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普法战争
整整一个上午，邜雨竹都没敢抬头，Camille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焦灼，叫邜雨竹没有勇气与她对视。 然而，有句话叫做“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Camille在座位上等了邜雨竹三节课，见她毫无主动坦白之意，又频频回头，想要用眼神暗示她。奈何邜雨竹从头到尾都没有太过头。 最后，就连Achim先生都看不下去了。 他把生物课本用力地往讲台上敲了敲：“Camille小姐，请不要再用你那灼人的目光回头看我们的东方女神了。虽然我没有Alina那么迷人，但也不至于让你连这短短的40分钟都无法直视吧！” 在全班的一片哄笑声中，Camille又狠狠地瞪了邜雨竹一眼，最后才不情不愿地收回了视线。 邜雨竹感激地看了一眼Achim先生，总算是能够好好听课了。 但是，她也就仅仅清净了那么一节课。 Achim先生一说下课，Camille就以飞一般的速度冲到了邜雨竹的桌子前，双手插在胸前，挑着眉，一字一句地说：“Alina！你教过我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说罢，Camille又偷偷瞟了一眼边上安安静静地翻阅着英文小说的韩叶，凑到邜雨竹耳边刻意放低了声音：“Alina，我知道，你昨天肯定和韩叶在一起！老实说，你今天这么遮遮掩掩的，你们昨天晚上是不是SEX了！” “噗！”邜雨竹皱着眉，却又忍不住自己笑了出来，样子滑稽极了。 Camille嫌弃地推开了她，一跃做到了邜雨竹的课桌上：“你笑什么？” “我突然想起了中国的一个成语，叫‘欲盖弥彰’！” 说完，邜雨竹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局促不安地偷瞄着身旁的人。 韩叶白皙修长的手翻过一页小说，嘴角不可抑制地挂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这张破嘴！他又该得意了！邜雨竹在心里呐喊着。 “Camille，我真是抱歉，昨天晚上你肯定等了我很久吧！你还专门帮我做了正宗的法国鹅肝酱，可是你瞧，我都没能吃到，你肯定做的特别辛苦吧！” “当然辛苦！你知道吗？我昨天可是在超市里选了最上等的酱料呢！做了整整1个多小时。你知道吗？Ada尝了居然就说了句‘还行！’，什么叫还行！我们美味的法式料理，又岂是这种自负的种族歧视者所能理解的！” ...... 邜雨竹再一次发挥自身优势，凭借着不着边际的言语，楚楚动人的演技，成功地把话题带偏了。 Camille在对Ada喋喋不休的抱怨中，忘记了最初来找邜雨竹的目的。让邜雨竹总算得了一个下午的安宁。 每逢周二下午的最后两节课，都是邜雨竹最为头大的历史选修课，她不止一次地感慨：自己连中国的上下五千年都还没搞清楚，现在又要来学习德国的发展史。 其实从一开始，邜雨竹就对这门选修课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可谁想的到，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在学期快过半的时候，学校里的歌剧鉴赏老师居然在自家门口出车祸了。 到不至于危及生命，但腿上也是缠了好几圈绷带的，课是肯定上不了了的。 结果，学校权衡利弊之后，毅然决然地决定取消了这节选修课。 至于班上的同学，要么就当没选过这节课，下个学期重新选课；要么就现在再重新选一门课，半路插进别人班。 邜雨竹一听就拍着Camille的肩膀说：“下学期选课？开玩笑！我们都学了快半个学期了，现在就让我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这就相当于，你绕着cao场跑了整整两圈，结果别人告诉你：你的位移等于零。” 最终，两个人一致决定，这个学期的选修课绝对不能拖到下个学期。 于是她们在还有插班名额的“宗教与信仰”和“历史”中，选择了还算能够接受的“历史”。 这节课刚好讲到了“普法战争”，腆着个啤酒肚的历史老师大手一挥，让全班同学到学校的草坪上集合，通过模拟演习当年的战争来感知历史。 班上的学生被分成两个组，一组扮演普鲁士士兵，一组扮演法国士兵。 邜雨竹在Camille的胁迫下，不得不加入了法国阵营。 “哦！我的上帝啊！”Camille摸着手中被当做枪的木棍有些不屑，“你说这帮野蛮的德国佬有什么值得自豪的！不就打了场胜仗吗？” “放宽心！”邜雨竹把木棍插到雪地里，安慰似的地搂住Camille肩膀，“我们要正视历史，更何况这还在别人的地盘上。” Camille低着头，不开心地嘟囔了几句。 邜雨竹理解她，却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远在另一个曾经与祖国处在对立面的国家，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学习着祖国的战败史，没有哪个人能够接受的了。 这就如同在上初中的时候，老师早已经把清朝以来的屈辱史反复地在黑板上擦擦写写，讲台下面的同学也都把时间、导火线、历史意义背的不能再熟了。 他们可以在课堂上肆意地表达自己的愤慨，抨击旧时的软弱无能，却无法忍受有朝一日会在日本的课堂上学习甲午战争、《马关条约》。 恍惚之间，她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二楼教室的窗口前的韩叶。他低着头，一只手插兜，另一只手拿着手机飞快地按着。 她突然想起来，韩叶作为交换生，并不需要像她们一样必须得修够足够的学分。 所以他并不需要上那些讨厌的选修课。 不知怎么的，邜雨竹忽然有些嫉妒他，又有点小小的不平衡。 每次都是这样，有特权的总是韩叶，就算她能享有什么特权，那也绝对是沾了他的光.....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一个高大的男生突然冲到邜雨竹身侧，迅速地踢飞了她身侧的木棍，双手立即端起怀里的棍子，如同端着一把步枪。 “砰！”男生的‘枪’往上比了一下，示意已经开枪，并自己配上了音，“抱歉，女士。你已经阵亡了。” 邜雨竹再次呆住了，一切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她才刚刚领到“枪”没两分钟，她还“一枪未发”就这么...阵亡了...作为本节课的第一名“烈士”阵...亡...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韩叶的方向，韩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手机收了起来，此刻正深深地望着她。 四目相对。 正当邜雨竹还处在这种尴尬中不能自拔时，突然，韩叶笑了。 是一种仿佛大人看到小孩做了什么傻事的笑容，同时又夹杂着一种看好戏般的笑意。 邜雨竹有些恼了，正准备狠狠地回瞪过去。 “啪！” 她侧目，只见Camille愤怒地掷了一个雪球到方才宣布她“阵亡”的男生身上。 “嘿！”男生有点莫名其妙，抬手拂去了脸上的雪，“你使用非法武...” “啪！” 他话还没说完，Camille又是一个雪球过去。 男生有点儿被Camille的气场给震慑到了，也不打算指控她了，端起“枪”就往回跑。 然而，Camille似乎还不打算就此作罢，把手上的“枪”往雪地里一扔，举着雪球追着那个男生跑，一边跑还一边喊：“打的就是你们普鲁士军队！让你们欺负我们法国人！” 邜雨竹有些哭笑不得地望着跑远的两个人。 再抬头，刚才站着韩叶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