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中秋月圆夜 上
中秋本是亲朋好友团聚之日，能聚的自是欢喜不已，不能聚的却是更添伤感。生离的还可对月思人，死别的便只能在坟头撒纸点烛，或是在家中那团圆桌上摆上无人使用的碗筷，以此寄情。 小镇的中秋自是比不上城中的气派热闹，各人依旧忙着各自的事情，顶多晚间月圆之时一家子在院中围坐一桌吃着简单的饭菜，自家打的月饼唠嗑家常。 巫溪已是较为偏远，临着巫溪的小镇自是未与城中同样张灯结彩庆中秋，除了外出的人归家早了些与平日再无过大区别。 明月用过午饭便去买了一只鸡，回客栈正好被白翌撞上，“刚食过饭就去买鸡过中秋啊！”白翌挠了挠后脑勺，“不对啊！客栈有鸡还去买什么，这不浪费钱吗！” 话音未落便听得“哎呦”一声，娉婷自房中走出一巴掌重重拍在白翌脑袋上，“别瞎猜了，明月买了自有她的用处，你管那么多干嘛！” “你！” 明月无奈，止住二人的打闹，将二人拉进了屋子，几人围着桌子坐下，明月严肃地看着二人，“你们跟着我来了此处便应是知道接下来我是要做什么的。”顿了顿又道：“你们就在此处住着，莫要出去，等着玉韫石派人来接你们。” “我们来就是为了帮你，怎能住在此处由你一人去巫溪？” 明月眼中露出厉色，“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若你们非要便只得打晕你们了。” 白翌拍桌而立，“你敢！” 明月冷冷看向他，“你可以试试，看我敢是不敢！” 白翌被她看的一阵心慌，仿佛她那目光是两把冷刀子，就要直插入他的心脏。 “你们两个身手如何我不清楚，但，应该不会超过我。”听得此话白翌双眼瞪大，有什么就要脱口而出，明月见此冷冷扫了他一眼让他闭嘴，“你们去了反而让我分心，此地距巫溪极近，我取了碧落花若是遇巫族之人追杀你们也好在此接应。” 白翌两人听得这话脸色有所松动，他们自是知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若是打起来还真有可能拖累明月，到时不仅碧落花取不成，甚至会把命丢了。 明月见二人神色缓和，心中一松，若白翌二人非要跟着她她还真不知如何是好，方才说打晕他们也不过是嘴上吓唬吓唬二人，真是把他们两个弄晕了，出了什么事她可不好向白梵交待。 白梵……明月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也不知白梵如何了，定要等这碧落花到晏城才行。 明月拉着娉婷走到窗子前，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颗桦树，“看见那桦树了吗？今夜子时我会将那碧落花悄悄放于树下，你待丑时至再出去将那东西拿着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晏城，可否明白？” “可是……” 明月脸色一正，“别可是了，你的楼主还等着那东西救命呢，巫族之人定会追着我不放，而你们，你兄长派人在暗处跟着，带着这东西比我拿着要安全，务必要快！” “那你呢？”娉婷急急问道，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明月见此微微一笑，“你忘了？我从前可是琉璃宫的白袍杀手，若那几人的追踪都逃不过岂不是白活了那么些年？” 娉婷略作思索，想着碧落花由她拿着巫族之人定不会紧追明月，待他们发现东西不在明月手中自会放过她便点头以示同意，此时的她还未料到巫族之人要的只是琉璃月，对于碧落花与黄泉水毫不在意。 又对娉婷二人交代了几句，明月便提着那活生生的鸡出了门。 出了客栈她便觉察一队人的气息弱了许多，她知道那是玉韫石派来的一部分人留在了客栈，而另一些人，她按着前日探查的路线飞快前行，那些人摸不着她的路数，又有树林掩藏她的身形，明月很快便摆脱了他们，沿着前日寻的路线前行着。 到了那黄泉水涧月亮还未完全露脸，明月轻轻落在一棵树上把那鸡用绳子系在树枝上，双眼紧盯着下方。 黄泉水周围尽是碧落草，那些碧落草上的花苞已在缓缓绽放，她要等到它们完全盛开再去摘上一朵顺道装上一瓶黄泉水，但……月色下隐隐可见那碧落草上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明月面上尽是凝重之色，她前日来探查时便已发觉那东西了，那是蛇，而且…… 几乎每株碧落草上都盘着一条蛇，那蛇与碧落草一样通体碧绿，若不细看根本无从发觉，之前那些村民有言此处有鬼怪且喜食人rou，鬼怪明月倒是没见着但，如此多的蛇若是食人rou，吸人血，那…… 巫族神殿中，一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一袭紫袍彰显着此人的尊贵，一双丹凤眼紧紧盯着挂于墙面的画卷，双眼似是没有焦距，却好似要把那画卷看穿，那画卷上是一着白衣，青丝及地的女子，女子手中拿着一把弯刀，脸上尽是清冷之色，眼中却是微含笑意。 “你从未这样看过我。”男子的手轻轻覆于自己的脸颊，眼中射出冷光，“即便我有了这幅皮囊你还是不肯正眼瞧我！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他！我有了和他一样的面貌，有了比他更大的权利！可你，还是不肯好好儿瞧我一眼！” 男子掩嘴大笑，笑声极是尖锐竟似女子，良久，他停下了那极其渗人的笑，伸手缓缓抚摸画卷上那女子的脸，“很快，我便可以得到琉璃月，然后找到你，到时你定要告诉我我哪里不好。” 男子眼中露出伤感之色，“你从不告诉我我哪里不好，你不告诉我我怎么去改呢？”忽而那男子双眼一眯，面上似是结上了一层冰霜，“你眼里只有他！所以我在你眼中哪里都不好！这次，我定要将你带回巫溪，然后……” 男子脸上冷意尽收，眼中满是柔情，“然后我们永远留在这里，你不是最喜欢碧落花吗？到时我便在那黄泉水旁搭上木屋，你便可时时赏花了。” “巫老，明月已至巫溪境内，似是去了黄泉水涧，白翌与另一女子在临镇，可否要将他们抓来？” 男子回身冷冷盯着跪在地上的人，“谁让你进来的？” 那人听得此话身体抖得像筛子，巫老见他如此冷哼一声，修长的手指玩弄着胸前的长发，“明月去了黄泉水涧？那你们可得仔细些，若为了抓一个明月毁了我的花……哼！”顿了顿，又问道：“那白翌是何人？” 地上的男子不敢抬头，只颤抖道：“是白梵的三弟。” “那抓他做什么，我要的是明月，是琉璃月！你还要让我说几次！” “可……可……白梵……” “够了！什么时候敢质疑我的话了，恩？我说过我想要做什么你们就去做什么，如今我不想去管白梵，明白了？” “是……是” 巫老躺在那高位上，眼中盛满思念，既然琉璃月快到手，你也快回到我身边，我还要这天下做什么？真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