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番外3
“你挑着担，你牵着马，迎来日出迎来晚霞……啦啦啦啦啦啦啦……你挑着担，你牵着马，翻山涉水两肩霜花，一番番初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路在脚下！” 安以宁右手高高擎着支撑住糖人的竹签，一边荒腔走板地唱，一边按着某种除了她以外谁也不知道的神秘规则，从地砖的这个圆心跳到另一个里去，又从另一个跳往三步远的更小的·。 eddie一手插着裤兜，跟在她身后慢慢地走。 他没有看过，不太清楚这些人物间的关系。他转了转手里顶着黄色糖人的竹签，看着那个颈部一串大佛珠、肩上扛着个铁杖的男人快速地转了几个圈，不明白既然是“你挑着担”，“你牵着马”，为什么还会有“一场场酸甜苦辣”。 二位西行者直逛到暮色西沉、华灯初上才在安mama的连环夺命call下想到要回家。 可正好有一只雪白可爱的舞狮东摇西摆地往这边来了，人群也随之涌了过来，以宁看了看四周，拉拉eddie的袖子，“走那边，那边有条小巷子。” 巷子两旁都是些老房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住在里面，院子门关着，也看不见灯火，只有一架不知道什么花的叶子悄悄地在墙头探了出来，远远看去，倒像一只趴在院墙上的大黑猫。 “喵~喵~喵~”安以宁摆弄着手上皮筋断掉了的孙悟空面具，开始有点想念白娘子了，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在小青的照料下活下来的。· 巷子口远远地走过一条狗，听见这边的猫叫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 “是小星。”eddie的眼力比她好。 “？”她探头去看，发现那是一只漂亮的拉布拉多犬，皮毛顺滑，四肢有力，显然经过很好的运动和照安。它后背上绑着个黑色的导盲鞍，正停在拐角处，绳索被拉高，却看不见墙后的主人。 它似乎也认出了他们，水獭似的尾巴立刻开心地扬起来摇来摇去，正是鹿年的导盲犬小星。 但拉布拉多犬呜呜低叫两声后却没有如往日一般兴奋地扑过来，反而扭头向右走了。 “小星怎么啦？”她已经蹲下来做好了迎接热烈的拥抱的打算，却没想到旧情人如此冷酷无情，大失所望。 “导盲犬很尽责的，安上导盲鞍后就处于工作状态，知道要抑制自己的本能，即使有人拿着rou骨头引诱它它也不会离开主人。它现在在负责引路，刚才在那停了一下，就是提醒主人这里有个拐弯。” eddie对着前方抬抬下巴，那原本隐藏在墙背后的人影已经走了出来，他穿了身浅蓝色的纯棉运动服，没有温度的金色阳光照着他，在暮色下有种模煳的温柔。 他左手牵着狗绳，右手握着根盲杖和一个小小的透明塑料袋，大概是去买了些什么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以宁低头仔细想了想，发现好像平常小星特别活泼、缠着他们玩游戏的时候身上的确都没有套导盲鞍。 eddie点头，“不是任何一条小狗都能够成为导盲犬，它们需要经过大量的培训和训练，淘汰率高达90%。导盲犬不仅要懂得抵制诱惑，还要克服自己的恐惧，当它们带着主人穿过马路的时候，如果因为害怕行驶的汽车而跑快了一步，很可能就会导致主人绊倒摔在地上而酿成惨剧。” 安以宁想象了一下自己是条小狗，面对着一辆辆高声怪叫着飞速冲到自己面前的巨大的机械怪物的场景，顿时对小星肃然起敬要是她一个人被外星人高速绕圈行驶的飞碟包围住的话，她才做不到那么淡定呢。 “要过去打个招唿吗？” 那两个小小的身影已经快要消失在夕阳的最后一点金光里了。 以宁正想点头，忽然又停住，她抬头看着eddie的侧脸，眼睛亮闪闪的，“我们偷偷地跟着小鹿好不好？就像小时候玩跟踪游戏一样。” 小星走得并不快，但非常专注，并且熟练，它不理会路边的鸽子，不理会露出舌头向它摇尾巴的小狗，不理会那些伸向它的手，眼睛认真地看着自己的方向，娴熟地拐过了一个又一个弯，一点儿都没有犹豫，仿佛这条路它带着鹿年走过无数遍一样。 在狗的眼中，世界是黑白电视里的影像，它们无法区别这世界的大多数颜色，导盲犬辨别红绿灯依靠的是极少量的视锥细胞。 可是当小星过马路时，它还是会等到站在斑马线上等待的人群都行动起来，才开始前进。迈步前，它甚至懂得要左右快速扫视一眼，确保两旁没有驶近的汽车。 小星很聪明，也很沉稳。 安以宁微微一笑，她站在离他们约二十步远的地方，看着小星抖抖身子，如战场上的骏马般骄傲地迈着小碎步，引导着鹿年走过了最后一条马路。 “嗯？”eddie忽然皱眉。 “怎么了？” “你看他们进去的那个小区，楼都很旧了，还有这墙上的图案。” 以宁看过去，发现那的确都是些上世纪的建筑，五六层高的样子，灰色的墙面上遍布着水渍和掉落的漆印，甚至还有几道长长的裂缝。 楼房设计这么旧，也没有修缮过得痕迹，里面一定更不可能有电梯、暖气这一类新设施了。 以宁咬了咬下唇，小鹿为什么住在这种地方？他眼睛看不见，上上下下很不方便的。是因为没有钱吗？可是……她留意过他的生活习惯，鹿年也许不是如季莫一样在大富之家里成长起来的少年，但也绝对不可能生于贫寒。 她的目光往下移动，看向了eddie所说的小区围墙上的图案大大的白色圆圈里有一个笔画僵硬、仿佛是用刷子刷出的“拆”字。 “也许是他爷爷奶奶住在这吧，老人家一般都不喜欢换生活环境。”她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