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一朝伴君侧
轻烟缕缕，风雅苑寝楼内灯火通明，荀逍、云溪满眼悲痛地看着榻上的荀雅风，他们的孩子，如今废了…… 荀逍的沉痛是无声的，他自责，他护不得云溪周全，也保护不了他仅仅十五的儿子！因为他的无用，才会让荀雅风身体残废，他心痛不已。 云溪更为难受，早在得知荀雅风全身经脉寸断时就当场昏死过去，如今每每见着荀雅风，她都会感到眩晕无力，近几日的心疾也是频频复发。云溪不敢想象，荀雅风身为女子却承受了比男子还要多的苦，如今全身残废，今后她要如何过，她才十五岁，花季年华，却没有享受到大家闺秀的荣华富贵、被诸多人宠爱，没有享受过爱情，就这么废了…… “爹娘，夜深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荀雅风撇过脑袋看着荀逍和云溪，不得不说，花谨离的医术天下无双，医醒了她不说，还能让她基本的活动头部，至于全身动弹不懂，却因毫无知觉而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就是心里有些痒，因为她不能出去疯了。 “好，风儿好好休息。”荀逍不愿意让云溪过于悲伤便揽过泪水不止的云溪先走了。 门刚被合上，却又瞬间被人给踹开。粉衣罗裙的苹果扑到荀雅风榻前，搂着荀雅风哇哇大哭：“风，风！你怎么能受伤！你答应过要带我游山玩水的！你，呜呜你说话不算数……” “果儿……”荀雅风神色不明，轻叹了一声，“果儿是我最信任的人了，事到如今，有些事我不得不说了。” 苹果抬起眼泪汪汪的眼眸，银灰色的眸子闪烁着泪光：“若不知道风的事，我还怎么当你娘子？” “是，你不能成为我的娘子。”荀雅风闭目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她知道事实的真相可以让苹果有多伤心，但她不能再这么耗苹果的时间了，苹果对她的喜欢此刻就该终止，否则到时候延边成了爱再知道真相，那就该由爱生恨…… 苹果一愣，哭得更凶了：“风虽然不能动了，但苹果不会嫌弃的，所以风不要不要我！” “苹果，你不能爱上我，真的，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荀雅风咬牙，等待着苹果知道被欺骗后的狂暴来临，“我是女的，货真价实的女孩！” 屋内死寂，屋外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敲击着石板，也叩入了人的心弦。也不知多久过去，苹果恍惚着解了荀雅风的衣服，看着那熟悉的特征，苹果如同遭遇五雷轰顶，怔在那儿一动也不能动。 苹果呜咽，她还以为自己找了个好归宿，可谁知…… “风骗我骗得好苦……”苹果低喃一声，替荀雅风扣上了衣服，转身出去，她还难以接受，这么多年的观念被瞬间推翻，她心念着的人带着一身伤回来已经让她难受，如今……心慌意乱的她只能先出去清静一下。 荀雅风依旧是那经药水调理后的温和嗓音：“果儿，原谅我的欺瞒，我情非得已。如今告诉了你，因为我信你。苹果，对不起……” 苹果的脚步一顿，终究是带过门出去了。 荀雅风呼了口气，她感觉得到苹果的情绪，苹果还肯叫她一声风，那么她们之间还不会存在太大间隙，现在是需要苹果好好平静一下了。 第二日，北夷皇亲自前往太师府探望荀雅风，备礼诸多，礼品贵重，可见其对荀雅风的重视。 “荀雅风，你可愿入朝为官？”一翻客套后，北夷皇也不再绕弯子，直接将此番前来的意图说明了。 “小民平生所向快意江湖。”荀雅风的回答简明扼要，直接拒绝了北夷皇的心思。 北夷皇不甘心地利诱道：“可如今的你……江湖并非你所能去的，若你入朝为官，朕许你一品官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小民生性鄙陋，承蒙皇上厚爱，如此大任，小民担当不起。”荀雅风不愿让天下苍生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只得继续回绝。 北夷皇明显有些不耐：“用兵五万损敌二十万，且最后诛杀顺帝于岭南山，此等功绩可是虚有？荀雅风，朕看重你是虚空真人的弟子所以才会如此三番两次容忍你！可你休要得寸进尺！”迎着荀雅风好不畏惧的眼睛，北夷皇终于放了狠话，“若你不同意，那好，朕不介意让荀逍背上欺君大罪……”说完，他不再作停留，拂袖而走，“朕给你一日时间考虑。一日后，荀家生死掌握在你手中！” 临走前，北夷皇下了命令，令锦衣卫将太师府层层围住，明里是说加强对荀雅风的保护，实际上却是将太师府监控了起来。荀雅风闷闷不乐，若她能自由活动，要去要留还沦不到他这个皇帝决定！只是如今她非但帮不上忙，还是个累赘，为保全荀家，她只能依了北夷皇的意思。 北夷皇上次虽说荀雅风替父出征孝心可嘉，但皇帝往往又是最不可靠的，只要他一句话，荀雅风的孝心立即可变为荀逍为躲避出征而使的苦rou计，欺君之罪，畏缩之心，其心可诛。 “师傅……风儿也会自私，风儿并没有那么大的胸怀去接受天下，风儿是不会让爹娘受伤的。”荀雅风喃喃自语，眼底尽是利芒，即使她身体废了，可她的心还没废，脑袋还好使，她仍旧算不得一个废人。若北夷皇让她爹娘有一点不好过，她荀雅风也不会让北夷皇好好活着。 出征以后，荀雅风也见识到了何为残酷血腥。最不值钱战场命，眼看着己方的或敌方的人一个个倒下，后面的又踏着同伴或敌人的尸体继续厮杀……一场场战争下来死伤不计其数，荀雅风也心动过，只是战无情，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是不适应也得适应！ 几次下来，荀雅风的性子也染上了无情，运用自己的智慧拼上诸多的性命，只为一场胜利。 她善良的心已经麻木了，谁都想活着，只是孰强孰弱而已，弱者，只能被践踏！ 荀雅风不喜欢被威胁，平生最恨的也是被人威胁，北夷皇如今拿她最珍视的亲人逼迫荀雅风就范，荀雅风哪能咽得下这口气？终有一天，她会让北夷皇一一还来。 平南大战一月之后，北夷也从喜气中恢复了往日的繁忙，有关于荀雅风的功绩，人们只是将其埋进了心里。这一日，北夷皇突如其来的圣旨和张贴在各个城门的皇榜又激起了一阵热浪。 太师府的梨花树下，北夷皇身边的喜公公面对着荀逍和云溪等府中一干人高声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天厚土，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北夷江山历代人才辈出。今皇城荀氏，有名雅风者，师出天机老人，孝子贤孙，慧心巧舌，聪明睿智，才高识远，德才兼备，勇冠三军，用兵如神，提剑汗马，讨逆除暴，智勇双全。实为难得一见之奇才，得贤才如斯此为北夷之福，朕犹感欣慰，赐字少微，特提其为尚书右丞，统领六部，俸禄千户。念及身体之不便，朕特许荀雅风入住东宫天乾殿，无需早朝，六部丞相朝后拜见，汇报各部机要。钦此——” 一道圣旨，荀雅风的仕途自此而始，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入宫，终究不可避免。 虽说一入朝就官拜尚书右丞，还得以入住东宫，如此殊荣，史无前例，但荀雅风知道，北夷皇是准备牢牢地拴住她，让她为太子出谋划策，辅佐太子…… 天下大乱，终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