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前路漫漫（六）
自己送的簪子发着温润的光。 “万俟兄请尽管吩咐！”涂水钰的头拜的更低，万俟望神色闪烁。“我要你把刚才的条件都答应了。” 出乎万俟望意料的是，涂水钰一秒的犹豫都没有，“是！” 这让他恼火。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的背后一定和涂伯钰有所关联，涂水钰为了涂伯钰不惜答应自己那么多条件，甚至连一秒的思考都没有。 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又或者说，到底是多么惊人的秘密，能让涂水钰这样几乎只顾自我的人，不惜牺牲自己来保密？ 涂伯钰到底对涂水钰有多重要？ 猜疑之际，不免更厌恶、忌惮涂伯钰几分。 “你过来。”万俟望拉起涂水钰。 涂水钰不等他说，自动的将脸凑过去道：“万俟兄请。” “干什么？”万俟望皱眉。 “你不是要捏我的脸吗？快捏吧！兄台放心，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照做。”涂水钰拼命的往前扑。 “够了！”万俟望突然对涂水钰毫无兴趣，一把将她推开，站到窗前。 她以为自己在干什么！卖身吗！ 她可以为了涂伯钰卖身！得出这个结论，万俟望甚至想现在就把涂伯钰杀了！手紧紧的抓着床沿，冰雨打到手上。两年前见到他时已隐约感到他是自己的宿敌，如今后悔当初没有寻觅恰当的时机除掉他，让他和涂水钰本就深厚的感情更上一层。 既然她愿意卖，自己又有什么不理由不买？ 万俟望的脑海中忽然跳出这个想法。这个想法让他觉得自己卑鄙而无耻，不愿看身后那人的脸。 那上一定是既迷惑又踌躇着要不要继续的表情。 而他，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 “万俟兄！”涂水钰忽然叫唤起来，“雨滴到你的手上啦！”说着就拿自己的袖子去给他擦。 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万俟望恶狠狠的盯着她。“只要我保守这个秘密，你就会听话是吗？”就会一直这样关心我是吗？ 涂水钰手下动作一顿，“只要不是坏事。” “好。”万俟望突然反手抓住她的，向自己身下探去。 涂水钰好奇的看着他。 半路停住，拿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小腹上。“我饿了。” 涂水钰露出好笑的表情，向上移了移道：“饿了该摸这儿。一看万俟兄就是没饿过。” 饿的不是肚子。可是你不懂。万俟望只得又是苦笑。 “万俟兄，你看那儿，那条船和咱们一个方向。”涂水钰指向窗外。万俟望循着她的手指看去，一只和他们乘的差不多大小的船就在不远处。 “我下午好像就看到了。”涂水钰回忆，“一开始我以为是只鸟，后来出来了几次都看到了。” “速度真快，一会儿就赶上我们了。” 万俟望点点头，“这船跟在我们身后快一个时辰了，看来是不打算赶超，应该是同路。” “哦。”涂水钰摸摸下巴，“里面会不会也有去武林大会的江湖人？” “大概吧。”万俟望没给出确切的答案。 “万俟少侠，涂姑娘，涂掌柜的问你们话说完了没，说完了就到隔壁打牌了。”白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知道了！” 涂水钰看向万俟望，“万俟兄有没有什么要叮嘱的？” 万俟兄皱眉：“你跟在我后面。” “是。”涂水钰应道。 之前没注意，一旦围在了一起，涂水钰才觉得他们这一行人真多...... “还不快点！就等着你们了！”季尧吹胡子瞪眼。 万俟望走过去，涂水钰小跑两步，先去把他要坐的位置用袖子擦干净了。 众人瞪大眼睛：“......”纵然是认识不过几天，所有人也都知道涂水钰不是这样的人。 涂云钰用眼神控诉他：你对我小妹做了什么。 万俟望也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怔住了。 “你干什么？” 涂水钰作揖，“回万俟兄的话，给您擦座子。” 涂云钰从座位上站起，欲拉过涂水钰看她是不是吃错药了。可是任他怎么拉，涂水钰像是被钉在了万俟望身边一样，一动不动。 “大哥。”涂水钰按住涂云钰的手，“别乱动，咱们涂天宫都握在万俟兄的手里。” 这下不止涂云钰，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到万俟望的身上。 万俟望不置可否。 “什么意思？”涂云钰防备的看向万俟望。 季尧眯眼看他的手。 “有个秘密被他知道了。”涂水钰姿势不变，向涂云钰解释后又吩咐道：“大哥你快去看看万俟兄的座子擦干净没，没干净再擦擦。” 涂云钰笑着挺直腰板，似在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水钰，这个秘密我知不知道？” 涂水钰想了一下，道：“你不知道。” 涂云钰听毕，哈哈大笑着转身，“不知者无罪，这板凳你擦就行了，我就算了。” 涂水钰觉得还是提醒一下比较好：“大哥你最好对万俟兄客气一些。这个秘密很重要。” 所有人都对这个秘密起了兴趣。但都知不该问，此刻纷纷在心里揣测。 季尧缓缓开口，“莫不是和涂天宫的至尊剑法有关？” 涂水钰好奇，“关那个什么事？”她武功那么低，至尊剑法有什么不妥也不该她知道啊。所有人同时这样想。 涂云钰抿唇含笑。“前辈心里时时记挂着我们涂天宫的剑法，在下实在感动！” “万俟兄快来坐。”涂水钰见万俟望还是不动，拽着他的袖子把他拉过去。 “小丫头你不一起？”季尧觉得涂水钰今天一直很奇怪，往常就她话最多，喋喋不休的烦个不停。自己一直盼望着她能消停会，现在她消停了，自己又不习惯了。 涂水钰忙着给万俟望倒茶，哪有功夫理他，把茶杯递给万俟望后，才道：“万俟兄代我玩儿了。” 季尧不放弃：“一起一起，看你把他照顾成那样。我也知道你们涂天宫的秘密，怎么不见你这么尽心的侍奉我？” 涂水钰瞥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啊？说来听听？” 季尧摸了一把他不存在的胡子，道：“关于佩玉剑法的。” “哦，”涂水钰答道，“这个我不清楚，我大哥知道的多，你跟他说说吧。”根本没把季尧的话放在心上。 季尧脑海中显出涂云钰给自己擦板凳、拉着自己袖子欢快的奔向赌桌的情景...... 一哆嗦，还是算了吧。 “是啊，前辈和我说说吧。”涂云钰笑道，一边开始摸牌。 新月一向不爱热闹，这时候也加入了，木清在旁边呆呆的伸头想看她的牌，几次都被她发现，笑着挡住了。 涂水钰注意到新月，在心里叫了一声“差点忘了！”，万俟望之前说过他对新月没有私情，她得替他澄清才是。 “咳咳。”涂水钰试图引起众人的注意。 大家都配合的做出抬头看她的动作，眼睛却没一个离开过手中的牌。 “木大哥和新月姑娘真是神仙眷侣啊!”涂水钰像是羡慕的感叹道，“万俟兄又怎会是夺人所爱之人呢？” 木清眉头一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下午的时候涂姑娘还说万俟兄和新月姑娘郎才女貌，我配不上新月姑娘的吧？” “你记错了。”涂水钰面不改色的回道。 木清一口气憋在胸口。睁眼说瞎话的功夫她怎么练的？ 季尧打出一张八饼，“小丫头翻脸真是比翻书还快啊！” 涂水钰到他旁边翻他的脸皮。 滚开！季尧心里大骂，老子正打到关键的地方你瞎捣什么乱！ “你功课谁教的！怎么话都听不懂！” 涂水钰退回到万俟望的身边，用眼神传达着“我谨遵把你的话都牢牢记在心里的吩咐”这条信息。你说你对新月jiejie没有私情，我也帮你澄清了。 万俟望面无表情。涂水钰的脑海里忽然闪出“揣摩圣意”这个词，自己就是在揣摩万俟望的意思啊......以防他把太子对二哥不为人知的感情说出去。 忽然想起那次涂天宫里—— “崔兄。”万俟望似笑非笑的看向正撒娇的崔太子。 “万俟兄。”崔太子也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们俩原本就认识！涂水钰忽然发现这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实！ 万俟望和太子居然是故交！ 手一抖，刚端回来的茶杯里头水洒了出来。 “怎么了？”万俟望腿上被水泼到，转头看涂水钰的身上。 她身上是干的。伸手拍拍沾湿的地方。 不仅和太子和故交，太子连那种事都会告诉他？ 不然就也是高处的人......而且自己不认识。涂水钰觉得慌乱。 一直以来只知道万俟望是鲜卑第一高手，说不定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而且是朝堂之上、极高的、难为人知的。 记得二哥曾提醒自己与万俟望保持距离，不知是出于担心，还是说，二哥也发现了万俟望与太子认识；亦或是，早已知道了万俟望的真正身份？ 可是自己把二哥的话当做了耳边风，虽躲避万俟望，却没有尽全力，现在更是牢牢的与他捆绑在了一起。 若是这样对二哥有所损害......涂水钰无法再想。 若是直接开口问他，他会告诉自己吗？涂水钰摇头，这件事还是自己着手调查最好。 若是万俟望心怀不轨之心，直接问他，事情一定会变得很糟。 脑中思绪纷纷，一只手忽然向她的眼前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