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长的旅途【下】

    下

    “卡里，赶紧住手吧，别让贝利看见，又该骂你。”一个店员走出来，看见卡里正和柜台前的收银姑娘调情，警告他。

    “怎么，吃醋了？那我晚上就来温暖你，怎么样索菲亚？”卡里笑望着那个胖胖的中年女人，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

    “我真该在门上贴上告示！”卡里的身后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

    卡里扭头，依然笑着说：“相亲告示么，贝利？”

    “宠物和你不得入内！得是这样的告示，你才会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厚颜无耻。”贝利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尖锐的刺，无不指向卡里。

    “呕吼，真是有够严厉的。”不管多么难听的话语，卡里都无动于衷。

    “叮铃。”以为年轻的女子走了进来。卡里借势离开。

    “我这就离开，不耽误您发财了。”卡里高声说，转身向贝利招手。回过头的一瞬与那刚进门的女子擦肩而过，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还是逃不过嗅觉灵敏的卡里。卡里知道自己此时离开，正是时候。

    又是一声“叮铃”，卡里终于离开了面包店。应该会讨厌我吧？不，应该都不会注意我。真的是太好了。卡里这么想着，带着一身的面包香气，走在傍晚的街头。

    日头一天比一天长，夏天快来了。卡里抬头看看红彤彤的天空，不自知的笑了笑，低下头继续走。路过一家花店，卡里依然会停下买一捧花，在下一个路口将花给一位在门口看朝阳一直到夕阳的老太太。老太太总是对卡里笑一笑，说话对她来说非常的吃力，而老太太身边的猫每次都会喵喵叫几声，就算是代替老太太言谢。

    “先生，”身后有人在喊，“先生，您请留步。”

    卡里当做在喊其他人，不管不顾接着走。

    “波特先生，卡里·波特先生！”直到身后的人直呼其名，卡里才觉得不得不停下来。卡里转身，看见叫喊自己的人，他勉强带着笑，说：“请问，这位小姐有什么事么？”

    “冒昧地对先生直呼其名，请您见谅。您的东西落在贝利面包店了，给您送过来了。”她将一双手套递给卡里。

    是卡里的手套。卡里接过手套，笑起来：“你这姑娘真是不懂啊，我故意把它落在这样就可以明天再去店里了呀，这是我的计谋啊。”

    卡里把话说出来就开始后悔，他握着手套的手僵住，不知道该不该收回来。突然间，手套被夺了过去。

    “那我再拿回去，就说没有追到您，这样您就可以自己去拿了。再见先生。”她迅速的夺走手套，又迅速的撤离卡里的眼前。一切发生的太快，卡里有些糊涂，糊涂到心里开始绞痛。

    他知道自己差一点就沦陷了，卡里拖着脚步，走回自己的住处，一言不发的瘫坐在沙发里，闭上眼睛。卡里决定明天要睡过去，手套恐怕是不能要了。

    第二天，卡里那里也没去，不管睡不睡觉，卡里都躺在床上。屋子里闷得狠，卡里也不敢开窗，他盯着床幔发呆，突然似乎听到有人在敲门。卡里不敢应门，捂住嘴，仔细的听着门外的声音。

    “咚咚”确实有人在敲门。卡里不作声，等待门外人识相离开。门又响了几声，接着终于陷入了沉寂。卡里蹑手蹑脚走向门口，在玄关处，他看见门缝底塞进来一个信封。卡里迅速将信封拾起来，慌忙将信封撕碎扯烂，丢在地上。

    卡里在玄关处紧张的来回踱步，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不断地劝自己冷静，然而牵拽着他心中那颗大石头的绳子，已经慢慢松懈。这一晚，卡里过的十分压抑。

    清晨6点，卡里朝着一条从未去过的街道走去，卡里哪儿都不想去，只想走在未知的路上。他毫无目的的走着，没有人的街道、没有开门的店面、没有鸽子的广场……越走越远。

    大概过了一小时，卡里终于听到了人声。他慢慢靠近，在一个街道的尽头看见一片早市，人们热闹的在早市贩卖各种东西。卡里远远的看着，不再靠近。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有很久没有融入到这样的生活中，恍如上个世纪。

    “这位先生，要不要买一只花啊？”身边不知打哪里冒出一个挎着篮子的小姑娘，篮子里都是带着清新露珠的花。小姑娘手里扬着一朵花，看着卡里。

    “好啊，不过你先给我一个买它的理由。”卡里蹲下来，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狡黠一笑说：“那先生你告诉我一个不买的理由？”

    卡里笑了，说：“那我可有一大堆哟，买了花，最后它会枯萎，拿我的钱岂不知一去不返了？”

    “不管买不买花儿都会枯萎，你这人可真啰嗦，愿意买的人才不会在乎最后会不会枯萎。”小姑娘离开了。

    卡里突然觉得小姑娘说的十分有道理，卡里追了几步向那小姑娘道歉并且买了一只花。卡里拿着花，往回走着。看着手中的花，卡里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他竟然小跑起来。

    一路奔跑着卡里的心里越来越明朗，他觉得自己非常可笑，边跑边大笑起来。路上的人看着卡里就像看着一个疯子一样。卡里越跑越快，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卡里跑过了老太太和猫，跑过了花店，也跑过了私人门诊，最终在面包钱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卡里推门进去，柜台前站着的就是那个送手套的姑娘。卡里低下头，不停的喘着气。那姑娘疑惑不解问：“先生是来拿手套的么？”她向前走了几步，告诉卡里：“可是贝利不在店里，你可能得再来……”话还未完，卡里将手中的花递给她。

    “先生不是要找贝利么，您可能不认识我，我是贝利的meimei，我叫谢莉。”谢莉没有接过花，她向卡里解释。

    “我找的就是你，”卡里终于缓过气，他挺身直视谢莉，将花递给谢莉，“我找的就是你啊，”卡里突然止不住的哭了起来，他将惊愕中的谢莉拥入怀中，说：“不管你将来变得有多老，会不会死去，我找的都是你啊，只要是你啊，我亲爱的谢莉。”

    谢莉没有明白卡里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将头埋在卡里的脖颈里，拥抱了卡里，她说：“……”

    布鲁斯久久看着再一次昏迷在床上的卡里，他沉默着。

    “这一次要昏迷多久？”

    “不知道，全凭他的意识。”

    “布鲁斯，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嗯，最后一次了。”

    两个人都沉默了。

    缓缓睁开眼的卡里，随着意识清晰，才喊出名字：“布鲁斯？”他张了张嘴，接着问：“我在哪？”

    “欢迎你旅途归来，卡里。”布鲁斯终于带着一点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