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再施忽悠术】
“你准备好了吗？” 在罕有人迹的小角落，齐林紧张地问刘星语。 “我也是第一次呢……”刘星语小声地说道。 谁不是第一次呢？ “药准备好了吗？事后别出现意外。” “准备好了，我已经吃了，应该不会有事……下次别用药了，这个对身体不好。” “行，那——咱们开始吧！”齐林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喉咙上下动了动：“我来了啊……” “嗯。” 刘星语小鼻子嗯哪一声，微不可闻。 ——为了响应“素质教育”及其实施，学校急切地举行了个文艺比赛，顺便着打发来学校打秋风的领导检查人员。 学校要求每个学生都得参加，让领导检察人员都看看，在他们检查期间，学校都是真正的素质教育，文化课都不上，全都素质教育！ 于是，齐林和刘星语俩独行人就又凑到了一起。 本来齐林觉得随便唱首歌就完事了，都是面子工程，领导一走就全变回文化课了。刘星语却非要好好演，争取拿个名次。 “就咱俩这水平？”齐林嘴上从不认输，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对音乐兴趣不大，偶尔没事喜欢哼几嗓子《死了都要爱》，但这首歌不适合学生在如此重大场合下表演。 齐林还有一手从小被逼着学出来的毛笔字，是怎么着也能安全混过这一关。 义气的他就是不放心一心想要争胜的刘星语，既然搭上伙了，怎么也得帮她。 “你放心，我唱歌很好听的。”刘星语自信满满地说。 我是说我唱歌不好听！齐林暗叫。 “那就唱歌吧。”刘星语说。 “……” 齐林的建议是唱首欢快点的歌，符合学生的青春气息，赞颂祖国赞颂党，那些领导老头就吃这一套。 刘星语非要唱感伤青春逝去的，悲比欢更能打动人，思想境界更高。 “唱那首《离别》吧？” 她选了半天，最后让齐林提点建议。 “离别的歌啊，现在唱是不是早了？”他谦虚地提出建议：“这首歌都毕业才唱。” 同时，齐林心里还有些突突：她不会知道自己要转学了吧，唱《离别》是另有所指？ “好，就这首歌吧！” “……” 两个人躲在小角落里，吃下金嗓子药片吞唾沫润了润嗓子，试唱了几遍，感觉差不多了就去比赛了。 穷羿镇中学文艺比赛上，刘星语和齐林上台，没什么精彩的介绍，也没什么华丽的服装和舞蹈，直接张嘴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优美的旋律略带伤感的歌声缓缓响起，偶尔还能神来之笔地加一些和声——刘星语已经变声了，声音很好听，像是深山古泉叮咚，婉转而寂寥。齐林变声中，但不是公鸭嗓，加上气足嗓门亮，倒也有来有往。 过程中，他还想起了自己决定转学离开熟悉的朋友，还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安蔚儿，相思之情竟然涌上心头，听起来真是走心了。 唱毕，老师领导满脸悦色，对此表演赞赏有加，事后奖励二人两本盖红章的硬壳笔记本，这在乡镇中学里是仅次于期末奖状的极高荣誉。 授誉二人反应平静，齐林是对此无所谓，刘星语却满心琢磨：他唱歌为什么那么有感情，感情还很奇怪，之前练习时还没这样……他唱歌时的眼神，那么悲伤那么忧愁，那深情汹涌地都喷到自己了……他，他不会也喜欢我吧？哎呀！真是羞死人了，喜欢人家就说嘛，藏在心里干什么？真是笨死了…… 本来就藏着秘密的小白兔，被心上人歌声回复，小心脏蹦跶了起来，她多日的情愁堵塞的胸口瞬间通畅，小女生还是矜持地摆点小架子，齐林连忙把他那笔记本奖品也交给她。 小女生板脸收下，心说再哄我三天……不，半天，我就原谅你！ …… 上午第三节课后，韩小明就来找齐林了，依然带着他手底下的几个混混跟班，吓得周围的师生都奇奇怪怪地看着在旁作陪的齐林。 为了尽量减少影响，齐林领着他们到了cao场。 这时cao场上人不多，就一个班似乎调课在等着上体育课，分散在cao场各地自由活动，遇到韩小明几人和齐林一起过去就作鸟兽散，丝毫不敢触犯这一众横行穷羿镇的流氓痞子。 韩小明示意手下回避，迫不及待地问齐林：“小林，你的要求是……” “怎么，怕我狮子大开口？亏你还是宏图机械厂的公子呢！”齐林高姿态地说。 他从小跟着mama体味生活，看她们从小买卖做到大超市，身临其境地学了不少生意经，知道生意谈判都得这样，处在优势方不摆谱太亏了，而且这法子对韩小明这种人特有效。 “不是不是，什么钱我给不起，笑话！我有钱……” 即使拿不出太多钱来，韩小明也不会承认的，事关面子的大问题啊：“就冲你这句话我就再送你……一千！就当是零花钱！” 打断牙齿往肚里吞，这是逼没装好的结果。 “小明哥，你真大方，我太崇拜你了！” “嗯嗯！”韩小明就是喜欢别人崇拜他，甚至忘了曾被齐林忽悠过六千块的事，不，现在是七千了。 物超所值啊，穷羿镇的公子哥对李花晴的竞争那么激烈，韩小明觉得自己提前买通齐林，真是占大便宜了。 “小林，你放心，以后我绝不会亏待你地。” “那你给我买架摩托车，好一点的。” 既然是飞车党，怎么能没几辆好车镇场子？ 齐林打听到最近镇上三大企业跟东洋国有密切合作，而且三大企业占主导，这种关系跟小鬼子们要求点特产很容易。 不过，一辆摩托车还不够，得再找后面几个公子哥要几辆，他决定给小弟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行！我答应你！”韩小明立马答应，泡妞大业，一定要勇于出血！ “齐林，你在吗？” 正和韩小明吹牛扯淡呢，忽然刘星语弱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在呢在呢！”齐林连忙露头：“什么事？” 韩小明打量了一下刘星语，碰了碰齐林：“外甥，口味不错啊！”以为这是齐林的小女朋友。 齐林将要解释，见韩小明一脸“同道中人”的样子看着自己，瞬间又计上心来，“姨夫，你先等等啊。” 出去拉着刘星语走远了一点，小声说道：“我在做生意呢，你怎么跑来了？” “我听说你得罪了黑社会，他们来找你杀人灭口。”刘星语煞有介事，暗指韩小明一众，担忧地说：“我这不是怕你有危险嘛，就来看看。” “哪有的事？谁他妈在胡说八道！” “不准骂人，反正他们都这么说。”刘心雨一瞪齐林，自“歌颂衷肠”后，小白兔底气很足，已经敢瞪大坏蛋了。 “说，他们找你干嘛？” “哦，他们……”齐林简要地把事情来龙去脉和她说了一下。 她听完，笑道：“你可真够坏的！” “嘿嘿，过奖过奖。” “那——他要知道你在骗他怎么办？”细想心上人忽悠公子哥败露的后果，刘星语又是担心又是害怕。 “没事，我早就想好后招了。”齐林自信满满。 “什么招？”刘星语兴趣来了。 “那就是……” 齐林一想忽悠大法的终极后招——脚底抹油……这个跟她说了面子上挂不住啊，自己也是准备转学了才敢忽悠这么狠。 “我不告诉你。” “你要是对付不了就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刘星语是个贤内助，心下打算齐林要是有麻烦，自己就厚脸去求他，让他帮忙……不帮就真断绝关系！ “放心吧，一切尽在把握！”齐林安慰道，大老爷们就算事迹败漏跑不了也不能告诉刘星语。 “你先在这等等啊，待会一起回去。”嘱咐刘星语配合一下，齐林才到韩小明那里准备下一话题。 “我有个礼物送你。”齐林小声说，似乎是很秘密的事。 “什么礼物？”韩小明也把声音压低。 “Look！” 齐林在校服里掏出件白衬衫，“这是我偷小姨的一件洗澡换下来的衣服，上面还有小姨的香味呢！”说着，他就趴在上面，深吸一口，作美妙无比的样子。 看韩小明也要凑上鼻子闻闻，齐林赶紧把衬衫收起来：“这礼物怎么样？” 小明猛点头。 “你要知道，我偷这件衣服给你可冒了很大的风险，你看好多人还在边上看着……”齐林一指背后竖着耳朵偷听的一票人，后面的人赶紧正襟危立，“……待会我还得再买一件一模一样的放回去，可我还是个学生，我穿的衣服还是小姨买的，所以你看……” 李花晴的贴身衣服对韩小明的诱惑极大，他毫不犹豫地说：“多少钱？我出！” “三百。” “好，成交。”说着就要伸手抢，齐林又忙把衬衫护住。 韩小明不悦：“怎么，说话不算数？” “不是，我做生意一向诚信为本，童叟无欺，不信你向业内人士打听打听……” 趁韩小明发愣的当口，齐林一指身后捂嘴偷笑的刘星语：“小明哥，你看我那口子，又矮又瘦，肯定在家吃不好穿不暖，老心疼了……小弟是个学生，没钱，又不敢跟家里要钱，你看……给小弟点饭钱吧？让你未来的外甥女儿吃顿好的。” 韩小明略微打量了一下配合齐林装作弱不禁风林黛玉模样的刘星语——嗯，的确很瘦，不过胸真大……外甥真有福气，小姨是人间胸器，小女朋友都是胸怀宽广——这得跟上多少营养啊！ “好吧，我再给你……一千！”为了李花晴的衬衫，这个月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太好了，姨夫，你是我亲姨夫！”齐林接着一伸手：“那姨夫就把前前后后的钱一块结了吧！” “行！”韩小明赶紧拿钱宁人，掏出钱包，算计着前后一共多少钱来着？ “一共八千三。” 钱昨天晚上齐林就算好了，看这数还挺吉利！ 韩小明rou疼地看了看钱包，脸上忽然阳光灿烂：“不好意思啊小林，我没带这么多现金……要不你先给我衣服，改天我补给你？” 其实男人出门不带钱还是有很多好处的，比如说——赖账。 齐林可不吃这套，眼中鄙视的光芒大盛。 “咳，我不是没钱，咱都是拿卡，现在谁还带现金！”韩小明对这种鄙视的眼神很不适应，心里有点发虚。 继续鄙视。 “是真的！不信你看……”他给齐林展示了一下钱包，果真里面好多卡。 “是吧？我有钱，最少的卡上都有一万块！我有钱……”韩小明又得意忘形了。 “那就把那张一万的给我吧。” “……” “你要的是八千三……我这……” 还是鄙视之。 “行，这点钱算个球啊，给你，我不在乎，我有钱！”韩小明死要面子活受罪，表面大方的把卡给了齐林，告诉他密码，心里血流的哗哗地。 终于把李花晴的衬衫拿到手上，韩小明一脸猥琐，迫不及待地趴上去闻了一口，飘飘欲仙的表情就跟抽了大烟似的。 齐林在边上看得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夭寿啦，老爸的衬衫就这件最花了…… 钱到手，齐林手指夹着银行卡，向刘星语显摆了一下，后者捂着嘴偷笑不已，暗地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