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故地重游

    吃过饭，又等了好一会儿，老板跟老板娘还是很忙，店里来的客人也越来越多，顾思惜就亲自去了厨房，跟她们打了招呼告别。

    三个人从菜馆出来，踌躇在街道上，要是不知道要去那里了。

    没有目的地，漫无目标，三个人就从前街走到后街，又从后街走到了前街，最后走到了西点的那条街。

    那里有一家星点网吧，以前顾思惜在湘菜馆忙碌，里边没有多余的位子的时候，关羽欣就会跑到这家网吧，窝在里边玩游戏，还在这里专门办了一张会员卡。

    后边，虽然顾思惜已经不再这里上班了，她却还是会常来光顾这家网咖，也是在这里，认识了沐安。

    如今，网吧还在，广告的幕布，已经换成了如今最火热的游戏，楼梯道里的灯光，依旧是当年的颜色，昏黄却又不至于给人破财的感觉，有些迷茫。

    网吧是在二楼的，一楼只是一个楼梯口，两层交界处，安着霓虹灯闪烁的星点名字，跟以前有些相似，只是，换了新的字体。

    顾思惜见关羽欣恍恍惚惚就往楼道里去，忙追了过来，刚到楼梯口，就看到她已经到了二楼的身形，想来是加快了速度。

    关羽辰还在四处搜寻，有没有卖棉花糖的店铺，一转眼，就不见关羽欣跟顾思惜两个人了，站在原地想了想，好像她们刚才就是在网吧入口的地方吧？也跟了过来。

    故地重游，尤其是过去存在的事物，如今还依旧存在，尤其是与过去没有多大改观的时候，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以为一切还是过去的样子。

    人依旧在，自己也依旧是当时年少懵懂的样子，所有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只是一场梦。

    如今，梦该醒了，那过去的人，还会不会就在前面等自己？

    关羽欣恍惚意识到，也许这些年，自己所有的生活与经历都只是一场梦，她只不过是在顾思惜兼职的菜馆睡着了，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一直行不过来，迷迷糊糊，如同行尸走rou。

    现下，她终于醒了，明白了，那么那个人是不是依旧坐在那个地方，邪魅的等在那里，等着自己去寻他？

    “我才不会喜欢任何人，也不会跟任何人结婚！”关羽欣的记忆里，永远都是mama绝望的脸庞，以及她坠下楼顶的身影。

    对她而言，婚姻就如同一场阴谋，纠缠在其中，必定有一个人会死！不是你，就是我！爱情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话题，人会变心，还不如不去动心。

    “嗯！你说的对，你只是爱上我，然后跟我纠缠一辈子罢了，结婚证这种鬼东西，要不要无所谓！”

    “要是哪天我负了你，那我就被车撞死好了！但是，要是你负了我的话――”沐安邪笑，“那你今生今世，包括以后的生生世世，都要被我困在身边，永世不能逃脱！”

    永世不能逃脱，可不是永世不能逃脱吗？

    他走了，带走了她所有的气力，灵魂也好，心跳也好，自他离去，她就仿佛与这世界，再也没有了牵连。

    存活于世，却又飘忽与尘世之外，这些年，她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

    推开罩在门外厚厚的幕布，关羽欣像疯了一样，往柜台跑去，可是却扑了一个空。

    原本，是网管所驻留的柜台，已经成了包厢，只有包厢厚厚的外层厢板，环视四周，整个网吧的布局，也跟以往不一样了，曾经一排一排的格局，如今都是环形跟弧形相互交错，天花板的颜色也换了，周围墙上的装饰，也改变了。

    原来，不是过去是一场梦，而是自己刚才做了一个梦，一个白日梦，以为过去种种不过是一场虚无。

    如今，物是人非，梦醒时分，关羽欣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站不稳，整个人晃晃悠悠的，就要往地上倒去。

    还好，随后跟进来的顾思惜，忙在身后扶住了她。

    “你好，请问你们是找人吗？”对面靠近墙角的地方，有个吧台，里边是几台电脑，坐在里边的几个人，都探出头来，看向这里。

    想来，是这网吧里的网管了。

    “不好意思，我们看错了，”顾思惜没有反驳，也不想去解释，只能扶着关羽欣，朝询问的人点了点头，表示歉意。

    恰好，关羽辰也到了，跟着顾思惜一起，把关羽欣扶到了楼下，三个人一直走的看不到那家网吧的名字，这才停下来，放开关羽欣。

    关羽欣就像被抽光了精神气一般，慢慢的蹲了下来，抱住双膝，把头埋在胳膊里。

    顾思惜也跟着她蹲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很难受吧？”

    关羽欣摇摇头，依旧不肯抬起头来。

    “难受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顾思惜抱住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她能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身体。

    “姐――”关羽辰有些惊慌，完全不知所措，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去网吧，就成了这个样子？他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站在一旁，蹲下也不是，走开也不是，只能求助的去看顾思惜。

    “帮我们买两杯水吧！”顾思惜抬起头去看关羽辰，“你身上有零钱吗？”

    “有！”买水是吗？我现在就去，关羽辰跑开了一段距离，又折了回来，“你们要喝什么？”

    “矿泉水就可以了！”顾思惜是看他矗在这里尴尬，才打发他离开的，根本就没有想要喝水的心思。

    关羽辰得了回复，就跑去买水去了。

    顾思惜就搂住关羽欣，轻拍她的背，附在她耳旁，轻声呢喃：

    “没事了，没事了，都会没事的！”

    真的会没事了吗？一切都会没事的吗？关羽欣把脸埋在胳膊里，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她想起了沐安，想起他们过去在一起的时光，想起他坏坏的表情，还有拽拽的样子！他总是会讲些孩子气的话，然后又不许她反驳。

    她们总会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比试赌气，到处找裁判者，关羽欣一直都是爽朗的短发，也一直自诩比男生还要帅！那时候，沐安就跟她一起去问了才刚回表达的小雅，谁长的更帅？

    结果，小雅说是沐安。这场博弈，输的人未来两年内，都不能动头发的长度，关羽欣输了，所以，她就必须要蓄长发。

    沐安曾说，最想看她长发时候的样子，短发的她都这么有灵气，倘若长发及腰，必然会是这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最好看，关羽欣可不敢自诩，可是她相信，自己在沐安眼中，一定会是最美的。女为悦己者容，遇到沐安以后，她再也不想从前那般，抗拒护肤品，讨厌化妆品，每每顾思惜让她敷面膜，她都要跳起来逃跑。

    遇到沐安以后，她就开始主动去关注自己的容颜，衣服也不再是单一的灰白黑，开始有了鲜艳靓丽的颜色，淑女婉约的穿衣风格。

    后来，待她长发及肩，容光焕发时，就连同专业的人，都惊觉，原来她长的这么好看！陆陆续续，竟然来了不少不怕死的追求者。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沐安一个人，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

    只是，长发未来的及及腰，沐安跟她因为苏小影的介入，闹成了僵局，一气之下，她就自己动手剪断了已经有些分量的长发，在宿舍里嚎啕大哭，就连顾思惜，也束手无策。

    后来，沐安就彻底离开了。

    在他们吵完架分开后的一个月，在她跟顾思惜已经租了房子，离开学校后的一个月，在她终于得到面试，准备开始新的生活的那一天，沐安走了，走的没有一丝征兆。

    她跟沐安，甚至从吵架以后，就再未见过面，他走时，也没有睁开眼见她最后一面。

    她在重症室门外，他在重症室内的病床上，还未等她走进，仔细看他的容颜，他就彻底的走了。

    关羽欣甚至都不清楚，他知不知道自己剪短了头发？会不会怪自己，没有了他曾经最爱的样子，也没有成为他期待中的模样。

    她后悔了，后悔不该意气用事，不该冲动的说出分手，更不该忽略所有他的消息跟讯息。如果她没有那么顽固，会不会，沐安还存在于这个世上？

    关羽欣想到过死，也为这个死字，做了不少疯狂的事。最后，能平定下来，只是因为一个人，一句话。

    顾思惜告诉她，苏小影消失了，无影无踪，沐安银行账户上的所有资金，都被转走了，一分留给父母的钱都没有，尽管，他的父母并不需要这些钱。

    可是，银行账单显示，钱是在沐安抢救的时候，被人为取出来转走的，签名的人，正是苏小影。

    关羽欣之所以停止伤害自己，不是因为顾思惜苦口婆心的开导，而是因为，她找到了恨的支点，她要让苏小影为此付出代价，她要报仇！

    可如今呢？如今，苏小影出现了，可她却发现，她敌不过她！

    也许，她说的对，她跟她作对，永远都别想赢，因为她比不上她，敢拿任何东西去交换自己想要的筹码。

    可如果，她关羽欣敢去嘛东西交换，敢豁出去的话呢？会不会，她们之间，落败而逃的人，就会是她苏小影，而不是她关羽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