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宫宴摄政王
夜宴前是平静的，没人找荀雅风的麻烦。但是荀雅风还是被监禁了起来，直到夜宴前一刻，楚千寻才派人来天乾殿接荀雅风。 来人是楚千寻的亲卫，叫墨，他说，王爷被北夷皇叫去了大殿，不放心其他人所以特意让他来接人的。或许是怕荀雅风跑了，或许担心有人趁机暗杀荀雅风，但这些都是处于对一个人的重视。 两人一路无话，到设宴的保和殿时已是歌舞升庭，荀雅风的迟来显得有些唐突，有人挑刺道：“尚书右丞为何如此晚来？这也太目中无人了吧？” 一入殿便遭如此攻击，北夷皇却不出一言，足以见得这就是所谓的鸿门宴。荀雅风抬手作揖，刚要说什么，北夷皇左侧首席的楚千寻慵懒一笑道：“是本王派去的人动作太慢，尚书右丞行动不便，力不从心，何来目中无人一说。”刚一波动的水潭立即被楚千寻适时压制下去，荀雅风被推到左二席顺利入座。目光不经意扫过楚千寻，发现他眼底的一丝阴霾，是因为她么？荀雅风垂首，自此楚千寻听了安希静的一席话后，楚千寻便有了一丝变化，不知是否在意安希静所言。 右侧首席便是太子与太子妃。荀雅风对上安希静的眼神，心中一沉，那是怎样一双眼睛！阴郁、狠毒、轻蔑……一个传言贤淑的女人竟有那样的眼神！果真传言不可信，因为传言的人只看到了事物的表面现象。 “少微，少微！”北夷皇不满地道，“想什么那么出神，朕的话都搁一边去了？” 荀雅风迅速撤回盯着安希静的目光拱手道：“皇上赎罪，微臣只是在想父亲为何未在。”视线迅速环顾大殿，荀雅风做出了最快的回答。只是有人偏不让荀雅风好过，右席的顾之恺风凉道：“臣到以为右丞大人是被太子妃的美貌迷住了。” 一石击起千层浪，顾之恺的话无疑是在皇亲百官面前投下了火药，掀起了波涛巨浪。太子的拧眉扫了安希静一眼，又将视线落在因顾之恺的话而举止一顿的荀雅风身上。楚千寻袖袍下的手拽紧了拳头，闭目仰头吸气，缓缓呼出。 “少微！朕听说你有在晚宴前调戏太子妃，此事你可承认？”北夷皇有些苍老的面庞上喜怒不辨，语气更是生硬得可怕。早在安希静哭哭啼啼地跑来告状时，皇后就十分生气，嚷嚷着要北夷皇斩了荀雅风。北夷皇起初还不信，楚千寻和荀雅风间的事他清楚得很，按理来说荀雅风是不会做出这样不可饶恕的事来。可是四部尚书和宫女太监们都说亲眼所见，安希静又将颈部的红痕给皇后看了。 种种事实指向荀雅风，可谓是百口莫辩。北夷皇就算不愿意信也没办法洗清荀雅风的罪名。 荀雅风正欲开口，却看见楚千寻投来稍安勿躁的眼神，顿时住了嘴。楚千寻懒洋洋地瞥了顾之恺一眼，淡淡道：“顾尚书，照你的说法，那本王盯着你看，没有听见父皇的话，可是被尚书的相貌迷住了？” 楚千寻清雅随性，容貌俊美邪魅，是北夷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能让他看上的人除了美好就是更美好的。顾之恺，完全可以排除在外！被楚千寻这么一说，气氛紧张的大殿传出了几声轻笑，顾之恺脸色一青一白，咬牙垂首作揖：“王爷可折煞老臣了，老臣年近枯朽，风烛残年，岂敢与花容月貌的太子妃相比。” “都安静！”北夷皇被臣子无视憋了一肚子火，“少微，朕要知道实情！” “回皇上，眼前所见并非实情。若臣有意调戏太子妃，且将痕迹做出来了，以太子妃的性子为何不呼救？臣的天乾殿里虽没宫女侍卫，但殿外总有吧？那么大的响动可为何没人听见？又为何只是太子妃的手下闯进来看到？”荀雅风清亮的眼扫过大殿，朗声辩解，“臣肯问陛下，太子妃的手下有说因为听见求救而入殿么？四部尚书他们有亲眼所见臣调戏太子妃么？” “你！”安希静怒不可遏，眼看要拍桌子骂人，被脸色难看的太子一把扯下，警告道：“给本宫安静！” 北夷皇的怒火因荀雅风的解释而去了一大半，若有所思：“可红痕又做何解释？” 顾之恺眼见形式倾倒向荀雅风，顿时插话道：“皇上，可是太监和宫女都看到了，太子妃是倒在他荀雅风身上！” “我若说是太子妃故意的呢？”荀雅风清冷的眼瞥向顾之恺反问。 顾之恺无言以对，向北夷皇作着最后的劝解：“皇上，太子妃性情温婉贤淑，绝对不可能做出那样不知廉耻的事来！皇上莫要被小人所言蒙骗了！” “皇上请为太子妃做主！”下面由工部尚书领头，一些不明所以的亦是附和着，瞬时，所有矛头指向荀雅风。北夷皇沉吟，拂手问礼部安宸云：“安爱卿有何看法？” 一直冷眼相看的安宸云拱手，明显不想参合：“一切由皇上作定夺。” “皇上！” “皇上——”安希静可怜兮兮，满腹委屈，看得叫人忍不住想去怜爱。安希静的态度让荀雅风更加鄙视，可是怎么都不明白太子妃为何要陷害于她。 北夷皇拿不定主意，他本无意治荀雅风的罪，可现在众口难敌，身为一国之君，他若询私，今后还如何服众？若治罪下去，那可是死罪！忽然，他想到了楚千寻，既然楚千寻那么在意荀雅风，那因该有办法的。于是，北夷皇将目光挑向悠然而坐的楚千寻问道：“子逸如何看待？” 拿不定主意后，北夷皇第一个询问的皇子不是太子，不是其他儿子，而是不务朝事的安逸王。原本北夷皇对待楚千寻的冷淡叫绝大多数大臣都以为楚千寻不受宠了，如今放任楚千寻回京滞留，又放其调查朝廷贪污亏空，任其拔除各个势力，插手朝政。那个不务朝事的闲王此刻就是个横扫朝野的摄政王，一动手就先拔了兵部侍郎，给顾之恺抽了一记狠狠的耳光。这次除去刑部等要员，虽说是由荀雅风上奏，其实大多数人都明白，楚千寻岂止是协助那么简单！这等雷霆万钧的恐怖手段叫人胆寒。 不顾太子已经紫青的脸，楚千寻悠悠抿了口佳酿，随意却正经地道：“东宫内，但凡太子临幸过的妾室到最后不是死了就是废了，说是她们争宠而斗个你死我活，不如说有谁幕后谋划。皇兄对自己的女人当了如指掌才是，太子妃是怎样的人，没人比皇兄更清楚！”末了，他凤目中黑眸黝亮，柔情似水地看着荀雅风，“就如本王了解荀雅风，他不会做出对不起本王的事。”言下之意是指荀雅风清楚楚千寻对他的情意，荀雅风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让楚千寻的情难堪。 荀雅风心中流淌过沽沽暖流，为楚千寻的信任和了解。他并没有听信表面之词，因表面现象而就此与她反目。不知不觉间，他的温柔已浸透她的内心，让她沉沦在他的温柔呵护下。 但是，他们间终究不会被认可的，她不会在皇室人面前恢复女儿身，那么不认同男性儿媳的皇室更本就容不下她，楚千寻也不会娶她。这样的爱刻骨铭心，分开时却太容易让人受伤，所以还是早些放弃吧……荀雅风垂眸，大殿沉闷的气氛让她头昏脑涨。那些人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进去，只是一门心思地想着要离开，离开朝廷、离开楚千寻、离开那份噬骨的柔情……单单只是想想就已经让荀雅风觉得揪心，痛到呼吸困难。 既然这是不被允许的爱，为何还要他们有相遇？若没有初遇，就不会有这样浓烈的情感，就不会受伤。 可是人与人之间必有邂逅，每一次的邂逅就是一段段情的开端——亲情也好，友情也罢，是爱是恨，只因有了初遇。所以，人逃不开各种情的羁绊，这就是红尘。红尘多苦难，若得一人相伴，白首不相离，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