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归来明月楼在线阅读 - 第三十二章 雨夜有客来

第三十二章 雨夜有客来

    八月的夜已是微凉,晏城更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倚楼听风大堂内正是座无虚席听书的时候,明月坐于房中饮茶,听得雨打梧桐发出的别具一格的曲子。

    她坐了很久,直到一阵风透着未紧闭的窗吹进来冷的她打了个寒颤,放下手中的茶杯,明月眼神悠远,她习武多年又有多久未因这微凉的风感到冷了,今晚是怎么了?

    夜越发的深了,倚楼听风大堂内的客人纷纷散去,住于九十九间房的江湖中人也零零散散地回来,一时间开门,关门声四起。良久,四下里终于静了下来,寂静的黑夜中雨打梧桐的声音更是响亮扰得人无法安眠。

    明月放下在手中握了许久的茶杯,拿起另一茶杯斟了一杯茶端于手中,淡淡道:“你终于来了。”

    一阵清风拂过使人清醒许多,萧君于明月对面落座,自她手中接过茶嗅了嗅一口饮尽,“不点灯?”

    明月盯着对面的萧君,仿佛透过nongnong黑暗看清了他,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忧伤,“除了这皮囊无法丢弃,我们谁又希望带着旧日的东西过活?既是故人相见,想是最易勾起回忆,既然都不想忆那旧事又何必点灯相看两厌?”

    “不管撇的多干净,有些东西还是暗藏心底,抹不掉也忘不了,既如此又何必自欺欺人?”

    明月微微一笑,“你,不喜欢自欺欺人?”

    淡淡的问句响起,萧君微愣,他觉得这不是问句。萧君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良久才道:“你长大了。”

    许久许久,这四个字还在明月耳边回荡,长大了吗?人,总会长大的,只是有些人长大付出的代价很重,很重。

    见明月许久都为出声,萧君轻叹了口气,终于问道:“青邯几人如何了?”

    明月将窗子微微打开了一条缝让风吹进来,“伤的都不轻,青翰……”明月闭了闭眼,顿了顿,“青翰今后怕是单靠自己难以过活了,青冥……死了。”

    时间好像凝固在此刻,萧君脑中不断回响着那两个字,死了,死了吗?

    那个昔日和他一同习武,一同掌管琉璃宫,因为他犯错被无数次责罚反倒过来安慰他的人,死了?那个同他说:“你想走便快些走,琉璃宫我会帮你打理好的人。”死了?

    萧君眼中隐含泪花,他记得最后一次见青邯的场景,那时他要逃出琉璃宫下祁天山被琉璃宫杀手追杀了三天三夜,他筋疲力尽地躲在林子中,看着那些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他以为要死在曾经的下属手中时青邯去了,拼死为他杀出一条血路,灭了琉璃宫中青剑近半数。

    那青邯回到琉璃宫受到的是什么严酷的处罚呢?他不知道,但他明白在琉璃宫即便是最轻的处罚也能让人生不如死。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啊,待他如亲弟的人,死了。

    明月知萧君曾与青冥几人情同兄弟,如今……他定是极不好受,也不出声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任微凉的风将手吹的冰冷,她想若是身子冷了,心便不会冷了吧,若心是热的便不容易死吧。

    萧君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巫族!我定要让你为我若家冤魂陪葬!

    “明月,你不是一直想知若家灭门之事到底是何人所为吗?”

    明月眼神一凌又缓缓笑开,眼中却是极冷极冷,“我就知道这世上也只有你知晓前因后果了。”

    萧君面色沉沉,将那窗子关紧,低低道:“从前不告诉你是不想你卷入此事,但如今他们已如此猖狂,想是绝不会放过若家一人了,你已无法置身事外,既然如此,告诉你一切能让你有所防备,保护自己。”

    明月心中一沉,连让萧君都如此谨慎的人,到底是谁?“防备?他们很强吗?”

    萧君深吸了口气,紧盯着明月,“很强!就算倚楼听风玉琉璃宫连手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明月心中一紧,极是惊异,琉璃宫与倚楼听风连手也不是对手?一个是传承百年,虽经历衰败却依旧不容小觑的琉璃宫,一个是江湖中人人人向往,跺一跺脚便能掀起一阵风雨的倚楼听风,这两股力量合在一起该有多强?但是都敌不过那一人的势力!

    “我告知你一切后你便寻个地方躲起来,若家之事你不要管了,小叔自会解决。”

    明月微微一笑,小叔,从前那个疼她护她的小叔终于回来了,但是,她怎能让他一人背负?“一日在江湖,终身在江湖,想抽身离开谈何容易?况且,那些人势力如此强大你一人又如何对抗?我既已长大,且应该是此任琉璃宫宫主,便不能把这些事全部扔给你。”

    “胡闹!”

    明月淡淡一笑,“小叔,我已长大,可经历风雨了,此事我追查了十年,是我曾经活下去的信念,我又怎能如此放下?你不必再劝我,我的性子可是随你,你当真劝得了我?”

    萧君叹了口气,不错,他深知明月的脾性,他劝不了她的,也罢,也罢。

    仿佛是在思索事情的源头,良久,萧君才道:“事情要从琉璃宫的建立开始说起。”

    明月正了正身子,追查了十年的事情就要揭开真相,她忽然想,这也许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一辆马车停于千灯湖畔,自马车上下来一着月白衣衫的男子,那男子撑着一把油纸伞在千灯湖畔伫立良久,他的眼直直盯着掩藏在夜幕中的倚楼听风,直到车夫催促,“夜已深,外面甚凉,先生还是快些上来吧。”男子这才转身向车夫微微颔首,上了马车。

    寂静的夜里自是无人见到这一幕也无人会去关心此人是谁,徒留着车轮滚过的印子宣示着有那么一人来到了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