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六 空灵
“什么？！” “万岁，公主殿下与逍遥王正相对盘腿而坐于床上，双掌相抵，似乎是在修炼什么功法。还要不要叫醒殿下？” “罢了，宣刁俊觐见。” “是。” 小太监退出房间，很快便把刁俊宣来。 “刁俊叩见吾皇万岁。” “起来吧。” “谢万岁。” “你马上前往客栈通知萧英，就说吴峥现正在朕这里，让他无需担心。另，午膳后，让萧英前来随同传旨钦差出发吧。” “遵旨。” “等等，传顾柔马上前来。” “是。” 刁俊不敢怠慢，急忙来到萧英与众女居住的客栈，刚来到客栈门口就看到众女都已经站在院子里，个个脸露焦急神色。于是近走几步走进去对站在一边的萧英抱拳施礼道：“万岁口谕，着萧大侠午后前往行宫随同传旨钦差启程。” “萧英遵旨。” “还有，萧大侠，各位女侠，逍遥王现正在皇上行宫，一切安好，请勿挂怀。” 众女都知道规矩，既然刁俊不说吴峥在皇上行宫做什么，当然不能随便询问。总算是知道了吴峥平安无事，众女也就放下心来了。 “顾柔女侠，皇上有旨，传顾女侠立刻前觐见。” “遵旨。” 顾柔心怀惴惴地跟随刁俊来到行宫，进门跪倒在地磕头行礼道：“顾柔叩见皇上。” “怎么，时至今日还不愿叫朕一声父皇吗？” 顾柔跪在地上没有抬头，也没有吱声。 “你应该知道，当初并非是朕负了你母亲，是你母亲百般不愿随朕入宫。” “顾柔从未就此事怨过皇上，只是顾柔从小失去父爱，没有机会如其他孩童一样口呼父亲，所以一直不习惯。” “呵呵，竟然能找到这样的借口。那朕来问你，改日朕赐婚你与吴峥后，见了萧英你要不要称呼？” 一句话把跪在地上的顾柔问了个哑口无言。虽嘴上说没有怪罪皇上从小把她送于养父母，可心里顾柔对此还是有所怨言的。这也是她始终不愿开口叫一声“父皇”的原因之一。再者，顾柔心中始终对于母亲的亡故耿耿于怀，总觉得是皇上对不起她母亲，不然母亲是绝不可能那么年轻就患病而亡。 “怎么，无言以对了吧？” “父、父皇。” “唉，真是女心向外啊。若不是为了吴峥，怕是这声‘父皇’朕还是等不到。” “去吧，吴峥与鸾儿正在隔壁练功，去守着点，别让人无意中打扰到他们。” “是，父皇。” 这一次顾柔叫的顺口多了。当然，这是出于对皇上的感激之情。不论皇上刚才这句话是为了顾鸾还是为了吴峥的安危着想，只要牵涉到吴峥，顾柔都会心存感激的。 在门外小太监的指示下，顾柔悄悄进入房间，一眼看见于床上盘腿相对而坐的顾鸾和吴峥，顿时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这还是在双修吗？” 是啊，流露在顾鸾脸上的是一种出尘脱俗，或者说是一种圣洁的愉悦。而吴峥脸上的神色，就更不是练功时该有的淡然，反而是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心旷神怡的表情。这种表情，只能是在欣赏美景，并沉迷其中时才会有。 曾经多次与吴峥双修过的顾柔静静站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此时双修中的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要说顾柔想不明白，就是身临其境的吴峥，此时也是对发生在顾鸾身上的情况惊讶莫名。 当吴峥的神魂借助功法进入顾鸾的意识海中时，因顾鸾尚未达到移魂换位的水平，其神魂依然留在意识海中。可是给吴峥的感觉，明明顾鸾的神魂就在眼前，却又仿佛不存在一般。 若是非要用一个词语来描述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空灵。 仿佛顾鸾的神魂存在于虚实之间，视之则在，感之却无。 为什么会这样？！ “岚儿？” “吴郎。” 尽管只是小小的神魂，可毕竟毫无遮掩，两个人完全是赤果相对。所以，顾鸾还是难免羞涩不已。 那声音，哦，不对，是顾鸾神魂传过来的一缕意念。可是听到吴峥心里，却感觉如同空谷凤鸣一般，虚无缥缈，而又真实存在。 本无心去窥视顾鸾的隐私，只是顾鸾的神魂不仅没有丝毫防范，甚至故意敞开心扉，即便吴峥不想看都难以做到。 单纯如初生婴儿一般，顾鸾的意识中除了她个人的所有经历之外，就只剩下有关吴峥的点滴。 金陵城迎宾馆初次相见时，曾经的刹那心动； 临山城迎宾馆夜战晋北七雄后，面对大周天彻底打通的吴峥，盘坐于院子里易经伐髓时，芳心的暗自紧张； 四洄县城外落入刺骨的黄河中，口口相对度气时，无尽的羞赧； 逃离黄河，被扯碎身上的衣衫，并裹入吴峥胸怀中时的芳心暗许； 卧云寺前，眼看吴峥被长剑穿身而过，心胆俱裂之际大喊的那声“绝不独活”； 京西山谷中，欧阳琴心暖棚处小木屋内，衣不解带守在昏迷不醒的吴峥身边，意念中执着的，依然是一旦吴峥不能醒转，则誓与之同赴黄泉。 以及，敕建护国寺深夜遭袭，背着小侄儿顾令瑾仓皇出逃后，心里牵挂的竟然还是昏迷不醒的吴峥。 诸如此类，直到昨天夜里，听说吴峥越城而出前去赴暗神组织之约后的坐卧不安，芳心难宁。 “鸾儿。” 被顾鸾深深感动的吴峥神魂，总感觉有无数的知心话要说，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于是缓缓靠过去，试图把顾鸾的神魂揽入怀中。可是，无论如何吴峥都触摸不到，近在咫尺的顾鸾那近似透明的神魂。 “吴郎。” 宛如天籁之音般顾鸾意念传来的声音，直钻吴峥心底，顿时都感觉自己有些飘飘然起来。 似乎也有许多话想要对吴峥说，却同样不知从何说起，顾鸾小小的神魂忘记了赤果相对的羞赧，竟然缓缓舞动起来。 面对如出尘脱俗的仙子，又如舞动于长空的凤鸟，那小小的，近乎圣洁的神魂，吴峥彻底沉醉其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