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风雨欲来兮 上

    三人落座，先前问话被打断明月正在思索如何开口询问，忽闻白梵道:“有我，莫急。”明月淡淡瞥一眼白梵却见他正专心饮酒未看她一眼，猛的明白过来先前之话不过是白梵用传音入密之术与她所说，再不作他想只是静静食饭，白梵与因晚回也再未开口，只是因晚回时而有意无意瞥一眼明月。

    饭过，天已尽暗，有侍者前来将桌子收拾干净又退出去，这才有人开口，“今日就在此歇息，明月便留在清颐居，白公子……”

    “白梵与我一道，自是与我留宿清颐居。”淡淡的语调让因晚回没来由地有些心烦，白梵听了这话倒是微微挑了挑眉。

    “不妥，你一介女子怎可与一男子同住？”

    明月冷冷一笑，“本是江湖人何须拘于此礼，因宫主倒是愈发爽快了，况且琉璃宫男子众多，我已在这琉璃宫过了十年怎的如今倒要讲些虚礼了？”

    这番话让因晚回脸色微沉，眼中依稀渐有怒气凝聚，忽的他却笑了，“如此，便依你吧。”

    一句依稀有些许温柔的回答让明月有些莫名其妙，深知因晚回本性，明月不再出言挑衅只是静静地站着，倒是白梵微微一笑，“如此，天色已晚且赶路耗神明月便早些歇着吧，我与宫主出去畅谈一番。”

    因晚回难得一笑，“如此甚好。”

    明月见得二人出了院门又想着白梵的话总觉另有深意，细细思索，赶路耗神，来时本要赶路以免误了时间却因白梵一再坚持走得极慢，甚至每遇小镇便歇息休整一番，导致到琉璃宫的时间比约定时间整整晚了一日。短短路程断无必要如此休整耗费时间，但白梵必不是做无用功之人，如此，种种举动便是为了养精蓄锐应对什么，加上白梵道赶路耗神便极有可能是今晚会有变故，他让自己养好精神准备应对。想到这里明月只觉茅塞顿开却无半分慌乱只是不作他想随便找了房间和衣而眠。

    此时祁安殿顶，因晚回与白梵凭栏而立，“你便毫不担心她跟来？”

    “因晚回，你知道为什么她在琉璃宫十年却始终对你冷冷而与我相处不过半年却有了寻常情绪吗？”

    因晚回听得此话扭头看着白梵，“你这是在炫耀你那过人的交际能力？”

    白梵摇了摇头，淡淡一笑，“你觉得我会如此无聊？我只想告诉你不要把人想得过于复杂，要学会信任。往往你以何心待别人，别人就以此心待你。”

    因晚回讽刺一笑，看向远处，“堂堂风煜国丞相竟教我信任，别将人想得复杂，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白梵苦笑道：“的确，最无资格谈信任的便是我，但……”他正视着因晚回，“自半年前遇见一个勇敢追求自由的杀手，我便明白心中坚持与所要做之事并不冲突，所以学会信任与所处局势并不冲突，人总要坚持那么一两样东西，不是吗？”

    “未曾想明月竟能让你有如此感触，我真不知是庆幸还是后悔半年前的决定。”

    “一向冷酷无情，说一不二的琉璃宫宫主也会后悔？”再无先前的压抑，白梵倒是打趣起因晚回来。

    “好了，现下你还是想想自己的处境吧，那些有的没的等你这条命保住再说吧，约定昨日你却今日才到难道是嫌命太长？”因晚回冷冷道。

    白梵叹了口气，“我只会嫌命太短，若昨日急急赶到，哪还有力气下山？”

    “不愧是老狐狸，什么都被你算到了。”

    “你当初派若卿于夜半刺杀我，这半年我处处小心，虽料到会有变故，却未曾想如此之快。”

    因晚回轻哼一声，“难为你将我二人约定记得如此清楚。”

    白梵笑道：“生死攸关，怎能不用心。倒是你，有心让若卿脱离琉璃宫成了明月又为何散出什么凭栏望明月的话来将她牵扯进来。”

    沉默了片刻因晚回只道：“我仅散出那句话来又有什么打紧，若不是倚楼听风楼主散出她便是若卿又怎会重新将她拉入漩涡。”

    “是怎样我们心中都明了，之前也未曾想会有如此大的变故，现下不是怪罪的时候。”

    因晚回挑眉，“如此，你竟是知道我找你所谓何事了？”

    白梵淡淡一笑，“略知一二，愿闻其详。”

    “我那大哥近几年动作频频，相信你也清楚，虽然都说江湖之上有倚楼听风和琉璃宫互相牵制不会出什么大事，但众人都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湖亦在王土之上，若是……”

    白梵皱着眉头，“莫不是因晚风想将手伸到江湖上来？”

    因晚回瞥了一眼白梵，“若是他知自己的丞相私下直呼他的名讳不知作何感想。”听得因晚回如此感叹，白梵倒是面不改色，因晚回也未想要他给出回应，接着道：“江湖明处有倚楼听风和琉璃宫两处极大的势力，但暗处还有很多看不清的东西，若那些小东西结合起来，江湖上怕是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相信你也知道我大哥有一名戟的势力不容小觑，他们潜伏在各地，收集重大人员的信息，刺杀反派，密切监视凌云国一举一动。”说到此处因晚回瞥了一眼依旧云淡风轻的白梵，“我要告诉你的是前几天我收到消息戟的所有成员在朝晏城聚拢，而且打算歇在倚楼听风对面的飞云楼。”

    白梵听到此处终于皱了皱眉头，因晚回见着他皱眉头继续道：“你已经发现了，大哥中秋定要照祖例去飞云楼斋戒祈福的，你这个丞相本要在平京中处理政务却于半月前以安排祈福事宜为由被派往晏城，他已经对你有所怀疑了。”

    “我早知他已对我起疑，未曾想他会让戟来到晏城，他这是想对付倚楼听风了。”白梵有些不解，“朝廷江湖本两不相犯，就算他怀疑我，甚至想要除掉我又怎会如此心急地对付倚楼听风？”

    “因为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