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疯女人

    车子到了公司楼下，关雨欣就先下了车，今天会有一位特别的客人，需要她提前去做一些准备。顾思惜则把车开到了停车场，从负一楼坐电梯到楼上。她的办公桌在关雨欣办公室的门外，单独隔了一个小隔间，一大张公文桌，一台电脑，一部电话，还有一堆的资料。

    原本，她是要关雨欣一起到办公室的，但是，一听说这又是一起婚庆策划，顾思惜就选择狗带了。这已经是今年的第三次了，她们公司不是广告策划公司吗？什么时候，还兼职去做婚庆，这次数还越来越多？公司里的其他职员，都开始私下吐槽，说是公司是不是要开个婚庆策划子公司啊？

    关雨欣在公司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严厉负责，拼命三郎的样子，一点点错误，就能把别人骂个狗血淋头，每一次这个样子，都是顾思惜去做和事老，劝导安慰别人，要不然，骨干人才早就被挖没了。关雨欣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于是就在公司福利上下了不少功夫。

    按她的话来说，这个世道，只要有钱，就不怕请不到人才。

    在顾思惜看来，只认钱不认情的人，往往都会因为更大的利益而出卖你。

    关雨欣严厉是严厉了些，但有一点，就是她注重实力，不会因为裙带关系，而给谁网开一面，公平公正，还是在业内，留下了不错的口碑。当然，世界上没有不漏风的墙，顾思惜在公司的职位，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当初，没有了方向的顾思惜，差点就要签订协议，去往西部支教十年，被关雨欣把协议书撕掉了。然后，就给了她一个秘书的职位。原本是说让她打酱油的，没想到，却成了联系公司凝聚力的一个存在。每当大家士气低落，对关雨欣的忍耐到达了一个顶峰时，她就总有办法，让大家从新信服关雨欣，鼓起士气。

    为此，惹来了不少人的青睐，不过，顾思惜从来都没有答应过谁，又因为总是跟关雨欣同进同出，两个人的穿衣风格，爱好习惯，都无比的相似。更重要的是，两个人住在一起这个事实，久而久之，就有谣传，她们两个人是蕾丝边，大家就心知肚明，不再来找她约会了。

    这样也好，免得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别人。

    公司是关雨欣一手创办的，经过这四年的努力，在业内已经是小有名气。

    最近一年，之所以这么反常，接些婚庆策划，不是说公司没有了正常的业务，需要跟婚庆公司抢生意，而是因为一个人，一个让关雨欣的仇恨都找到了落脚点的人——苏小影。

    苏小影比她们两个晚一届进入大学，算起来是她们的小学妹，学设计的，在校广播站当播音员，声音甜美，长相温婉客人，透漏着一股子书卷气息，是当时学校里公认的校花。家庭条件中上等，却有个舅舅，在市政府工作，带着点关系。平时在学校里，待人接物都很热情，私下里，却有很重的阶级观念。

    在她的处事规则里，第一，就是不要与人为敌，第二，就是保证所有的交际关系，都是似亲非亲的感觉，第三，充分利用自己的交际网，处理周围的人事关系，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要及时清除。

    按说，她跟顾思惜他们是扯不上关系的，毕竟，关雨欣跟顾思惜，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三个人八竿子也打不着。可命运就是那么爱捉弄人，苏小影抢了关雨欣的男朋友沐安，后来沐安出车祸，苏小影就消失了。

    今年春天，是在约客户吃饭的时候，关雨欣偶然得知了苏小影的近况，去美国进修归来，在本市的一家婚庆策划的公司上班，然后，关雨欣的公司，就开始接莫名其妙的婚庆策划。

    以苏小影的能耐，她自然是联系客户，跟客户做沟通的主。当时跟关雨欣一起吃饭的客户，就是女儿要结婚，直接找了苏小影谈的。

    关雨欣知道以后，就想着法子去抢苏小影的客户，降低她的业绩，给她找麻烦，把她已经谈好的客户，通过各方面的人际网联络到，然后推荐给别的婚庆公司。以至于别人婚庆公司的老板，都打了好几次电话，说是要请她吃饭。

    当然，如果客户要求十分高，看不上别的婚庆公司，她就会一咬牙，自己接单。

    顾思惜头都大了，策划部的小林，已经连续三次客串婚庆主持人了，还被别的婚庆公司打来电话，邀请他去她们公司发展，再这样下去，那还得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只要跟沐安扯上关系的事，关雨欣就会特别执着，没有谁能说得动她，也没有谁能阻止她。很多时候，她宁可花钱，从别人那里借人过来，也不想就这么放过苏小影。

    沐安，是埋在关雨欣心底的一座坟，苏小影就是让沐安从鲜活的一个人，活生生的变成了一座坟的刽子手。

    “惜姐！”策划部的小林，抱着文件，猫着腰跑了过来。

    “怎么了？”顾思惜笑眯眯的问道。

    “惜姐，我能不能不客串婚礼主持人了？”小林是刚才会议室出来，此刻正一脸的委屈，“我是做策划的，不是做婚礼主持人的，不能因为我普通话说得好，就这么欺负我！”

    “什么？你在说什么？”顾思惜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一脸的糊涂。

    “你不知道吗？关总又谈了一桩婚庆策划，我天，这都是什么世道，广告策划公司还要做这个？”小林原本想多吐槽些对关雨欣的人不满，但是一想到，自己吐槽的人，就是倾听者的枕边人，就闭了嘴。

    “这个关雨欣，怎么又背着我乱谈项目呢？”顾思惜显得很生气，“不行，我现在就去找她理论，我们这里是广告策划公司，不是婚庆策划公司！”

    说着，就作势要往会议室走，结果当然是被小林给拦住了。一番劝解，说什么这一次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下次，顾思惜可要看牢关雨欣了，不然，这公司，他是没法呆了！

    顾思惜也感慨了好一会儿，先把关雨欣臭骂了一顿，然后安慰安慰小林，向他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再有下次，她就直接去办公室，把这种事情给它搅黄了！决不能再让公司里的其他员工受到伤害了。

    好说歹说，小林才回去继续工作去了。

    顾思惜叹了口气，都说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四次了，不仅自己公司的人受不了，估计苏小影都要找上门来了。

    “等等，不好意思小姐，你不能进到里边去，如果你要找我们关总，请提前电话预约！”工作间里一阵sao乱，传来前门入口处的接待人员的声音，有些急切，伴随着一连串铿锵作响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好像，说曹cao，曹cao就来了！

    顾思惜皱了皱眉头，也不知道会议室里面谈妥了没有，关雨欣想要见的人终于来了。

    及腰的棕色长发，发尾打着波浪卷，一脸的浓妆，配着血红色的樱桃小口，只是脸色不是一般的差。凹凸有致的身材，套在一件绯色的长裙里，外边披了一层薄纱，金色的高跟鞋，恩，细跟，大约有11厘米，配着她162的身高，也算是170以上了，气场也有了。只是，在顾思惜这边，这个气场，有没有都是无所谓。

    “惜姐，这个女人，我实在是拦不住！”接待员小吴都要哭了。

    “没事，这是我跟关总的老同学，以后她来，你们该干嘛干嘛，不用理她！”顾思惜朝小吴挥挥手，示意她回去继续工作，剩下的事，自己会处理的。

    小吴感恩戴德的退了出去，整个空间，就只剩下顾思惜跟苏小影了。

    顾思惜看到不再看她一眼，低着头，继续在电脑上打字，权当她不存在。

    “呦，这不是顾思惜顾学姐吗？怎么，没有嫁到豪门去当阔太太，反而委屈在别人门口的小盒子里当看门狗来了？”见到顾思惜，苏小影还是有些惊讶的，还以为她早就嫁给安子皓，移民去美国了呢！本来还打算对她客客气气的，可没想到，直接被人给忽略了。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喽！

    “你怕鬼吗？”顾思惜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抬头看向她的身后，定定的看了良久，直到把苏小影看毛了，才悠悠的开了口。

    “你觉得我会怕吗？”虽然，顾思惜看的不是自己，但苏小影还是觉得挺不舒服的。

    “你怕还是不怕，他都会跟着你！”顾思惜指了指她的身后，语气冷冰冰的。

    “你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你以为我会信你？”苏小影才不会去听信顾思惜的话，“你说沐安的死魂一直跟着我，就不怕你的闺蜜伤心吗？毕竟，惦记着死人，跟活人过不去的，是她，不是我！”

    “害死他的人，是你，不是她！”顾思惜笑了，“如果是因为最近业务被抢，那就请回吧！因为，你活该！”

    也许，沐安对你而言，只是一件战利品，可是对关雨欣来说，却是最珍贵的存在，你毁了她最珍视的东西，那么她怎么会放过你？再说了，顾思惜说的鬼，是她内心里的鬼，她内心里对物质的追求，对人际关系的算计，这一切，都让她成了一个病态的疯女人。

    疯女人，怎么会没有鬼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