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倾国倾城
“萱儿，你知道吗？我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是当我看到虞姑娘的时候，我好像是懂了，她不远万里的赶来吴中，为的只是当年一个小小的恩情，为的就是见他一面，亲手把这块玉还给他，她死的时候还跟我说，一定不要让他知道，她怕他会内疚、会难过，可他会吗？你看看他，他甚至根本就不记得她。” 她不是没有想办法救她，可她无能为力。 她从未想到，她那一掌竟会要了她的命，她用仙法锁住她的魂魄，为的就是他能赶来见她一面，她犯了仙家大忌，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从她见到项羽的第一面，她就知道，那便是虞姑娘要找的人，她的意中人。 可他却不记得她，即便是看着她的尸体，他也还是那样的波澜不惊。 “我要他这一生都记得她，一生都念着她的好，这是我欠她的！” “所以呢？所以你就要以虞姑娘的身份与项羽相见，你就要用你的余生做赌注，来偿还你的无心之失，你可知项羽会是怎样的结局？你又知不知道虞姬会有怎样的命运，你太荒唐了！” 其实叶萱心里很清楚，虞姬死了，势必会影响项羽的人生，而这个世界的局势只要稍作更改，她们谁都别想全身而退，此时以灵儿代替虞姑娘，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可那个人是她的jiejie，她从不曾吃过一丝苦头，现在却要被卷进这乱世之中遭此磨难，一想到虞姬的结局，她始终无法接受，那将是她的jiejie，那会是她的jiejie吗？ “灵儿，你走吧，现在就走，你放心，我会让虞姑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我会让项羽永远记得她，你欠她的，总会还清的！”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不在乎再死一次，这世上可以没有叶萱，也可以没有灵儿，只要还有一个人，可以顶替虞姬的身份活下去，历史就会顺着既定的方向走下去，等她走过这段路，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在另外一个时代继续活着。 此刻她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你有办法救她吗？” 话一出口，灵儿就觉得有几分可笑，叶萱的仙术修为甚至及不上她，又怎么可能有办法让虞姑娘死而复生呢？ 即便是去地府抢人这样的坏主意她也想过了，只是天轮有道，若是逆天行事，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既然没有，那算了，人间一世，不过匆匆几十年，对我而言，也不过是换一种方式生活罢了，更何况，还有你在我身边！” 此时此刻，她的灵力已被封印，形如凡人，即便是再怎么后悔，也没有办法返回天庭了。 她用尽最后一点法术看过虞姬的命相，若不是因为她的无心之失，项羽便可在郡守府将她救下，那将会是一个完美的重逢，可惜这一切都被她毁了。 虞姑娘不想让项羽知道她已故的事实，却要将玉佩交在她手中，嘱咐她一定要亲手交于他，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都说所谓的‘脱胎换骨’、‘以身赎罪’是天庭最为严峻的惩罚，她倒要看看，这种刑罚是否会惨过骨rou分离。 叶萱终究是拗不过灵儿，只是她在看来，这件事绝不像表面这么简单，从灵儿房中出现那本书开始，这其中就透着诡异，与其说是灵儿的无心之失，倒更像是有人处心积虑设计的一出戏。 这个人刻意祝灵儿成事，让她顺利的来到人间，甚至于灵儿的一时失手，也极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捣鬼。 会是谁呢？谁这么恨她，非要害她犯下过错？ 在这天上人间，谁会容不下她们姐妹？谁会一心想至她们于死地？除了那个人，她再也想不到另一种可能。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即便她流落人间，漂泊一世，可王母终究还是不肯放过灵儿，她如此处心积虑，为的就是要除去这眼中钉。 那她们定下的赌约，她会否真的遵守？ 六世之后，她又将何去何从？ 风吹落叶，雨滴梧桐，月影残光之下，少年手持长剑，画一世孤独。 传言说，项羽在幼年时曾跟项梁学剑，可是学了没多久，就不学了，学兵书也是这般。 叶萱曾一度以为他是个极没有耐心的人，可是今日，他却足足练了两个时辰，至今也丝毫没有想要停止的意思。 她平生见过剑术最好的人，当属斗越椒，可是比之项羽，他的招式反倒少了几分劲道。 秋雨微凉，孤独的人倚在栏外听雨，看一滴滴的愁思散落在他的身上。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始犯困，于是便倚在栏上沉沉地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项羽就站在她的面前，他长身挺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有事找我？”项羽皱眉问道。 他从未见过一个人，有求于人之时竟也是这般没有耐心，竟然还可以视若无人的犯困打盹。 “是啊是啊。”叶萱站起身揉揉惺惺的睡眼，感觉到有几分寒意，她不自觉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说吧。”他有意侧了侧身子，让自己站在风口，为她挡住吹来的劲风。 还真是奇怪，明明对方是个男人，为何他要这般护他？莫不是因为他从未见过这般娇气的男人？ “我想问你，那块玉……” “阿嚏！” 因为这个喷嚏，项羽的脸终于阴了下来。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前一刻还嫌弃叶萱娇气的他，此刻却突然打了个喷嚏，这当真是毁了他的一世英名，实在是太丢人了。 “没事吧？”看着项羽的脸色越来越不对劲，叶萱不经意问了一句，“着凉了吧？” 他在雨中练了那么久的剑，现在衣服都湿漉漉的贴在他的身上，不着凉那才奇怪呢。 “你快去换身衣服吧，我熬碗姜汤给你喝。” “多事！”没想到项羽丝毫不领会叶萱的好心，他径直从她身边走过，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怎么这样啊？”叶萱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看着项羽远处的身影，她不禁叹了口气，玉佩的事，怕是要等过段时间再找机会问他了。 一连几日，项羽都有意避开灵儿，他似乎很怕见她，确切的来说，他是很怕见‘虞姑娘’。 叶萱怎么也想不通，如果这二人之前有过什么交集，为何项羽却认不出那个死去的姑娘就是虞姬，他又为何会对灵儿的话深信不疑？ 听闻项羽要出远门，灵儿早早的就收拾好了包袱，她拉着叶萱已在门外恭候他多时了。 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两个人，项羽微微皱起了眉头。 “你们怎么在这儿？”问话的却是项庄，他的目光经过叶萱，最终落在了灵儿的身上。 若说当年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的，他虽不曾见过虞姑娘，但从那二人的谈话中，他也深知项羽对这姑娘无意。 也许谁也不会想到，当年一个无心之举，竟会令这姑娘不远千里的前来寻他。 只是，这注定是一场无望的痴情。 “项大哥，我听说你要出远门，带我一起去吧。”灵儿边说边拉着叶萱准备上马车。 因这一句话，项羽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了几分。 她刚才的话，是在通知他？还是在命令他？ “他可以去，你不可以！”项羽指了指叶萱，淡淡的说。 灵儿一怔，回过身来看着他，傻傻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你若要坐马车，那也不必去了！”项羽并没有回答灵儿的话，反倒对着叶萱说了一句。 项庄看着灵儿失望的神色，心中也不自觉有几分怅然。 项羽的个性他是最清楚的，他从来不喜欢跟女人打交道，尤其是在经历了那件事情之后，对女人，他唯恐避之不及。 可是，他一直都不明白，在他心中，那个女人，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为什么？”项羽的无视令灵儿极为不满，她大步流星的走到他面前，怒气冲冲的问道。 项羽一怔，他饶有兴致的打量了灵儿一阵子，淡淡说道：“不想带你去罢了！” “你！”灵儿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直直的指着项羽，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项庄挡住了视线。 此时项庄夹在二人中间，他先是忐忑不安的看了眼项羽，发现他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并不是什么震怒的神态，项庄不由松了口气。 他连忙把灵儿指着项羽的手移开，侧眸对上灵儿那双怒意正盛的眸子，他陪着笑说道：“女孩子，应该温柔一点嘛……” 项庄拉着灵儿喋喋不休的说着，一转眼的功夫，却见项羽与叶萱共乘一骑，此时已经绝尘而去。 灵儿气愤地踩了项庄一脚，她朝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大声骂道：“神气什么？” 想她灵儿，贵为天庭公主，虽说这只是个虚名，可到底是不敢有人对她不敬，她何时受过这种气，要不是逼不得已，她还真不想跟这种人搅和在一起。 “别气了，你不就是想跟上去吗？我知道他去哪，我带你去啊！”项庄笑嘻嘻的说道。 “真的？那我们快走吧，晚了可就追不上了。”闻声，灵儿当即扬起一抹笑。 项庄看着灵儿微笑的模样，不自觉有些出神，他想项羽这一生都不会注意到，这个女孩笑起来脸上会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一个倾国，一个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