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寸之差
据史实记载，公元前613年秋天，公子燮与斗克发动变乱，二人挟持楚庄王离开郢都，准备建立新的政权，途经庐地，二人被庐大夫戢梁诱杀，楚庄王获救，重返郢都。 这一天，叶萱独自走在城中，自己在山林中许久没有出来了，那日一别，叶萱便再也没有见过熊旅，也不知他此时是否平安。 城中倒是热闹非常，叶萱四处闲逛，看到什么都觉得新鲜，都城所见一片祥和，想必熊旅此时应该很安全。 “叶姑娘？！”一个极其稚嫩的声音的男声打断了叶萱的思绪，叶萱看着少年，并没有说话。 “叶姑娘，我是斗贲皇啊！你不记得我了？”斗贲皇见此，不禁有些失望。 “公子别来无恙啊，不知令尊和斗姑娘近来可好吗？”叶萱淡然一笑。 “父亲他很好，只是一直挂念着姑娘你，不过，jiejie她…伤得很严重！” “怎么会这样？多久的事？”叶萱所见，斗香的武艺虽不及子越，但一般人也是很难伤她半分的。 “我们边走边说！”斗贲皇对叶萱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叶萱点点头，并没有推辞，此刻她倒是真的很担心斗香的伤势。 按时间推算，斗香的伤一定跟那件事大有关联，也不知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进院，便看见子越正在修剪花叶，倒是很有兴致的样子。 “叶姑娘？！”子越看见叶萱，立即扬起一抹笑。 “先生！”叶萱的语气却疏远了不少。 “先生…”子越愣了半响，才缓缓的说：“哦，叶姑娘，这些天你去哪了？在下很担心你的安危！” “先生，叶萱当日未能亲自向先生辞行，还望先生见谅！” “叶姑娘言重了，在下只是担心姑娘的安危，并无责怪之意！”子越淡笑着说。 “先生，可否带叶萱去看看斗姑娘？！”寒暄几句后，叶萱赶忙问。 子越微微皱了下眉，似乎有些顾虑，但最终还是笑着答应了。 “香儿！” 房门被打开，面前是一张苍白的脸，脸上带着僵住的笑容，看上去有些悲怨。 此时斗香就站在门前，紧贴在门上的手因为用力而有些泛白。 为何每次相见，她都是这般模样，哪怕是伤，也要表现的无坚不摧，似乎只要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出她的疲惫。 叶萱坦言想跟斗香单独聊聊，子越便识趣的离开了。 “你又想干什么？”斗香见叶萱有意支开子越，不知她心中又打着什么鬼主意。 “斗姑娘，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来看看你……” “看我死了没有！”斗香打断叶萱的话，愤愤的说。 因为一阵剧烈的疼痛，斗香皱紧了眉头，继而不住的咳嗽起来。 叶萱扶着斗香坐到床榻上，轻声说：“斗香，无论你如何看我，都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告诉你，只要我想，也照样杀得了你！”斗香瞪着眼睛，恶狠狠的说着，同时就要取下挂在床边的剑。 叶萱见此，即刻拦下斗香，抢先一步拿起剑，放在一旁。此时斗香看着叶萱只能干瞪着眼睛，气得简直就要晕过去了。 “以你现在的情况，别说是杀我，就是拿剑也成问题……” “废话少说，今日我斗香栽在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我绝不会皱一下眉头。”斗香见此，立即闭着眼睛仰起头说到，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 “你与我无冤无仇，我为何要杀你？再者说，你曾经救过我性命，我又岂能杀你呢？” “你虽记我的恩，我未必会记你的情，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必会杀你！”斗香嘴里虽这么说着，眼中却不见一丝戾气。 “你若真想杀我，就先把伤养好了，到那时，我也无话可说。” 无论外表如何张牙舞爪，她终究只是一个年纪尚小的姑娘，叶萱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心中莫名的难过，此时她明明是在自己家中，却仍会时刻担心非死即伤，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可言，这个女子，承受着太多不该她所承受的苦痛。 斗香张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见叶萱蹲下身，仔细检查着她的伤口，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斗香身上大小伤口共有十几处，幸好多数都只是皮外伤，休养几天就能痊愈，有一处伤却险些要了她的命，叶萱手一颤，不禁问道，“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恶毒？” 伤口仅偏离心脏一寸，也正是这一点偏差，才让斗香捡回一条命来。 “那天的情形，他们要杀我，熊旅也不会放过我。”她并没有告诉叶萱，即便如此，她还是放了熊旅，当熊旅走出茅屋的时候，她就站在门外，看着他一点点走近，他告诉她，可以带着他去换取她想要的一切，那一刻，她犹豫了，她甚至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叶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她轻声问他，话音刚落，却连自己也心生质疑。 “寡人只知道该来的总是要来！”他并不去看斗香，答非所问的说到。 斗香看一眼身边的黑衣人，见他们各各虎视眈眈的盯着熊旅，盯着他们楚国的王，这时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这，就是她想要的吗？这一切不过只为一己贪欲，君臣之战却会祸及楚国，那确是她所不愿看见的，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些什么，至少，她从未想过要他死。 她以为凡是她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人可以阻拦，她要他活，就没有人可以杀死他，直至她被黑衣人刺中那一剑，差点害她一命呜呼，她才知道，她救不了他，救不了，她的梦…… 叶萱看着斗香，见她久久不语，便轻声说到：“幸好现在没事了，以后也会没事的。”阳光斜射进屋子，感觉得到淡淡的暖意，斗香偏过头，向窗外望去，却不说一句话。 叶萱只是静静的坐着，并不去打扰她。 直到斗香昏昏沉沉的睡着了，叶萱才为她盖好被子，轻声走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