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运真幽默
曾经，邜雨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被李梦蝶牵着，被其他女生围着，站在阳光下开怀地唱着歌。 因为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一定坐着一个韩叶，一边看着邜雨竹认为生涩难懂的书，一边听着不远处的歌声。 虽然韩叶从来不笑，但是邜雨竹一直都觉得，韩叶能每次都陪在她旁边，已经是对她莫大的鼓励了。 邜雨竹和韩叶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也经常吵架。 韩叶却从来不会说一句不理智的话，只是皱着眉头看邜雨竹发脾气。 每当韩叶抽身离去后的几分钟，邜雨竹就后悔了。 然后她又讨好般地给韩叶发着自己满满的自责与不舍，而韩叶的回复永远都只是一句话——知道了。 那个时候，李梦蝶看着邜雨竹捧着那三个字的回复如获珍宝的样子，总是忍不住感叹一句：“邜雨竹，我估计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吵架的人。” 邜雨竹却总是朝李梦蝶做着鬼脸，欢天喜地地回道：“那有什么不好！至少我们结婚以后不会把大部分时间浪费在吵架上面！” 当初，所有的人都认定邜雨竹和韩叶一定会一直在一起，就连邜雨竹都觉得两个人将来结婚是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只是，世界上真的有那么一天，会让天经地义变成无稽之谈... 邜雨竹站在穿衣镜前，放任自己沉溺在回忆之中，有些人只有等到离开了，才会发现自己已经喜欢到覆水难收了... “嘟嘟——嘟嘟——”直到楼下的司机按了好几声喇叭，她才从回忆中抽离，匆匆地换上衣服，在镜子面前一遍又一遍地打量自己，好让自己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 还有一个礼拜，就要离开这个生活了16年的地方，而让她离开的人，却是那个她喜欢到骨子里的人... 命运真幽默！ 邜雨竹还记得韩叶最喜欢听的一首歌里有这样一句歌词：“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而那个午后，她最好的三个朋友就那么突然地出现在了她家拐角处的咖啡店门口。兴奋地和她打着招呼，说着哪里哪里又开了一家新的餐厅，谁谁谁又做了什么蠢事...好的就如同他们从未分开。 就当邜雨竹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严岳就已经把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邜雨竹，你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吗？不为他，只为你，只为我们，为你的前程，为你最好的朋友，为了...” “严岳。”不待他说完，邜雨竹握住杯子的双手早已因用力过猛而发白，“说实话，一开始你就特看不起我是吧！你也说了，是为了我自己，为了前程...你知道吗？在我上初中之前，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穷人，富人。那时，我外婆告诉我，我所生活的环境是很多人奋斗了一辈子都不一定得的到的。” 邜雨竹不断地扣着杯自边沿上的咖啡渍，企图让自己更放松一点：“但上了初中之后，我又发现：原来富人也是分层的...一种是像我一样，父母拼死拼活地谈生意，如同市井小民一样不断地迎合那些能给他们好处的领导、生意人；一种就是像你们三个一样，拥有庞大的家族企业，过硬的后台...从来不用到处赔笑脸，每天都有像我爸妈一样的人在你们面前笑脸相迎，期待着能从你们那分得一小杯羹...” “最开始是我的错，虚荣又贪心，想过安逸的生活，又不愿意去看别人的脸色，更不想让我爸妈去看你们的脸色，在那所一个比一个有背景的学校，我特别怕被别人看不起...所以我找了韩叶，一个最有背景的靠山...不过严岳，那只是最开始，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有对韩叶交付过真心？凭什么开头是坏的，这件事就一定是坏事？你们不也是因为韩叶才和我做朋友的吗？” 邜雨竹的一席话让好不容易热络起来的气氛又瞬间冷了下去，李梦蝶尴尬地搅着杯子里的咖啡，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抱歉，我话说的有些过了。”话说出口，邜雨竹才意识到自己也太过分了。 至少，不管别人如何，李梦蝶和许世轮对自己的在乎绝对是真的，三年的好朋友，并不是表面上做做样子，也不是光嘴上说说。 “我只是想说，正常人都知道，留在韩叶身边绝对是对我最好的选择。如果我秉持初心，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那就算韩叶他赶我走我也不会走的。” “可是，很早之前，我呆在他身边的原因就已经变了，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在乎。” 话一出口，邜雨竹下意识地怔了怔。 “喜欢”二字于她实在是太轻易了。面对韩叶，她总是毫不吝惜地表达自己到底有多喜欢，多在乎。 所以，从最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就是不平衡的... 回神，邜雨竹又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他有他的骄傲，所以他从来都不说他有多喜欢我...但是我也是我圈子里的掌上明珠啊！我也有我的底线，我没有办法不去计较他对我的感情的回应有多少。所以，我真的...对不起...” 在邜雨竹还很小的时候她就经常看见在工作上强势的mama总是小鸟依人地在爸爸的身边，如同刚刚恋爱的小姑娘一样，缠着爸爸问一些：你爱不爱我？你有多爱我？之类的问题。 那个时候，邜雨竹总是很不解mama一而再再而三地问着相同的问题的意义何在。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在感情里，没有谁愿意唱独角戏。 我倾心相付，不过是想换得你的回应... “老大！老大！”就在邜雨竹准备进家门的时候，从咖啡厅里一路追出来的许世轮截住了她。 邜雨竹看着许世轮~大口喘气的样子不住调笑道：“怎么了许二少？这么舍不得我？也是，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收拾的那么服帖，就这么走了，我自己都挺不甘心的！哎？你不会也暗恋我吧！” “去！”许世轮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呼吸，“和你说正经的！老大，最开始的时候我和李梦蝶确实是因为你和韩叶的关系才和你接触的，毕竟我们和韩叶是从小玩到大的，而且那时也不了解你。但是，老大，我拿人格担保，我们现在和你的关系绝对和韩叶没有半毛钱关系！我现在是绝对站在你这一边的，你看我都和韩叶掰了。老大，你知道的，长这么大，除了我妈，我最听的就是你的话。说实在的，韩叶这么对你真的太委屈你了。” 邜雨竹盯着许世轮的双眸，忽然为他瞳中的真诚所动容。 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还好许世轮不是嫡子，还好他不用继承家业。 所以，他才能对她这般坦诚，他才能把心里想说的通通告诉她，从不隐瞒... “恩，我知道！”我知道，你们真的很在乎我... 有了邜mama的四处奔走，最后的这一个礼拜邜雨竹过得格外悠闲。 每天就在看看书，浇浇花，弹弹琴的悠然自得中度过。 或许是邜雨竹实在是太闲了，所以照顾花花草草格外周到，抑或是邜家离别的氛围实在是太过浓重。 在邜雨竹离开的前一天晚上，她房间窗台上的那一盆曾经奄奄一息的茉莉，居然开花了，满室的茉莉飘香。 邜雨竹坐在沙发上盯着茉莉花出神。 明天就要走了，从毕业典礼到现在，两个月了，韩叶就好像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一样。再没见过，甚至连电话都不曾有过。 离开的那天，天气格外晴朗。经过邜雨竹的一再坚持，邜爸爸和邜mama帮着托运完行李，就在她的目送下离开了机场。 因为害怕自己会舍不得走，索性让自己最亲近的人先离开。 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则是她在赌韩叶是否会来。三年的感情，她不相信韩叶竟能那么洒脱。 邜雨竹站在安检门口，看着机场形形色~色的人，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孤单。 人来人往，却始终没有等到自己要等的人。 果然，分手也那么干脆……邜雨竹叹了口气，转身向登机口走去。 转头之际，她瞥见一队穿着整齐划一的黑色西服的保镖迎面走来。 她一眼就认出了被簇拥着走在最中间的韩叶，他还是一身西装领带，与生俱来的沉稳，让他不管走到哪里都那么引人注目。 韩叶不急不缓地走到邜雨竹的面前，直直地注视着她好一会，才缓缓开口：“想好了？” 他低沉而又充满魅惑的声音，让邜雨竹一时回不过神。 “嗯。”愣了好久，她才低下头，底气不足地回应着。 “你的入学名额我让我妈帮你保留了，什么时候你打算回国了，档案随时可以调回附外高中部。”相较邜雨竹的不知所措，韩叶倒显得风轻云淡很多。 “那如果我不回来了呢？”邜雨竹突然抬起头，双眸直勾勾地看着韩叶。 韩叶只是笑了笑，便从容地接过邜雨竹手中的登机牌，一边低头检查着上面的信息，一边说道：“那就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想要的，有什么搞不定的就给我打电话，我帮你。” “为什么要帮我？”邜雨竹的眼神中充满着期待与不安。只要你说你有一点点在乎我，我马上就和你回去。 韩叶终于抬起了头，和她对视了两秒之后，将手中的登机牌放交还到她手中，温柔一笑，道：“进去吧，飞机就要起飞了。” 邜雨竹还想说些什么，却在韩叶强硬的目光下，不得不转身向登机口走去。 清醒如韩叶，即使再怎么纵容她，再怎样宠溺她。却始终不愿意为了她而低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