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下部第二十四章 经历了谢雨旋自尽这一事实的打击，晓菲和小明在浑浑噩噩中结束了漫长的暑假，他们在燥热的天气中又长高了一节子，就仿佛在阳光下迅速窜起来的麦苗。待到开学这一天，他们背着书包迈进‘培蕾中学’的校门，内心深处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有些激动；有些失落；有些痛心。原本谢雨旋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喜气洋洋地进入新学堂，与他们一道迎接成长中最为重要的转折点，可是却是与他们隔世相望了。 小胖大摇大摆地从他们的身边经过，讨好地冲他们打招呼：“嗨……岳小明，耿晓菲。”他在经过一个假期的调养，又长胖了一圈，走起路来很笨重，像企鹅一样一摇一摆。 小胖？他怎么会在这里？总分不足一百分的他有什么理由背着书包出现在全市最有名的中学？晓菲和小明不约而同在脑子里画了多个问号。是他？一定是他挤占了谢雨旋的名额。理由很简单，他们家向来仗势欺人，而且也绝对有这样的资本。“哼哼……”他们齐声从鼻子里发出鄙夷的声调，把头扭向一边，不愿意搭理他。小胖自讨没趣儿，摆着企鹅步，悻悻然走了。 小明冲着他的背影吐吐沫：“呸……什么东西！”晓菲气呼呼低头往前走，她为谢雨旋感到悲哀；为小胖感到羞耻，掠夺了别人的东西，迫害了别人的生命，居然还这样心安理得。 不是冤家不聚头，待到晓菲和小明一前一后走进教室，才发现小胖已经坐在教室里，并且得意地扬起嘴角冲着他们诡异地笑，似乎在说：咋样？又碰头了吧！我学习不好咋啦，不照样读重点？你们学习好咋啦，不照样跟我混在一块儿！ 小明心中一股怒火升腾，他真想冲过去，狠狠教训他一顿，然后提着衣领揪他出去，他厌恶那张令人作呕的嘴脸，那对他来说是一种隐型的刺激，让他时刻想起谢雨旋，想起他那潮气蓬勃的面容。他就想要替冤死的他出一口恶气。晓菲冷漠地瞪了小胖一眼，转头看到小明涨红了脸，眼里喷射着杀气。凭借对小明的了解，晓菲知道他很有可能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她可不希望看到他在开学的第一天就闹出什么乱子来。她找了一张空课桌，对小明说：“小明，我们作这里。” “好。”小明听到晓菲的声音，乖乖地在位置上坐下，姑且把小胖那‘王八蛋’丢在一边。心里忿忿然地想：最好老实点儿，否则栽到我的手里有你好受！ 初中的学习方式有所改变，学习任务和压力相应加大。同学们都在突然剧增的忙碌中努力地适应新的学习方式和方法。只有小胖若无其事，连自习课都游手好闲地在教室的走道里游荡，上课的时间就如同一头死猪，任凭老师在讲台上绘声绘色地讲解，他自顾伏在桌子上睡觉；或者是用书皮儿包住金庸先生之武侠小说，旁若无人地大肆啃读；他想要让自己成为其中的江湖侠士，但他那德行充其量也只配饰演其中那些胆小如鼠的卑鄙小人的角色；他那种囫囵吞枣的读书方式真是糟蹋了金庸先生的辛劳。下课，他就立马活蹦乱跳，把书丢到抽屉里，恨不能在天上也印上自己的脚板印。小胖在同学中间是不受欢迎的，大家对他或多或少都有些排斥；但老师似乎对他的态度很特别，只要他不影响课堂纪律，通常对他上课呼呼大睡、以及看小说的行为放任自流。 班主任黄鸣风是语文老师，他特别注重培养学生的写作能力，特别组织作文优秀的同学参加全市‘新星杯青年文学大赛’。晓菲的作文感情真挚，文字流畅，内容丰富，每次作文课上，黄老师都会把她的作文作为范文，在班级里朗诵。这样的机会，她当然是头号选手。黄鸣风对晓菲有十足的信心，认为只要晓菲用心去写，在大赛中获得奖项，定当不是难事。他找晓菲单独谈话，和蔼可亲地说：“耿晓菲同学，这次文学大赛，老师对你很有信心，你自己有信心吗？” “老师……我，我不想参加。”晓菲面露难色，好一阵子才憋出一句话。 “为什么？”黄鸣风疑惑地看着晓菲。 “因为……”晓菲低下头，十个手指交错扣在一起，相互用力挤压。 “晓菲，有什么困难吗？尽管跟老师说，我会帮助你的！”黄鸣风诚恳地注视着晓菲。这孩子，乖巧、懂事，升学成绩班级排名第一，他对她是多少有些偏爱的，但由于是新生，并且刚刚开学不久，他对她的家庭情况一无所知。或者，是家里遇到了什么难处？看来我还得多多关心、了解孩子们的日常生活。 “老师，我……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的作文……我只想写给爸爸听……”晓菲说着话，眼圈红红的，眼看着眼泪就要滚出来。 “写给爸爸听？晓菲，告诉老师，你的爸爸身体不好吗？”对文字敏锐的黄鸣风一下子从晓菲的语言中听出了话外音，他用询问的目光盯着晓菲难过的表情。 “我爸爸……爸爸几个月前出了车祸，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晓菲泣不成声。心中掩藏的脆弱顷刻之间如同奔腾的洪水，劈头盖脸拍过来，她楚楚可怜地望着老师。 “啊？晓菲……你应该坚强起来，这是爸爸的心愿，你明白吗？”黄鸣风被这些话语震撼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带领的班级的第一名，居然家庭里发生了如此的灾难，这就更让他对晓菲产生了由衷的佩服，这个孩子的确很了不起。晓菲用手背擦眼泪，轻轻点头。 停顿片刻，黄鸣风动情地说：“晓菲，你应该参加，必须参加，把你想要对爸爸说的话都写出来！让他听到……他能够听得到的！” 晓菲眼泪汪汪地望着老师，抽噎着说：“老师……我写……” 半年之后，“新星杯青年文学大赛”顺利结束。金奖居然由一个来至初中一年级的孩子夺得。耿晓菲以一篇题为《爸爸，请您再看我一眼》的散文感动、征服了所有的评委，凡是阅读了这篇文章的人们，无一不为之感动得热泪盈眶。 全市最具有影响力的《明日杂志》首家推出了获奖文章。报刊上争先恐后地报道，一时间，《爸爸，请您再看我一眼》成为热点，占据了报刊的重要版面，独领风sao。每则报道都从不同的角度摘录了一些感人肺腑的片段： 爸爸，您静悄悄地躺在那里，是否能够听到女儿心灵深处的呼唤？我多么渴望您能睁开眼睛，再看我一眼，哪怕只是短暂的一瞬间，我也心满意足！ 有的同学嘲笑我，说我的爸爸是一个傻子；有的同学捉弄我，说我没有mama。可是，爸爸，您可曾知道，在我的心灵深处，您是世界上最可爱、最善良、最伟大的父亲。他们不会懂得，也不会了解，一个傻子父亲，是怎样抚养和教育女儿，教导我如何做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 我不知道您是否能够听得到我发自灵魂深处的呼唤，但我相信，我的爸爸是一个勇敢、坚强的人，一定能够战胜病魔，苏醒过来。我期盼着、期待着您睁开眼睛的那一天…… 亲爱的爸爸，请您再看我一眼！您怎么能够忍心拒绝，您最疼爱的女儿，怎么忍心击碎她的心愿？让我们一起努力，回到快乐幸福的从前，奔跑在蓝天下，欢笑在青草间…… 整篇文章流露出对父亲炙热的爱和思念，以及不屈不挠的坚强。欧倩在阅读这篇文章的时候痛哭流涕，这何尝不是她的心声！她每天不停地给冯宝贵读这篇文章，每读一次，就会痛哭一场。她也如同晓菲一样，坚信冯宝贵一定能够苏醒过来。 高翔凯在黄娟那里遭遇冷眼之后，生活态度大大改变，没有牵绊的独身生活令他放荡不羁。他开始花天酒地，沉迷于**之中。经过小马事件之后，他吸取了教训，不再把眼光聚集在周围的女人身上，而是放开眼界，把yin亵的目光投向工作环境之外的女人，总有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围绕在他身边。这样的生活方式自然成倍加大了支出，为了满足那些女人贪婪的欲望，他开始绞尽脑汁赚钱。 自从与黄娟闹崩了之后，失去了高层关系融和的力量，高翔凯的公司效益大不如前。虽说与黄娟见面如仇人，关系紧张，但终归是没有离婚。这些年来，黄娟以此为由，隔三差五就会大张旗鼓前来索取她和孩子的生活费。尽管高翔凯对她和那连亲爹都不认的‘小兔崽子’恨之入骨，但碍于情面，也只能依着她，只要她不死缠烂打、蛮横撒泼，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不就是花费一点儿钱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高翔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旗下的公司居然也会走到资金缺口严重的地步，由于他成日沉浸在‘温柔乡’中，对公司疏于管理，很快，他的公司出现了经济滑坡，仅半年时间，公司财务报表就已经反映出公司收益为负数，这样的结果的确令高翔凯惶恐不安，他不敢相信这一切。但严峻的事实摆在面前，容不得怠慢。 一下子，高翔凯的生活陷入了窘境，好在消息封锁紧密，长期合作的那些公司还没有采取行动。迫在眉睫，他必须在短期内想个万全之策，堵上资金缺口，使得公司正常运转，否则，极有可能出现不可收拾的局面。一旦风声走漏出去，合作伙伴停止供货，追上门来催款，即便有回天之术，也来不及了，公司只有面临倒闭。 这个时候，高翔凯对女人失去了兴趣，整整一天，他窝在办公室没出门。自从与小马结束关系之后，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酒店里与不同的女人厮混，而真正这样老老实实呆着的时间屈指可数。有些男人是为事业而生，有些男人是为女人而生；前者多能扶摇直上，后者多数会栽在女人手里，一旦跌倒，永世不得翻身。高翔凯意识到了公司形式严峻，只顾冥思苦想捷径，却从来没有想过对自身的行为作出深刻反省。 经过周密的思考，高翔凯认为如今唯一的途径就是在财务帐目上做手脚，一方面可以掩人耳目，一方面可以逃脱税收。这样一来，可以让公司起死回生，将来也可以通过做假帐掩饰公司经营状况，减免税收，这可是一笔可观的收入。这样的决定令高翔凯振奋，他不由得暗自骂自己愚蠢，为何这样迟才想到了这个生财之道。若是早几年认识到这一点，并展开行动，利用黄娟的人事关系，我高翔凯没准儿已经成为全市首富了。这样想着，他心中懊恼。现在，要实施这一计划，并非那样容易，首先得物色一个绝对可靠的人一手一脚做这件事，这个人不单单头脑要灵活，而且口风要紧，还得是财务顶级高手。他在大脑里将公司财务部的人员一一过滤， 老黄年纪虽大，办事沉稳，可是胆量太小，这种人靠不住，一旦出现问题，恐怕很难扛得住；小夏太年轻，毛手毛脚，不适合做这样重要的工作；卫萍？这个女人很风sao，三十多岁，全市小有名气的‘神算子’，关键是这个女人头脑尤其灵活，很会来事儿，颇得人缘。由她来完成这份工作应该最为保险，相信她一定有办法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这个女人很好搞掂，她喜欢勾搭有权有势的男人，将来如若遇到什么问题，聪明的她应该不会忘记扯出一大串关键人物挡在前面；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对金钱有种特殊的钟爱，容易下水。与她合作，我高翔凯定当能够高枕无忧！想到这里，高翔凯的脑子里出现了卫萍妩媚的笑容。说实话，这娘们儿的确有几分姿色，跟黄娟一般大，可为啥女人会有这样大的区别呢？人才兼收，何乐而不为？跟这种成熟的女人上床应该是别有一翻韵味。高翔凯想入非非，仿佛已经把美人揽在怀里，口水不自觉地留下来。 快刀斩乱麻，高翔凯立即拨通了卫萍家的电话。这女人离婚好几年，不再结婚，想必是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生活，随时可以换换口味。这一点与我倒是臭味相投……呵呵。高翔凯越想胸口越是发热，烦躁不安，恨不能马上与那女人翻云覆雨一翻。半晌，听筒里才传来卫萍柔声细气儿的声音：“喂……我是卫萍，您哪位？”那声音直听得高翔凯全身血液沸腾。他故作暧昧的语气，说：“我是高翔凯啊……这会儿有空吗？” 一听董事长有意邀请，卫萍立马来了兴趣，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都想着攀高枝呢！若不是小马那‘狐狸精‘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那高翔凯早就乖乖伏在老娘的石榴裙下了。唉……总算老天开眼，让他高翔凯主动来勾搭我，我还算是有些资本吧？仅几十秒的时间，卫萍就在脑子里想了这么多。她娇滴滴地说道：“哟……董事长，谁敢在您面前说没空啊？” “嘿嘿，这小嘴而儿还真甜……不知道……”高翔凯哈哈大笑，故意说了半截子话。 “不知道什么呀？”卫萍明知故问。 “自个儿想嘛！”高翔凯的笑声越发yin秽。 “想不到嘛，董事长坏死了……”卫萍顺水推舟，发出一串浪荡的笑声。高翔凯已经被挑逗得不能自持，他急不可待地说：“来了不就知道了？‘阳泉宾馆’318。”这是他为了玩儿女人长期包下的房间。 “坏死了……”卫萍笑骂，随后挂断了电话。赶忙冲进卧室，站在穿衣镜前面挑选衣服，今儿得花费一些工夫，一定要拴住高翔凯那个臭男人。 另一边，高翔凯也经过精心的修饰，抓了车钥匙出门。我得去给那娘们儿买一份像模像样的礼物，我得拴住她，我高翔凯今后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了。汽车在夜色中飞驰，高翔凯的心也随之飞翔起来，他的眼里是飞黄腾达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