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焚琴鬻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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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锦衣男子非但没有被祁檩夹枪带棒的讥诮激恼,反是笑得越发阳光灿烂,“古人道患难见真情,难得贤弟值此关头,还能不忘愚兄的安危,这番深情厚谊实让人感篆五中热泪盈眶,从此必当连枝同气荣辱与共!” 说罢,像是言语不能表达热情,唯有行动才以明志。锦衣男子干脆将祁檩全身拥住,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那…… 豪爽中带着的些许暧昧…… 亲密中透露着的点滴萌动…… 怎一个欲罢不能欲说还休? 无外乎引得本就心跳加速的侍女们越发澎湃,一个个面红耳赤呼吸急促,更有甚者竟是低呼叫出了声…… “你-满-意-了?” “还行。”恬不知耻的啧了啧嘴,仿佛甚有遗憾,可锦衣男子脸上那得意的坏笑明显是无限的惬意。 默默无语挑眉相对,祁檩面色平静不见丝毫波澜,却是于忽然间双眸一弯,兰指半捻的替锦衣男子拂了拂他额前的碎发,双颊绯红满脸娇羞的嗲道,“早知公子也是‘同道中人’,我又何必遮遮掩掩故作矜持?不瞒您说,在下……” 眼眸如丝脉脉含情,祁檩踮脚轻笑在锦衣男子耳边小声说道,“还就不怕夜路遇上鬼……” 花影摇曳如烟如霞,芳香袭袭沁人心脾……于绚烂之中,瘦小男子一双媚眼抛得热切而浓郁,搔首弄姿中越发撩拨着一番风情。当真难为他能在集龌龊之可能,尽猥琐之能事的外表下,还可熠熠生辉着几抹奇葩的亮丽。于是乎,低语更欢,惊呼更多,仕女们的sao动更甚于前,一时间翻腾如潮。 面部的肌rou虽不受控制着的隐隐痉挛,还是未影响锦衣男子在磨牙霍霍下,挤出了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只是……这貌似灿烂之中似乎带着了稍许的阴森和一丝的煞气,“好说,好说!相逢即是缘,我必让兄弟你好好领教在下的道行,就算将来遇上厉鬼,也不至于吃了亏去。可就怕……” 边说边伸手推开己至的一扇房门,锦衣男子回眸笑的更是寒中透着邪,“你没命看到!。祁大夫,把你的看家本事拿出来吧。否则在让你见识我的手段之前,恐会要先尝尝开膛破肚的滋味了。” 冷眼斜睥的藐了锦衣男子一眼,祁檩甩手率先走进内室。只见轻纱罗幔珠光宝器,东厢的紫檀八仙床上有一老妪正躺其中,双目紧闭面如死灰,而四周围满了服侍的仆役。当下也不多语,私自来到床前便欲诊断,殊不知指尖还未搭上脉门,便有一身着青烟紫绣游鳞长衫的男子粗鲁的一把扯住他的手喝道,“哪里来的疯子?老祖宗的万金之躯也敢私近!还不来人,给我拖出去乱棍杖毙!” 短短一天之内,也不知性命被要挟了多少回,祁檩此时压根连搭理的心思都没有,抬眼给了随后的锦衣男子一个示意,要他解释了省事。那人也倒聪明,薄唇一扬便圆场道,“此人姓祁名檩,是随刘公回来的大夫,自请医治祖母的顽疾,请兄长莫要多心。” “我多心?整个越家谁不知祖母最不喜欢的就是你!有大夫来,管事领了来便是,还用劳烦你这位越家二少爷吗?!”浓眉一拧,长衫男子听了缘由后非但没有收手的迹象,反是变本加厉的将祁檩的手捏的咯吱作响道,“他该不会是你收买了,要来谋害祖母的帮凶吧?!” 显是习以为常,面对着长衫男子的刁难,锦衣男子楚楚谡谡的淡然答道,“祁檩是父亲过了目,应了允的。越潼,怎敢逾越?” 听到这里,长衫男子固是能无动于衷,可他的一班近侍却不能坐视不管。须知从古自今主子犯错,首当其冲倒霉的便是做牛做马的奴才们。为啥?近身而侍,既不能劝其主端其行正其道,就只剩下背黑锅这一强项可以发光发热。毕竟主子好吃好喝的给你,总不会是拿下人们当菩萨供着!关键时刻,不出点力流点血,恐是说不过去的。但坏就坏在越家的家规森严,忤逆当家乃是非死即伤的大罪!万一他家的主子非要在太岁头上动土,只怕到时回家卖咸鸭蛋的只能是他们这群替死鬼。!如此一想,哪里还敢有分毫的怠慢?仆役们赶紧齐刷刷的跪地求情!岂料这锦衣男子当真是狠厉角色,纵是人们哭得老泪纵横,也依旧一副刀枪不入油盐不进的罗刹状态。 可他们有功夫耽搁,祁檩哪有心情磨叽?手中银针一闪,直入长衫男子的合谷xue,在一声哀嚎中欣欣然落坐,神态自若的边诊脉,边赏了众人一记漂亮的白眼,“兄弟不合?” 原来长衫男子越麟和锦衣男子越潼乃越家的两位少主,此二人素来不合,每每相遇即使不斗个你死我活,也必搞个鸡飞狗跳两败俱伤。但既为主子的事,就不是他们这帮子家奴妄加评论的。然现如今却被个陌生人一针见血的咄咄指出,实在让人瞠目结舌,更有几个大脑短路的,就真在浑浑噩噩下点了点头。 得到证实后嘴角一撇,祁檩一副半仙模样的闭目深思,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意。不由勾得人心中好奇,谁知就在诸人翘首下文之时,他却画风一转,捋起己显出青紫的手腕扬了扬,对着越潼说道,“你看真切了,这伤可不在我们所谈的治病救人之内。劳烦阁下和你家老爷说上一声,能否赔付在下百把十两黄金以表慰藉?” 从进门到争执,再从争执到受伤,明明样样事情都没少的了越麟的份,却偏偏好像他自始至终都是路人甲的龙套!本就忿火中烧的的怒气,不禁噌噌又高涨许多,越麟捂住还在抽痛的手腕就吼道,“什么治病救人?!你们都瞎了吗?!没看见这小子出手伤人?!他哪里是什么大夫,分明就是嗜血成性的疯子!还不给我拉出去打死喂狗!”
要问行走江湖的关键是什么?那便是审时度势!越麟固是可怕,但这名敢冒大不韪的男子似乎也不是省油的灯!越家的仆役都是混迹沉浮的高手,眼见着情况不明,又有谁愿做出头鸟?明哲保身才是安身立命的王道。所以任凭越麟叫了几声,却无一人回应,倒是祁檩还给了他几分互动。 “你说我不是大夫?”慢慢坐直身体,祁檩一声冷笑,从袖笼里取出块汗巾擦了擦手,神态桀骜的说道,“敢问这位越公子,你是熟读医书的杏林高手,还是术精岐黄的在世华佗?你若有本事能治好你家祖母的重症,就请尊驾亲自动手。如果束手无策,就麻烦闭上嘴,待在一旁好好歇着!毕竟……依在下之见,我要是再不施救,三天之后便是她老人家归西之时。” 字字句句都仿佛针芒,听得人如鲠在喉,但话里话外的弦外之音却在昭然若揭的显摆着自己的能力。试问自打越老夫人病重以来,大大小小的名医圣手请了不说一千也有五百,个个来时都是意气风发势在必得,但诊了脉后却都是垂头丧气溜之大吉,还不曾见过这么大言不惭自报奋勇的。不禁令仆役们个个面面相觑噤若寒蝉,就连适才还叫嚣着要将祁檩碎尸万段的的越麟,也收敛气焰的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你能治好我家祖母的病?” “当然!不过……”下颌高抬睥睨而视,祁檩笑得温文如水,可眸色中却是煞气四溢,“要是在我治病期间,有人喜欢指手画脚越俎代庖的话,那一切的结果可就扑朔迷离犹未可知了。” 到底是生了颗七窍玲珑心,越潼一个旋即挡在即将爆发的越麟前,抢先发话道,“换而言之,你的意思是:只要对你的决不加干涉,便可保我家祖母性命?” 漫不经心的努了嘴努嘴,祁檩没有回答,只看着眼角抽搐的越麟终是在极度克制下切齿同意后,才指着窗外的葱郁笑嘻嘻的道,“非常好,既然大家达成共识,就好办事!那便有请各位在子时前,把院里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一并清除!记得是‘所有’!我不要到了明早还能看到一花一树一草一木!更不要看到珍禽走兽飞鸟鱼虫还在我眼前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