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取经黑帮如何捞钱】
黑帮四人组蹲在来一发酒吧附近一条漆黑的小巷里边吃边聊，齐林饭量最大，吃下大部分食物。 曲飞翔忐忑不安地问：“我们不是真的要去打劫吧？听说拦路抢劫的罪名比较大，不下十年出不来，严重的还要吃花生米，还是算了……” “你懂什么，我们抢左州帮那种小混混，他们一般多少都有案子背在身上，轻易不敢报警。” “林哥，我只想放羊……” “等有了钱我带你去内蒙，在那里买一块牧场，你想养几只羊就养几只羊，你还可以开着奔驰去放羊，你就是著名的放羊土豪，全国各地养羊的哭着抢着请你去指导他们放羊技巧，无知的少女争相爬上你的奔驰，献上鲜花和贞cao。” “就靠抢劫小混混吗？”曲飞翔还是不敢相信。 “妈的，我说过多少次了，抢劫只是第一步，我们今天晚上拿到第一笔，过几天就会有别的小混混仰慕你放羊筋rou人的名头加入我们，然后我们逐渐壮大，人越来越多，也可以去收保护费，先从某条街开始，杀出一条血路，将整个左州市都纳入我们的羽翼下。别担心，警察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因为那时候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钱贿赂警方。这时怎么办？我们积累了原始资金，开公司，什么赚钱做什么，请最好的律师、会计师、策划师、CEO、最漂亮的女秘书，让他们为我们打工，然后再上市，成立股份公司，再分拆上市，这时候我们已经不是黑社会了，我们是合法商人，钱不就有了吗？到时，买下特仑苏的草原，办羊奶厂，就叫三羊牌羊奶，向全世界出售，你想加多少三聚氰胺就加多少三聚氰胺，什么蒙牛伊利，你，不是，你的奶才是最耀眼的明星。” “咩”一声，怀里的小羊被曲飞翔扔到地上，转眼就跑没影儿，“林哥，我什么都听你的！” “啧，真浪费，新鲜的羊羔rou啊！”陈天火暗地摇头。 左州帮名头听着挺大，却只是个在开发区混的小帮派，上不了台面，名声也不太好听。 基本刚起步的小帮派都这样，不择手段的捞钱，才会搞得民声哀道，然后警察就来打黑了。而大帮派，已经不用靠搜刮民脂民膏来赚钱，它们甚至是老百姓交口称赞的慈善企业，比神马移不动联不通中石油这些国（家大人物的亲戚们拥）有企业利民多了。 没多久，来一发酒吧出来两个骂骂咧咧的人，站在路边等车。 “他们是花蛇的手下。”曹逆提醒道，等待齐林下令。 齐林吞下最后一根烤肠，左右望了一下没什么反常，“嗯……走！搞起！” 两个小混混还不知道被四个见习黑社会盯上了，尤其其中有个急需出名办三羊奶厂的放羊筋rou人。 混混百无聊赖地抽着烟，一边痛骂先前发生的事情：“那小子到底混哪里的？那么嚣张，下次让我见到，非拔下他的舌头不可！刚才我都想动手了，要是你们机灵点在侧面牵制他的注意力，我马上就可以抄家伙攮他。” 见习黑帮四人组腰间别着菜刀或者水果刀或裁纸刀走过去，曲飞翔为了壮胆，嘴里叼着半截烟头，配合着他本来就落魄之极的气质，跟二流子基本没区别了。 “给你个机会，赶紧来攮我吧。”陈天火见齐林没有发言，终于憋出一句威胁性很浓的话。 两个小混混回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呆在当场不能动弹。 齐林手里摸着指甲刀的刀柄，信心大增，绕着他们转了两圈，看见其中一个人腿脚开始打颤，才笑道：“走，我请你们吃东西。” “大哥，放我一条生路吧。”混混之一还以为这是江湖黑话，哀求着说：“我上有八十……”见为首的齐林脸色不愉，立即改口：“我自幼父母双亡，成为可怜的孤儿，幸好有那好心的孤儿院院长，他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活了二十几年，正想着用自身的努力回报社会，把所有的钱全部捐给孤儿院，支持慈善事业不遗余力……” 曲飞翔没见过大场面，紧张过度，先自忍耐不住把菜刀拔出来，混混立时颤声道：“好吧，我跟你们走。” 夜已深，缥缈悠扬的著名萨克斯曲《回家》在幽静的冷饮店里如泣如诉，店里只有几个客人，因为听到这音乐一般都会认为要打烊了……疲倦的服务生趴在柜台上，被这缠绵的音乐折磨得猛打瞌睡。 左州帮小混混没想到齐林真的把他们带来冷饮店请吃东西，六个好比土匪一般的家伙刚推开玻璃门，服务生激灵一下就醒了。 曲飞翔手里亮闪闪的巧媳妇菜刀反射一道清冷的弧光晃花服务生的眼睛，完美诠释出“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的含义。 “打劫？” 服务生刚冒出这个念头，却见六个人找了位子坐下，还招手让他过去，不禁浑身虚脱，险些瘫倒。 “我请你们吃冰淇淋，要什么口味的？”齐林接过菜单一看：“奶油？巧克力？水果？” 混混战战兢兢地坐着，两个人被陈天火和曲飞翔紧紧夹在座位中间，冷汗浸湿后心，一句废话不敢多说。 “没意见？那就什么都来一份。” 冰淇淋装在彩色塑料杯里，约有拳头大小，上面插着木片勺子，十几种口味排成一列，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又透出凉凉的白色雾气和异样香味，格外吊人胃口。 两个小混混心中激烈斗争，这些人先把他们打了一顿，再请到冷饮店来吃冰淇淋，委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齐林见他们无动于衷，拍桌子道：“不吃？不给面子是不是？或许你认为医院的营养餐更有味道？” 两个混混暗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约齐人马再找你算账！抱着冰淇淋啃了起来。 “好吃么？”齐林语气温和，好似好客的主人：“在炎热的夏天能吃到冰淇淋，可真是幸福的人生。” 两人言不由衷地说：“好，好吃……” 齐林马上就是一巴掌过去：“好吃？那你们为何这般表情！死了老娘还是吃大便吃习惯了？应该开心一点嘛，保持笑容，对对，就这样，说说你们的感觉，别让我看出你们在演戏。” 两人脸上露出灿烂仿若菊花的笑容，心头却在滴血，吃一口便手舞足蹈地赞道：“太好吃了！又甜又香，冰凉可口，简直是天下第一冰淇淋！” “天啊，如果以后吃不到这样的冰淇淋我怎么办？我的心好痛，我的生命、我的爱情、我的人生都要融进冰淇淋里面了！” 那凄凉而酸楚的笑声混合着《回家》的萨克斯曲，让人听了情不自禁的毛骨悚然。 齐林有心要给小弟们看他讹诈的手段，叼着木片勺子说：“好了，吃也吃够了，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齐。我旁边这个，人称yin贱贝多芬、猥琐莫扎特，提琴一曲夺贞cao的冷面杀人王曹逆……你旁边那个是流精追卵、铁腰床上飞，无敌打桩机陈天火……这个肌rou男是拳打局里城管，脚踢街头小贩的放羊筋rou人曲飞翔，你们也报个名字。” 那两人一个叫做避孕环，一个是节育环，人称双环锁命，但都是左州帮里的小角色，对这四个名头一个比一个吓人的牛人闻所未闻，当下小心翼翼问道：“林老大把我们请到这里来，有什么吩咐？” 齐林说：“你们在左州帮里混得怎么样？” 避孕环恍然大悟，说：“莫非林老大想加入左州帮？我可以为您引见老大，以您的身手和胆气，绝对是帮派里的金牌打手，每天好吃好喝，不用干活，待遇极其丰厚。据我所知，金牌打手底薪三千，奖金保险分红一样不少，还有小汽车开……”说着，专门跟男人播种作对的两个环都露出向往的神色。 原来黑帮是这么发工资的……“我们有正经职业，才不去给左州帮当打手！你再给我讲讲左州帮是怎么捞钱的。” 避孕环没敢隐瞒，说道：“呃，现在旧城改造，帮里搞了点土方生意，还帮拆迁办解决钉子户什么的，也有客户委托我们敲闷棍泼油漆报仇整人的生意……不过听说前几天有个大人物过来召集开发区所有帮派的老大一起做生意，看老大的样子应该是谈成了，能到捞不少钱。” 齐林也没指望从两个帮派底层混混嘴里挖出左州帮的核心机密，说：“如果一没本金，二没渠道，也搞不来建筑生意，左州帮还有什么捞钱的方式？” “赌博，聚众开赌，赚的是建筑工人和其他小混混的钱，每个建筑工地都有，您要有兴趣我带您去。” “还有呢？” 避孕环顿时脸色有些尴尬：“还有其他手段都是不入流的了，比如在车站扒窃，设局诈骗，玩仙人跳，还有就是替人看场子收保护费。那间来一发酒吧是就是这样，老板每个月按商量好的提成给钱，出了事情由我们摆平。” “那么你们怎么收保护费，出了什么事才需要出面？” “这个简单，关于税务、执照、水电方面的东西，老板自己就搞定了。像酒吧、迪厅那类的场所，平时本来就龙蛇混杂，什么人物都有，常发生打架斗殴的事件，那都是牛逼冲天的人，打坏了东西不肯赔偿，这时我们就得上前警告警告。还有诈骗的，比如他放个死苍蝇在酒杯里，然后说你不卫生，我们也得拎刀子过去让他把招子放亮点，也就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齐林笑道：“说来说去就是以暴力赚钱，我以为有多复杂。一般情况下收多少钱比较合适？” “像来一发酒吧的生意比较火爆，起码能拿五千，其他不怎么样的，也要两千以上。” “我明白了。” 招手让服务生过来结账，账面近两百，齐林不傻，扔了两张十块的钞票过去，还能让店里挣个五块钱，服务生也没敢说什么。 避孕环两人松了一口气，赔笑道：“林老大，既然没我们的事，我们先走一步，就不耽误您了。” 齐林使了个眼色，曲飞翔和陈天火把各自武器搁在桌面上：“等等，把身上的钱全部掏出来，我知道你们有钱，别等我搜身，那样可是不好的……这是收保护费，别以为我抢劫，刚才放羊筋rou人想砍你们，被我严厉制止，等于救你们一命，算是保护过了。” 双环只觉屈辱异常，不过对方铁腰床上飞无敌打桩机一拳打断花蛇半边舌头的场面历历在目，不敢轻举妄动，还是花钱免灾算了。 年轻的街头小混混平时喜欢今朝有酒今朝醉，刚才又给钱给另几个兄弟带花蛇去医院，基本没多少钱在身，掏掏摸摸，翻出八九十块的散碎零钱放在桌面。 瞥眼见到齐林紧抿嘴唇，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知道他并不满意，一咬牙把脖子上价值两千多块的18K金链子扯下来……钱财乃身外之物，像花蛇那样可不值得，好歹也蹭了他一顿冰淇淋，不算太亏。 齐林掂着链子，指甲在上边一摁，微显细痕，色泽明亮，果然成色很足，心满意足地笑道：“你们可以走了，要想脱离左州帮加入我们的话，我随时欢迎，嗯……有事烧香！” “弟兄们，扯呼！” 见习黑帮四人组席卷而去，锁命双环到现在也没明白他们到底是干什么的。 平白得了一条金链子，曲飞翔又是欢喜又是羡慕又是佩服，只觉跟着林哥混或许真有开办三羊奶厂、漂亮女孩子献贞cao的那一天。 三个小弟各自回到家，虽依然家徒四壁，没有热水，没有电视，没有wifi，还充满呛人的霉味，但林哥可是说了：这一切就是建立地下世界新秩序的开端，安心再住几天，我们将来会有别墅草原的。 怀着对未来不可预测的惶恐和期待，小弟们又在蚊子的轰鸣声中度过一个难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