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下部第四十章

    黄逸与助手羽智入住酒店，很快展开了对案情的调查。暗处，早有人盯上了他们，时刻掌握他们的行踪。多次前往案发现场勘察，并无多大的收获。这一天再度前往，那一条巷子在经过了持续的狂风暴雨的摧残之后，更加面目全非，破败不堪。墙壁上的血迹已经被风化为陈旧的暗红，深深嵌入墙壁，给人以一种久经风霜的沧桑感。朝巷子深处走去，秋日的阳光依然热烈，然而他们却感受到刺骨的寒气逼过来，不禁打一个寒战。羽智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观察巷子两侧的墙壁，突然，他惊喜地转头，对身后的黄逸喊道：“黄老师，您看这里！”

    黄逸加快步子，察看着墙壁上明显的斑斑血迹。羽智接着说：“这个地方淋不到雨。”他抬头望了一眼伸出来一米远的屋檐。“您看，这似乎是一个人的背影，显然是在大雨中跌倒后爬起来，在惊恐中退到墙壁上留下的，这里还有泥水干裂的痕迹。哦？上面还有头发丝儿……”

    “哦？这是新发现，是否与案件有所关联，现在还不敢断言，先这些东西收集起来，拿回去化验。还有血迹……仔细一些，千万不要漏掉一点点线索。”黄逸的目光炯炯有神。他对区法院草草定案极度不满，对于两个未成年的孩子采用这样不负责任的态度，天理难容！我黄逸就算是脱了这顶律师的帽子，也得把这案件查个水落石出。

    羽智戴上一次性手套，拿出工具，小心翼翼地取证，黄逸继续向前查看。幽深的巷子那端，一条人影快速闪进黑色的门洞，透过虚掩的门缝，一束充满杀气的阴森森的目光逼视着他们。

    黄逸走近那扇虚掩的黑色门洞时，警觉地看了一眼门缝，那目光快速闪到门背后。黄逸凝视门槛上的脚印片刻，那脚印陈旧，上了一层浅浅的灰尘，但能辨别出是个孩子的脚印。是否是案发当日留下的证据？大脑思考着，目光却没有停下，在两侧的墙壁上搜索，目光停留在门洞对面的墙壁上。又是一个背影？明显比刚才那个矮小、瘦弱。他径直走过去，聚精会神地查看，墙壁上粘贴的发丝儿很长，看来是个女孩子的背影。墙壁上还有一个模糊不清的手掌印。难道是因为死者袭击、侵犯耿晓菲，岳小明目击之后，打抱不平，继而引发争执、扭打，最后发展到伤人致死？但是岳小明和耿晓菲为何要隐瞒这一细节？也许是有所顾忌？

    羽智收拾好东西，一边往前走，一边取下手套。抬头的一瞬间，他睁大了眼睛，一条人影手里握住木棍，朝黄逸的头部砸下去。那人影用丝袜蒙住头，看不清面孔。羽智惊恐地大喊：“黄老师……小心……”话音未落，木棍已经沉重地击中黄逸的头部，黄逸只感觉头昏沉沉，眼里冒金星，他本能地用手撑住墙壁，才不至于跌倒。木棍再次举在空中，眼瞅着又要落下去。“住手……”羽智一边大声吆喝，拔腿冲过去。那人影砸下一棍之后，把木棍丢弃在现场，窜进黑色门洞。

    “黄老师，您没事儿吧？”羽智扶住黄逸，查看他的伤势。

    “没啥大碍……”黄逸休息片刻，吃力地捡起地上的木棍，笑道：“凶手并非想置我于死地，只是在提醒我们……看来，这个案子不那么单纯，我们得多加小心！”

    羽智推开那扇黑色的门，准备追击。黄逸伸手制止了他，说：“别追了……凶手能够选择从这里逃窜，一定早就找好了退路。再则，我们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谨防吃亏！”

    “唉……让他跑了！”羽智有些懊恼。

    “先把这些东西也收集起来……还有这里的脚印。”黄逸指着门槛上的脚印。羽智抓紧时间采集标本，拿出相机从各个角度拍摄了照片。黄逸一只手捂住头部，一只手扶着墙壁，这两下子的确有些份量，但还不至于致命。干律师几十年了，被人袭击也不是第一次了，能活到今天也算是命大。

    两个人疲惫地回到酒店，黄逸晚饭也没吃，就早早洗漱休息。羽智躺在另一张床上，望着黄老师的背影，心中酸涩：这些人也太不是东西，居然对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动武，我饶不了他们！

    次日清晨，羽智正在洗脸，响起一串门铃声，他应声道：“稍等。”

    “您好，服务员，有人给您送东西！”羽智拉开门，服务员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守候。

    “您搞错了吧？”羽智诧异地问道。我们的行踪只有黄老师的儿子黄鸣风和欧倩知道，会是什么人送来礼物？居心何在？

    “没错。那人说是送给1218号房间的客人。”服务员依然面带微笑。

    “哦？是个什么样儿的人？”羽智接过盒子，更加纳闷儿。

    “对不起，这个我不太清楚。是总台让我送上来的。”

    “好吧。谢谢你！”服务员轻轻拉上门，羽智还愣在原地发呆。黄逸从里间出来，问道：“小羽，什么事儿？”

    “哦……不知谁送来一份礼物。”羽智疑惑地望着黄逸。

    “拆开看看。”黄逸随手往身上套衣服，说。他的心中已经有了预感，这不会是什么好礼物。

    “啊……妈呀……”羽智一声惊叫，手中的盒子随后落地。一只血淋淋的眼睛从盒子里倾斜出来，在地上蹦跳几下，所到之处留下令人作呕的血迹。虽然跟在黄老师身后有些年月，但像这样的情形还是首次遇到，年轻的羽智不免胆战心惊。黄逸蹲下身子，仔细查看那一只眼睛，红殷殷的血液包裹着蓝绿色的眼球，透着绿森森的光。他安慰羽智道：“别怕，这是一只猫眼。”说完话，他从卫生间取来纸巾，清理了现场，抹掉了血迹。然后转头对惊魂未定的羽智说道：“小伙子，你的胆量还得练练！干咱们这一行，啥事儿都有可能遇到……也可以说是提着性命与罪犯周旋，稍微疏忽，就有可能冤枉了好人，让罪犯逍遥法外！”

    “黄老师，我……”羽智面色绯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别愣着……走……”黄逸微笑着拍拍羽智的肩膀，拉开门出去，羽智赶紧跟上去。早饭，黄逸吃得很香，羽智却没有食欲，拿起筷子，眼前就晃动着那只血淋淋的眼睛，搅得他直想呕吐，甚至想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一并吐出来。他不由得佩服黄逸的处变不惊。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这话千真万确！

    去了人民医院数次，都没能见到事发当晚的值班医生、护士。黄逸推断：一定是有意回避。但这里应该是个突破口，至少可以掌握到是谁送岳小明和耿晓菲去的医院。审判记录上根本没有关于这一细节的记录，可见，这一个案件几乎没有通过侦破，就草草定案了。办案人员和死者家属之间难说有什么猫腻。

    “走……去人民医院。”黄逸放下筷子，抓了公文包就往外走，羽智头重脚轻地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