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诅咒:誓不为妃在线阅读 -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阳春三月,杏花开放,绵绵细雨像故意要沾湿行路人的衣裳,下个不停。轻轻吹拂人面的,带着杨柳清新气息的暖风令人陶醉。

    杏林苑内,杏树茂密。波光粼粼的湖水之上,有桥如弯月而立。青石桥上,一对夫妻撑伞依偎。女子面若桃花,螓首蛾眉,明眸皓齿。乌黑的青丝绾了一个极为普通的妇人鬓,清水出芙蓉,不论容貌还是发丝,未加以丝毫的修饰,可是看上去依旧是如此的动人。在她的眼眸中,含情脉脉地倒映出一个人。清澈的美眸仿佛隔去了外物的一切,只有那一个人......

    那人,有着棱角分明的轮廓,光洁白皙的脸庞上剑眉斜飞英挺,琥珀色的明眸闪烁着温暖的光芒,樱红的薄唇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同样的,他的眼眸中也只有那个小鸟依人的女子。

    “夫君。”女子轻唤一声,身子往男子臂弯里缩了缩,“我们的孩子要出生了,你真的要走么?”

    男子暖意洋溢的双眸顺着女子移开的视线向下看去,指节骨分明的手指用力握紧了那柄鹅黄色的伞。另一只手拥紧了女子,声音温润:“溪,现在别说这些可好?”

    “......”一时无声,女子缓缓闭目,抬首印上了男子樱红水润的薄唇,语言含糊着:“好,但......你要等,着孩子,唔,出世......”

    “嗯。”男子的目光明显黯淡了几分,多了许多苦涩:溪,我无法保证,对不起。

    他扔开了雨伞,紧紧拥住了女子娇弱的身子。一阵风过,杏花飘落,零零散散盘旋空中。细雨绵绵,湖水粼粼,涟漪不断,惊了水里的鱼儿,皆若空游无所依。

    “逍,为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吧!”女子倚在男子怀中喘气道。他目视四周,目光暖暖,声音柔柔,无限宠溺:“雅风,荀雅风!”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她目露柔情,柔夷轻抚他的面颊,声音楚楚动人:“逍,此番前去东硕,可要小心。刀剑无眼,溪儿不想要雅风无了爹爹。”

    男子伸手紧紧握住了女子的柔夷,认真地道:“我答应你。”片刻,他朝女子落下一个轻吻:“此吻为誓!我荀逍此去东硕,必定平安归来。带时候,与溪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或许是为了这个执着的诺言,亦或许是为了这对恩爱的夫妻。上苍保佑了他们孩子的平安出世。

    转眼间,七个月已去。荀逍的学士居内,主人前往边关已不在,主人离开的时间,却多了个新的小生命。荀逍大学士家的公子已出世,于是学士居便整日多了小娃娃的哭闹声。然而公子的娘亲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整个人也憔悴了许多。书房内,她叹着气,提笔写下了一封书信:

    逍

    雅风平安出世,勿念。

    溪

    “朱雀。”女子念了声。从房梁上倒挂下来一个模样不过十来岁的孩童,如血般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童稚的声音道:“夫人,请吩咐!”

    女子将信用火漆漆好,递给了朱雀,柔声道:“帮我送封家书给逍。”

    “是。”男童接过信笺,转身出了门。身后传来女子柔柔的嘱咐:“路上小心。”

    只是,男童离去之后,她又陷入了憔悴的状态。她有了放不下的东西,不仅仅是放不下远在边关的夫君,还有他的孩子......

    早在七个月前,逍离开后的第二天,逍的学士居便来了一个鹤发童颜,身着道袍的老人。老者年过期颐,面部却没有丝毫的皱纹,除去那雪白胜雪飘逸的胡须,到叫人以为他只是个年轻的男子了。

    她问他有何贵干,他只道是依天命而来。她不解,心中却慌乱不已,恭敬请教。

    老者说,这是一个千年难遇的咒。此咒,亦福亦祸。福,天下太平,国家兴隆,宿主生为福星;祸,天下浩劫,国水深火热,宿主生为伴君星,时日一久,反客为主,上升至凤星,紫薇桓大乱,天狼突现,血满江山。

    她颤抖不已,死死拽住老道士的袖袍:老先生说的可是我家孩儿?

    老者扶着胡须,点头称是,她问,可有解法?道士笑而不语,她怒说事关天下,道士反问她是否敢舍弃孩子,她不语,她不敢保证,万一,逍边关之行不测,这可是他唯一的血脉,她终究是自私的,使劲地摇头。

    道士笑而不语,那双看透尘世的慧眼竟是了然。她认为无望之时,之得放老道士离开,呐呐道:既然没有解法,为什么要来告诉我?只是......老道士临走之前,只说了两句话:解法并不是无,夫人只要记得,切不可‘伴君侧’即可。夫人切记,此话万不可向外人提及,此乃灭族之事。

    就是这么一日,彻底地改变了那个孩子的命运,她昏迷之际听产婆说是个小姐,她绝望了,女子......身为大学士的女儿,今后能避免进宫么?于是,她拼劲最后一丝力气,对产婆说,你被下了药,若想活命,就听我的,对外宣称,生下的,是公子......这是她昏过去前唯一能做的,只求这个秘密不要泄露出去,她要保住自己与逍的唯一血脉,也不要天下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产婆吓得差点将孩子松开,跪在地上低低哭诉道:夫人,老奴知道您想要个公子,但是不要拿老奴的命开玩笑啊,既然您都说了,我们这做下人就照办了,您可不要杀老奴。

    只是后来,她还是狠下心来将那个无辜的产婆暗杀了,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杀人,看着没入产婆心口的毒针,以及产婆那瞪大了的眼睛,她心痛得快要窒息过去。

    她不想杀人啊!上天为什么要如此对待她,还有她和逍的孩子?大夫说,她这次诞下公子大伤身体,今后若在生产,便会危机生命。那么,雅风便是她和逍唯一的孩子,苍天真的很不公平,连这唯一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在这种压抑的心情中度过了两个月,她便病倒了,还患上了心疾。只是,她不会对远在东硕的逍说,她不想让逍cao心,她会等到逍打完胜仗回来。她会坚持到将雅风培养大......

    轻轻提笔,素手行走于纸笺之上,清秀的小楷,映入眼帘,清风拂过,带起丝丝缕缕墨香,清泪滴下,浸湿了宣纸,蔓延开来。

    有一阵微风入堂,扫下了那张沾染了泪滴的宣纸,纸上赫然是那时吟诵的诗句——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