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结婚
傲雪别过吕颂先，就出了新亚旅馆。 很快，傲雪就发现有人在跟踪她。 应该是军统天津站里行动处的人。 原来，刘成查看过旅馆里的三十三个嫌疑人后，一无所获，但是他还是挑选了几个自己怀疑的人作为重点监视对象。傲雪就是其中之一。 傲雪被跟了两条街。她要甩掉这个跟踪者是很容易的事，但是，如果她凭空消失了的话，还留在旅馆里的吕颂先就危险了。 于是，傲雪选了一家咖啡厅，进去喝了一个小时的咖啡。然后又回到新亚旅馆来。 吕颂先再次见到傲雪，感觉很惊讶。 傲雪闪身进入房间，将房门关好后，对吕颂先说道：“外面有人在监视我，我怕我走后，他们会为难你。你另外找家旅店去住吧。他们应该不会跟踪你的。” 吕颂先感激地道：“没想到你都身处险境了，还在考虑着我的安危。我这就走。” 说完，立马穿上外套，戴上帽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傲雪告别后，就离开了。 傲雪见吕颂先走了。躲在窗帘后望向窗外，见确实没有人跟踪他，这才放下心来。 过了约半个钟头，她也出了新亚旅馆。 走了两条街之后，她就把跟踪他的人给甩掉了。 傲雪回到家，将伪装卸下后，想到自己一夜未归，应该给于秋文报个平安，于是打电话到于秋文的办公室。 于秋文心里正在忐忑不安之中，一听到电话铃声响起，连忙接了起来。 里面传来傲雪的声音，道：“老于，今天我去给你送饭吧，别老在外面吃馆子，不干净。” 于秋文听到傲雪的声音，像久旱的陆地遇到甘霖一样开心。她能打电话过来，说明已经平安无事了。这是于秋文最关心的事。 于秋文按耐住心中的喜悦，道：“那么你就来吧，老是那几家馆子，我也吃腻了。” 傲雪道：“那我做几样我新学的菜给你送过去。” 于秋文道：“那最好不过了。” 挂掉电话，于秋文喜不自胜。一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中午的时候，傲雪终于出现在了于秋文面前。于秋文连忙奔过去，将她抱住，道：“太好了。你是怎么脱身的？你不知道当我知道刘成将新亚旅馆包围的时候，我有多担心。” 傲雪在他的怀里笑道：“我不是安全地出来了么。具体情况，等我们回家之后，我再向你说。” 晚上，傲雪坐在床上，于秋文坐在地铺上，傲雪向于秋文将吕颂先的事情向他说了。并且拿出那张写有吕颂先电话号码的纸给他看了。 于秋文道：“恐怕这件事情，你还得跟莫聪说。让他和北京的同志联系，不过具体能不能成，还不好说。“ 傲雪道：“这是我答应吕颂先的事情，他必须成。而且我们的组织里也缺像他这样在市政府里办事的人。明天我就去找莫聪。“ 于秋文连连摆手道：“好好好，我服了你了。有你傲雪在，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他顿了顿，又道：“有件事情，我考虑了很久，我恐怕等不及将日本人赶出中国了。我想现在就与你结婚。尤其昨天你一夜未归，我的这种念头更甚。我想与你在组织里有个正式的名分。这样，不管是你出事，还是我出事。在组织里都有备案。我最怕失去的就是你了。嫁给我吧。” 傲雪一点准备也没有，但是她的心里忽然之间涌出了一种叫甜蜜的东西，并且迅速将她裹挟住了。 她轻声地说了声：“好。” 于秋文开心极了，在傲雪嘴唇上印下了一个深深的吻。然后，他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莫聪，你说吕颂先的事，我说我们结婚的事。” 傲雪道：“好，就听你的。” 等到了第二天。傲雪和于秋文各叫了一辆黄包车，往明阳裁缝铺而来。 莫聪见到他俩同时来，顿时脸上绽露出笑容。道：“上次你们一起来，还是过年的时候呢。今天怎么想起一起来了呀？” 于秋文也笑道：“当然是有好事咯。” 莫聪将他们两个人让进里屋，关好门后，说道：“到底有什么喜事了呀。快说来听听。” 傲雪就先将吕颂先怎么救得自己，又怎么想入党的事情向莫聪一一道来。然后又将那张写有吕颂先电话的纸给了莫聪。 莫聪沉吟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情，我得向上级报告。毕竟他是北京人，还要和北京那方面的同志接上头，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得一级一级地上报才行。不过，你争取到的这个人，对我们抗日事业是会有大贡献的。” 说完，他又将头转向于秋文，道：“那么，你的喜事是什么呢？” 于秋文抓住傲雪的手，说：“我们俩向组织申请结婚。” 莫聪顿时瞪大了眼睛，道：“结婚？你们竟然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呀。这的确是件喜事。真是可喜可贺。我会将这件事与吕颂先的事情一齐向上级报告。相信上级是会同意的。” 于秋文道：“那就拜托你了。” 之后，于秋文出来，让伙计量了量自己的衣服尺寸，他要为结婚新做一套西装。 隔天，莫聪就打来电话，让傲雪去取做好的西装。 傲雪喜滋滋地去了。 莫聪把她让进里屋后，说道：“吕颂先的事情，上级已经知道了。据我所知，北京方面的地下党已经开始接触他了。至于你们结婚的事情，组织上也同意了。这下，你们就从假夫妻，变成真夫妻了。我也为你们感到开心。” 傲雪听完，高兴得不能自已。 她激动地握住莫聪的手说道：“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你了。我真恨不得立马将这个消息告诉老于。” 莫聪也被傲雪的心情感染了。笑得合不拢嘴。 但是，突然之间，他想起了自己远在延安的妻子和儿女。自从自己来到天津后，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她们了。他的内心突然涌出了一种酸楚的感觉。 但是，他还是理智地把这种感情压制下去了。为傲雪和于秋文有情人终成眷属而喜悦。 回到家来，傲雪将新做好的西装展开放在床上，越看越满意。她想象着于秋文穿上它后帅气的样子。 她就要和于秋文真实地成为夫妻了。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本来他们还打算等赶走日本人之后才结婚的，但是这一天提前来临了，反而有种不真实感。 他们没有结婚证。战时特殊情况，他们不方便留下任何影像。但是有了上级的批准就够了。 没有结婚证又怎样，没有婚纱照又怎样。不能办喜宴有怎样。能和于秋文长长久久地在一起才最重要。他们并肩战斗了这么久，终于成为真实的夫妻了。虽然有各种各样的遗憾，但是在当时的傲雪的心中，那些遗憾都是不存在的。也是没有必要的。 她有于秋文就足够了。 等于秋文下了班，刚一回家，傲雪就将这件喜事告诉了于秋文。 于秋文听完，开心地像个孩子。 他拉着傲雪的手，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 傲雪眼中的于秋文一向是沉稳干练的，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得这么不淡定。 于秋文道：“别做饭了，我们出去吃。我请你吃西餐，庆祝我们喜结连理。” 傲雪道：“我饭都做好了。就在家庆祝也一样。” 于秋文道：“不一样，一点也不一样，我不能给你办一次喜宴，但是我总得给你留下些美好的记忆吧。快穿上外套。我们走。” 已经是初夏时节，空气中已经有了温暖的成分。 夏风吹拂在脸上，让人感觉很舒服。 由于西餐厅离他们家不远，于秋文和傲雪决定走路去。 于秋文的手紧紧攥住傲雪的手，好像他一松手，傲雪就要被暖暖的风吹走一样。 傲雪的心里也是喜悦的，就由他攥着。 他们两个人这样手牵手上街，还是第一次。既新鲜又兴奋。 等到了西餐厅，两个人都觉得这条路太短了。这么快就到了。那种手牵手的美好心情还没消散。 于秋文点了一桌子的菜。 这间西餐厅是有钢琴伴奏的。两个人吃到一半，于秋文突然把侍应生叫过来，向他耳语了一番。然后又塞了点小费给他。侍应生点点头走了。 只见那名侍应生走到钢琴演奏家的跟前，对他说了一番话，钢琴演奏家演奏完一曲就走开了。 这时，于秋文站了起来，在傲雪诧异的注视下，走到钢琴前，向西餐厅里的顾客一鞠躬，道：“今天是我和我太太结婚周年的日子，为此，我特意弹奏一曲《致爱丽丝》送给我的太太。谢谢。” 西餐厅里的人都鼓起掌来。 于秋文在钢琴前坐下，有模有样地弹奏了起来，美妙的音乐如水一般从他的指间流泄出来。 等一曲终了。西餐厅里响起了掌声和叫好声。 于秋文优雅地一鞠躬，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西餐厅里的掌声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