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嫁妆问题（2）
徐嬷嬷点点头，想了想，眼里又闪出担忧。 大梁朝可是以“孝”为本，以“孝”治天下，若是四姑娘违背了父亲的话，就是有违孝道，传扬出去，名声就坏了，何况，年仅十岁，怎么去违背父亲？一顿家法下来，吃不了兜着走了。 崔凝烟轻叹一声，转了话题，问道：“嬷嬷，周伯的事情如何了？” “他去了蔚州，也找到了周姨娘的娘家，不过有件事姑娘可能会感兴趣——这周姨娘本来是有夫家的，不过她嫌弃夫家穷，就跑出来投奔了她的知州表舅。然后对方用了手段，寻了个借口，将那男子捉进大牢，打了半死，逼着退亲，现在那个男子还在家里躺着呢。” “竟有这样的事，”崔凝烟眉头一挑，想了想，招徐嬷嬷靠近，“你这样，去找周伯……” 她耳语了几句。 徐嬷嬷一面听着，一面点头。 - 转眼临近五月十五，崔凝烟也解除了禁足，所以十四这一日起来，她简单地梳妆完毕，带着海棠前去找崔裕恭请安。 得知崔裕恭在雅合院，海棠低声提醒了一句：“姑娘，要去么？” 她替崔凝烟担心，这些日子只怕那边早等着呢，就等着姑娘禁足解除了。 “去，怎么能不去呢？”崔凝烟反而很镇定，笑着看了海棠一眼，她知道海棠也是真的担心自己，只是不知道将来会怎样。 海棠不再说话，只安静地跟在后面，到了雅合院，海棠低声又道：“姑娘小心些……” 崔凝烟再次点头，然后往台阶上走去。 已经有丫鬟禀告了崔裕恭与叶氏，他们从东间出来，一左一右坐在堂屋的八仙桌前，等着崔凝烟进来请安。 这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在堂屋给崔裕恭请安，崔凝烟进来，对着崔裕恭深深福身道：“凝烟给父亲请安了。” 叶氏在一旁打量着崔凝烟，一个月不见，这个丫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也不知道那顿板子她记住了多少。 崔裕恭点点头，淡淡道：“起来吧。” 崔凝烟掩住自己的厌恶，对着叶氏福身请安后，微微垂首——她知道，崔裕恭会训话。 果然，崔裕恭蹙着眉，语气也不怎么客气，道：“这一个月来你可静心反省了？上一次用箭射下人，你母亲已经教训了你，结果你不知收敛，竟然在望春院殴打霜儿和华儿，如此泼妇行径岂是我崔家女所为？！打你板子，禁你的足，是你该得的，希望你以引为戒，不要再有下一次，若是再犯，你母亲不好重罚你，我定会加重处罚！” 崔凝烟根本懒得辩解，因为对方也不会听，他的心早就偏了。所以她痛痛快快再次福身告罪道：“父亲教训的是，凝烟一定牢记在心，不会再犯。” 叶氏在一旁看时机到了，叹口气道：“凝烟毕竟还小，一定是她身边的人唆使在会这样……” 这句话提醒了崔裕恭，他马上对崔凝烟道：“对了，将那徐嬷嬷还有雪鸢的卖身契拿过来交给你母亲，将她们打发了，再给你安排新嬷嬷教导。” “父亲，有几句话凝烟要说，”崔凝烟抬起头来，视线迎上崔裕恭略显不耐烦的眼神，“徐嬷嬷是我娘亲的陪嫁嬷嬷，也是她指名留在我身边的人，这几年我身边全靠有她老人家在，我许诺给她会奉养她后半辈子，这也是娘亲的意思。雪鸢也是娘亲亲自挑选放在我身边的——逝者为大，我不敢违背娘亲的意愿，也请父亲成全。” 说完，崔凝烟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崔裕恭在崔凝烟说到娘亲的时候，气势就弱了下去。叶氏一看，忙道：“为娘也给你找更好的嬷嬷和丫鬟，你看玲珑、海棠都不错，还有几个为娘正在调教，等调教好了，给你做陪嫁丫头。” “多谢母亲，只是我与徐嬷嬷与雪鸢不能分离，就是将来出嫁也要带她们一起，这是我娘亲的意思，也请母亲成全。” 崔凝烟在两人面前抬出了自己的娘亲，做自己的保护牌，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与失望，母亲的死，面前这两个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可怜的人已经归天，而作恶的人还在享受胜利，得到帮助的人丝毫不知感恩！ 好在来日方长！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叶氏见崔裕恭不说话，心里又急又气，这个死丫头一抬出刘晚云来，他就心虚，没有什么话说了！ 这个该死的刘晚云，已经死了这么久，还是阴魂不散，压在自己头上！ “好吧，既然你如此依赖她们，为父也没什么可说，但是你犯错她们也有过，之前没有处罚她们是准备将他们打发，现在你舍不得卖，那就处罚她们好了——徐嬷嬷年纪大了，板子不领了，罚半年奉银，雪鸢、海棠、玲珑领十板子，罚半年奉银。”崔裕恭一口气将清芷院有头脸的丫鬟数了出来，并且都打板子。 崔凝烟心里一抽，淡淡道：“父亲，丫鬟们都领了罚，谁来伺候凝烟呢？” “那就分开时候打，一月打一个，总要让她们知道主子犯错，和她们也脱不了干系。”他考虑了一下，找出一个折中的法子，然后他看了叶氏一眼，又道，“你娘亲留给你的嫁妆，以为父看还是交给你母亲管理吧，这样你出嫁的时候，她也可以看着添嫁妆。” 崔凝烟抬眸，缓缓看了堂屋一圈。大几案上的白玉三羊开泰，两尊古鼎，都是母亲嫁妆单子上的，还有那紫檀落地地屏，西间的紫檀挂屏等等，都是母亲的嫁妆。 似乎是觉察出崔凝烟的眼神意思，崔裕恭眼神一紧。 “父亲说的是，凝烟还不到出嫁的时候，虽然母亲指名要嬷嬷保管，但父亲的意思凝烟也不能违背，凝烟这就叫徐嬷嬷交出钥匙，不过，”崔凝烟顿了顿，看着崔裕恭一字一句道，“在交出钥匙之前，凝烟想请父亲的管家与徐嬷嬷一起去库房核实一下嫁妆单子，母亲生前亲自写了两份，凝烟留存一份就好。” 她出乎两人的意料，没有多说什么，语气温和恭顺，没有一丝不愿意，不过也字字占理，不好回绝。 叶氏手心紧紧攥了攥，她没有想到这个十岁的丫头片子心眼这么多，多半也是她身边的人指使！不过只要嫁妆拿到自己手里就好了，一切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