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碧莲台
其实这样也算是机缘巧合,在她即将康复的时候,能够来到碧莲台,这样便能暂时躲开皇上的恩宠,未来将会如何她便不愿去多想了,尤其一个小小的嫔,能够来到王爷的别院,这实在是她想多不敢想的。 “这便是碧莲台?好美啊!”马车刚刚在树荫大道中停下,玉儿便雀喜的跳下去,欢乐的叫了起来。 她由着玉儿扶了自己下来,是的,这里很美,不说玉儿,单是她自己也好喜欢这里。 灰蓝色的穹隆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变成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淡淡青烟。远处的山峦也被染上了一幕青色,沿着这几丈宽的树荫大道漫步,仿佛连同那晨光也是柔和的, 风息是温驯的,带着是从繁花的山林里吹度过来的气息,带来一股幽远的澹香,连着一息滋润的水气,摩挲着她的颜面,轻绕着肩腰,如此令人心醉,她满心欢喜的仰头贪恋的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仿若孩子般满足。 这不就是她梦中来过的地方吗?可是为何却深陷宫墙了?思及至此,不由瞬间黯然心伤,这十三王爷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不爱繁华宫羽,也如她一般爱这碧草天蓝。 “奴婢见过娉嫔。” “一时光顾看景色,没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名轻施粉黛的女子,只见她们约十八的年纪,容貌姣好,体态窈窕,正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 “二位是?”,说话间她打量起眼前的两位女子,虽是自称奴婢,可是却不似普通人家的侍婢,也仿佛不是宫中之人。 “我家王爷昨日便派人来吩咐过了,说是娉嫔会来碧莲台调养身子,令奴婢们辰时便在此候着。”答话的女子容貌清丽,说起话来软声细语的格外的令人舒服。 吟月这才想起昨日皇上说过十三王爷在宫中,想必回去的时候便是打过招呼了,也难怪一大早便有宫人来接她出宫,也算是费了皇上的一番苦心,只是她不知自己该如何才能报答。 “王爷有心,那便劳烦姑娘带路了。” 此次出宫,她只是随便的带了些衣物首饰,便只带了玉儿一人,一来是玉儿贪玩,这也算是讨得玉儿高兴。二来碧儿心细,留在宫中她还能稍微放心些,也算是能替自己留意宫中事物,以防不及。 “娉嫔客气了。”两位女子微微欠身带路。 一直,在她武吟月的心中,那些王亲贵族无不是雍容华贵、贵气逼人的。他们的府邸别院也该是辉煌富贵的,可是这个十三王爷却不由得叫她刮目相看。且不说这碧莲台素雅别致,这里的景色也是应天然而生,无不是追求自然自在的,这里的下人们也都不如皇宫里的那些宫人那般拘谨,至少从他们发自内心的笑容上她能看出,他们很满足快乐,这该是怎样的一个主子能给与的。 碧莲台并非单单只是一个亭台楼阁,而是一处偌大的庄园,吟月心里寻思着该怎么形容眼前这个地方。她瞧着窗外望去似乎一望无际的碧莲湖,在如水的夜光下,犹如飘飘仙子欲乘风飞来携手而去。山风温柔细腻的在她耳边摩擦,似乎在呼唤她也一并融入进来,与它们不拘世事无常。这果真是个好地方,一个令人来了便流连忘返的地方。 “玉儿,我去走走,你早些睡下吧。”她来不及镜中细瞧妆容,迫不及待的下楼。 “小主,夜凉~。”玉儿转身刚拿起披风。话音却伴着武吟月轻盈的脚步消失在门际而中断。 湖水碧绿,清澈见底。无风的时候,水平如镜,青青山影倒映于湖面,山光水色似乎融为一体。大大小小的叫不出名儿的鱼儿在水中穿梭,好像是在崇山、白云之间游动,使人仿佛置身于仙境。 一艘木船儿停在碧莲之中,有嬉笑的采莲女们胆大儿的跳入到船中,桨摇起的浪花拍在岸间拱立的银白色石桥,点缀着青柳的湿绿,带着一丝惬意,拱起的桥身在银白的月光下显得越发耀眼。 她惬意的在嫩绿的草地上坐下,毫不理会一身素雅的白、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散落腰际随风忽起忽落。 他不敢走近,唯恐扰了这难得的宁静,她恍若梦中仙子来到他的梦中,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一脸的恬静如水,仿若一切的繁花似锦都灰飞烟灭、、、、、、、、、 有那刹那间,他突然有拥她入怀的冲动:他不喜欢那些喜欢争风吃醋的女人,他喜欢的女人应该是那种温柔且不随波逐流,美丽且不妖娆狐媚,善良且不优柔寡断的,像那杏花温婉动人,像那傲立寒雪中的梅花清冷而绝丽,又像自淤泥而出的荷花独有风格,能与他情深似水琴瑟和鸣,能不屑富丽华贵与他策马奔腾,难道就是她么? “王爷来了,奴婢见过王爷。”一声小小的雀喜喊声,附近的下人们都围了上来,“王爷您可来了,奴才们见过王爷。”咂咂声一片跪了一地。 “该死。”亦清的英眉微皱,望着她一时被扰了清净,慌乱的模样。 “下去,没事无需扰我。”他的眸内落满她。 “是。”大家看到久久未见的王爷,都欢喜听话的退了下去。 “你便是十三王爷?”吟月转身起来,俊朗绝美而熟悉的脸庞,正是他,可她却不知他竟是十三王爷,皇上口中的十三弟。不知为何心中一片烦闷,或者是因为有人扰了她的缘故。 “娉嫔可还习惯?”他的唇角微微上扬,露出迷人慵懒的微笑。 “王爷的碧莲台美不胜收,自然是习惯的。”她不想撒谎,喜欢便是喜欢,没什么可掩饰的。 “娉嫔的风寒有些时日了吧,明儿本王请人来给娉嫔瞧瞧可好?”他的笑意后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不愿令人瞧见。 “不劳王爷费心了,想必过些时日便能好了。”吟月退数步向后,戒备的望着他。 她的戒备全数落入他的眸中,却只是更惹他的怜惜,“娉嫔说了,那便如此吧,这些时日娉嫔安心在此休养,有任何不周的地方但说无妨。” “有劳王爷费心了。” “无妨,若是娉嫔喜欢碧莲台,可多住些时日。小王近些时日要替皇兄处理一些事,会鲜少来此,你有何需要尽管吩咐笏殇她们。” “听闻皇上提及,王爷今近日很是繁忙,怎么今日得空?”她的眼睛心细的注意到他的发髻微乱,几缕黑丝飘落在耳旁,衣袖处有一小处被树枝钩破的地方,想必是匆匆赶路的缘故。
“小王本对政事本就无意。”清淡淡微笑,“只是皇兄找个借口留我在宫中罢了,”他不敢说自己匆匆策马奔来只是想要见她一眼,唯恐这会吓着她,“有好些日子未回碧莲台了,这里有一些事也需要处理。” “原来如此。”她眉深锁,思虑半响才抬头问,“若我没有记错,先皇后的寿辰便该是这几日了,我心里有些事不甚明了,还望王爷告知。” “娉嫔但说无妨。”他瞧她,一番认真模样,如孩子一般不免惹人心疼,不觉又是一笑。 “入宫前我就听闻先皇后是皇上的结发妻子,只是红颜薄命,早早撒手人寰。皇上与先皇后情深意重,为此还伤心了好久?” “确有此事。”他眉微皱,瞬间恢复如常,不明白她为何提及此事。 “那慧德皇后?” “那慧德皇后乃是三朝元老徐雉奂的孙女,早在先皇后还在的时候她便是徐妃了,由她当这个皇后也算是实至名归。” “别看皇兄佳丽三千,真心的恐怕是没有的了。” “可是依我瞧着,西贵妃倒是颇得圣宠。”那一日,西贵妃的趾高气扬,她记忆犹新。 “娉嫔当真以为宫中那些得宠的女子便是皇兄的真爱了么,其实后宫便如前朝,其中的缘由娉嫔如此聪慧应该明白的。”他邀请她入清风亭而坐,清风亭旁的桃花树不时因风吹而惹桃花纷飞,有一片粉红的花瓣恰好的落在她的发髻,那么美好,令他不敢相告、 “皇上该是深爱过得,或者先皇后便是了。”她依稀记得皇上眼中的那抹深情,似乎并不是为她,毕竟他们从未交集过,而先皇后早已仙逝,可是皇上每一年都会隆重的为她cao办寿辰,由此看来其中深情已经十分明了了,可是她不明白, “王爷可否告知,娉嫔与先皇后是否有什么相似之处?” 他细细的望着她一眼,心中竟难言异样的感觉,便转了过头去,“先皇后在的时候,本王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童而已,只记得先皇后不是个极美的女子,可是却依旧难掩她的高贵脱俗,如果真有相似的地方,那便是你身上也有同样的气质吧,还有——。”他一顿,转过头来,背手而立,“还有本王记得先皇后的名讳叫冯玥荛,与娉嫔的月字同音。这可能解娉嫔的困惑?” “原来此月非彼玥。”她低头喃喃念道,这些时日的有别于他人的待遇原来都是托先皇后之福, “娉嫔,你可还好”他瞧着她黯然深锁、又莞尔一笑,不免有些担忧。 “多谢王爷解惑,天色不早了,娉嫔告辞。”她有些如释重负。 “那——,”他还想说什么,可是她却是一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有些话只得咽了回去,“那本王便先告辞了,夜深露重,娉嫔小心着凉。” 她颔首、目送他离去,微风起,卷起他银白色的宽大衣袖翩翩然,背影挺拔而灵秀,着实未曾想过他竟是十三王爷,可是高贵如他,她早该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