人离开了，才会发现，对方在自己心里是何等的重要。 墨轩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 一路上，雪诗菡一直在他身边，现在突然弃他而去，那种失落感让他明白，自己心里是真的在乎她。 墨轩有些怕了，怕失去雪诗菡，尽管雪诗菡只是先一步回去，但那种感觉，却很刻苦铭心，让墨轩心颤。 远眺归去之路，墨轩抛开了一切，什么八卦囚天势，什么太岁始祖，统统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追上雪诗菡，告诉她自己心中的感觉，好好的道个歉。 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气，看向老神棍，叹道：“前辈，我要去追诗菡了，不过再此之前我想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先我一步回去？” 墨轩感到不解，雪诗菡的个性他是清楚的，在他的认识中，雪诗菡不会这样弃他先行离去的。 面对墨轩的提问，老神棍一抚胡须，凝声道：“你有所不知，我上次去了趟附近的城池，得知了一个消息。” “原来在我们逃离大炎王朝后，大炎朝廷就以你畏罪潜逃为名，发动了对大乾王朝的战争，两者正式开战。” “两大王朝的实力差距想必你比我还清楚，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大炎势如破竹，大乾节节败退。” “幸亏大乾王朝还是有几个能攻善战的将领，在这些人的奋起反抗下，大乾才堪堪坚持住了下去。” “但这种局面也不过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僵持终究会被打破，就在这几日，大炎重新组织了大军进攻，连帝国都派人参与了。” “在这等强力进攻下，大乾的能人异士们坚持不住了，一时间，兵败如山倒，再也阻止不了反抗之力。” “我从城中得知，这些日子，大乾已经分崩离析，国土十不存一，只剩下王都还在苦苦支撑，由一名叫奉君王的王侯在率军反抗。” “只是有消息说，那名叫奉君王的王侯已经时日无多了，近日即将坐化，那王都，现在恐怕也被攻破了。” “我知道你和诗菡那小妮子都是从大乾王朝来的，所以犹豫一番后，还是把这些消息告诉了她。” “她的反应无比剧烈，你前脚恢复，她后脚就走了，不要命似的往大乾赶去。” “要不是我必须在这看着你，我都想送她一段路，省得她太过劳累。” …… 老神棍将一切消息缓缓道来，听得墨轩是瞪大眼睛，震惊不已。 他没想到，这几年期间，大乾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简直可以称之为翻天覆地。 他总算明白了雪诗菡为何会不告而别，毕竟此事对她而言太过重要！ 一方面，是她的家乡面临毁灭，另一方面，她唯一的亲人……奉君王，正处于生死攸关的境地。 如此局面，让雪诗菡寝食难安，她不告而别也实属情理之中。 墨轩心中震惊到了极致，很快，他面色一凝，心头一紧。 他想到了自己的那几个兄弟，他们当初都被发配边疆了，如今大乾动荡，他们是否安全？ 想来不出意外，他们必定被派上战场了，万军之中，几兄弟能否保证自己的安全？ 墨轩想不出结果，他心神一震，面庞上涌起一抹忧色。 他再也待不住了，迫切的准备动身，要迅速赶回大乾，去看看局势。 墨轩担心的不仅仅只是兄弟们，还有奉君王，还有雪诗菡。 局势如此动荡不安，雪诗菡一个姑娘家贸然闯回去，恐怕结果不会太妙。 墨轩可不想自己在乎的人出事，所以现在恨不得插上翅膀，一股脑儿的飞回去。 “前辈，我不能再耽搁时间了，我要回去，我要追上雪诗菡。” “这归去之途也算是走完了，您老是和我一起去大乾，还是自己有去处？” …… 墨轩带着一丝希冀的问道。 按他自己内心所想，是希望老神棍跟着他一起去大乾的。 毕竟老神棍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那手段可着实不少，他若去了，肯定是个大帮手，对墨轩而言乃是好事。 似是看穿了墨轩的想法，老神棍笑骂道：“你这臭小子，就知道利用我是吧，想得美！” “我就不去掺和你们那两个王朝的破事了，你这徒弟，我也算是交出来了，总算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带你走了那么久的红尘路，目的就是让你那颗心在红尘中历练，逐渐蜕变为一颗赤子帝心。” “你告诉过我，你想学帝王之道，可你自己有没有好好的想过，何为帝王之道？” “是城府如海，以一手阴谋诡计来利用众臣为己用的投机手段？” “还是永远伪善，将自己的想法藏得滴水不漏的虚伪面貌？” “亦或是慷慨激昂，凭借一腔热血与豪迈去折服世人的真诚之心……” “太多太多了，我不知道你眼里真正的帝王之道是什么，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所说的那些，统统都是术！” “它们顶多也就算是帝王之术，是心术，是权术，是各种各样的术，称不上道。” “道是什么？说白了，是心！” “唯有心蜕变了，于红尘中历练出来，达到了帝王层次，才会掌握帝王之道。” “那么……何为帝王之心？” “简言之……为帝者，一人为天，大权在握，审时度势，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心宽以容天下，胸广以纳百川。” “这就是帝王之心，只有内心有帝王的豪迈，才会明悟真正的帝王之道。” “懂再多的术，成不了什么大器，成就再大，最多也就当个权臣，只有明悟了道，才能立足于巅峰。” “道就是心，它决定了你以后所达成就的高度，我带你走了那么远的红尘路，阅尽人世间的酸甜苦辣，跋山涉水，这并非没有用意。” “那就是我对你的教导，为帝者，高高在上，他们统御亿万山河，但又有几个人，真正知道土地上的真实情况？” “真正的帝，应该走遍四海沃土，唯有看得多了，才能懂得多，如此才会提高心胸，开拓眼界。” “帝冠穹宇般的大气魄并非天生，光读万卷书远远不够，还需要走万里路。” “我对你的指导，仅仅只是起一个启迪的作用，你要真正成长为一个出色的帝王，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我曾许下豪言壮志，要成为天下师，可现在看来，此事无异于异想天开。” “不过你的想法倒令我有了新的感悟，成天下师，并不一定非要教遍天下人，我只需要成为天下之主的师傅，岂不就是天下师？” “我教过的人不计其数，他们有的是年轻天骄，有的是一方始祖，有的是修士，有的是凡人，他们有的高贵，有的卑微……” “那么多人里，三百六十行的人都有，但唯独你，提出了学帝王之道的要求。” “你也知道，我懂几手占卜之术，我曾暗中替你占卜过一次，但却发现你的未来如天机一般，被蒙蔽了，难以预见。” “我有种直觉，你的成就不可估量，你的气魄也并非一般人能比的。” “你要为帝，要救黎民，索性就成天下之主，万世第一帝，古往今来，无人可比！” “我教人，有个规矩，那就是只教，不干预，不去影响学生自己的决断。” “所以一般我教完人就会离开，不会多留，学生自己的生死前途，与我无关。” “这一次也是如此，一路走来，我引领你于红尘中历练了一遍内心，我该做的事也做了，帝王之道的阐述我也告诉你了，所以接下来，就看你自己了。” “你这个徒弟，这时候能出师了，未来究竟是怎样的，全看你自己，除非情况特殊，否则我不会去干涉你！” “好好努力吧，你还年轻，现在只是一个开始，我很多年前就算到过，这是一个大世，群雄逐鹿，你想要崛起，不容易。” “我希望多年以后，你能为我带来天下师的美誉，到时候，老朽我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 老神棍略带感慨，一口气说了许多，其中关于帝王之道的阐述，令墨轩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触动极大。 墨轩愣住了，他没想到，老神棍竟然在无声无息中，完成了对他的教导。 老神棍的一席话，都是绝对的金玉良言，让得墨轩心神摇曳，受益匪浅！ 墨轩愣了许久，直到把老神棍的教导全部牢记在心后，才回过神来。 “学生，拜谢恩师！” 回过神后，墨轩沉默了片刻，随后猛然跪地，结结实实的磕上三个响头！ 他，已然奉老神棍为师，心服口服，情真意切，再也不称其为前辈，直呼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