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画皮

    那女子闪身到电梯间后面的安全通道中，我与纪灵也跟了上去。

    女子站定摘下口罩，我又看到了那张诡异的如麻将牌中白板似的脸，正是无脸妖怪盈红。

    盈红谦恭地对纪灵飘了飘万福，没有嘴的脸上不知从哪里发出声音，“盈红已经按恩公的要求行善九十九天，没有再行为恶之事，请恩公周全小女面容，小女不择美丑，只求五官俱全。”

    纪灵点点头，从袖中抖落出一物，我一看之下大惊，是一张残缺的人皮！最近净跟这东西打交道了，所以我一眼便认了出来。这么近距离地看人皮，我不免头皮发麻，问纪灵：“纪哥，你哪来的人皮？”

    “昨天在电视台顺手拿的。”纪灵轻描淡写的回答让我直冒冷汗。

    他让盈红轻轻拉扯人皮，自己用手在上面指指画画，不一会，人的五官形象便映于人皮表面，紧接着就见他双手像揉面一样在盈红脸上按捏，渐渐的那张扁平而空空如也的脸上有了起伏，浮现出人脸的轮廓。纪灵拿起人皮，快速扯动了几下，原本的不规则形状变成了椭圆，待这些全部完成后，将人皮贴合于盈红脸上。一群小虫从纪灵袖中飞出，在那张脸孔上忙碌地爬来爬去，仔细一看，虫子的尾部还有不知名的透明色分泌物。

    纪灵退回我身边，静静地看着盈红脸上的变化，虫子爬过几十圈后，人皮与脸之间已经严丝合缝，看不出一点痕迹了。

    虫子飞回纪灵的袖中，再看盈红，一张脸孔肤白如玉，柳眉杏眼，小小的鼻子下面是一点朱唇，虽说称不上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但用绝代佳人来形容毫不为过。

    盈红双手颤抖抚摸着自己的脸，双眼流泪，嗫嚅道：“是眼泪，我流眼泪了！”

    纪灵轻笑说：“你可以回去照镜子了。”

    盈红听了盈盈下拜，“盈红愿跟随恩公，任凭驱使。”

    纪灵迟疑了一下，说道：“若想跟随我，需居于我的乾坤袖中修炼，我唤你时你方可现身，做得到吗？”

    “这是盈红的造化，多谢恩公！”盈红跪下磕头，口中不断称谢。

    “该回去了，走吧！”纪灵当先走出安全通道，盈红化作一团红雾隐入纪灵袖中，我也跑了几步跟了上去。

    “纪哥，你画皮这招真是厉害，不知比去韩国整容强到哪里去了！”我见缝插针地拍马屁道。

    “哦？你想不想试试，可惜我没有人皮了，你要是想换张脸的话，就在你屁股上取块皮吧！”纪灵按了下电梯，脸上露出一抹坏笑。

    “不用了纪哥，我长这么帅，用不着换脸。”我把双手挡在自己的屁股上说。

    回到酒店房间，陆斩不停地埋怨纪灵出去玩不带着他，杨一聪被他吵得不胜其烦，戴着耳机一个人打游戏。

    黑胖警察与瘦警察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由于距离太远，我一句都听不到。纪灵和陆斩的听力非凡，默不作声地听了一阵，陆斩得意地对我们说：“听我的就对了，他们有什么消息我们马上就知道。”

    我和杨一聪催促陆斩听到什么赶快说出来，别净顾着炫耀，陆斩才说：“那两个警察说，他们在现场查到发现人皮的前几天，有人多次出入电视台15楼，并且在监控视频中找到了那个人的影像！”

    这可以算得上是重大发现了，此人就算不是那位神秘的幕后主使，也必是执行者或者知情人，只是，对方的力量或许并不是警察这样的凡人可以对抗的，我不由有些担心。

    纪灵看出了我的困惑，说道：“乙玲儿是冲着钟南山和冰魄龙鳞来的，她本性善良，不会荼毒生灵。还有那位神秘人物，我感觉他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复苏，所以至今没有都没有现身，杀人和施落皮鱻之法的执行者一定不会是他们两个。”

    说到乙玲儿，我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不明不白地被鬼魂当作了仇人，而她的魂魄居然还有一部分混在我身上，这绝对算得上是孽缘了。不过反过来想想，似乎正是由于身上这一魂一魄的牵引我才会遇到纪灵，冥冥之中注定好的缘分，躲都躲不开。

    我忽然想到一个关于乙玲儿的很实际的问题，犹豫了一下问纪灵：“纪哥，如果乙玲儿想复活或者投胎，是不是需要我身上的一魂一魄？”

    纪灵依旧是面无表情，看不出他心里的想法，眼眸中不经意流露出的悲伤却被我的视线捕捉到了，“没有你身上的一魂一魄她永远进不了轮回。”

    我知道，我和乙玲儿的关系对于纪灵来说，是一道难解的选择题，只能二选其一，永远不能共存。

    不过现在的我，并不打算让出自己的生命成全乙玲儿，我有父母需要孝顺，以后还会娶妻生子，还有孤独很久的纪灵，我绝不会一个人死去丢下他变回从前的样子。

    我和纪灵都陷入了沉默，陆斩最怕冷场，问纪灵：“臭狐狸，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

    “回家吧，以我们两个人想探听警察的消息还需要在这里耗着吗？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纪灵喜静，这么多人聚在一个小空间里，对他无异于是煎熬。

    杨一聪斜睨一眼纪灵，说道：“我们就两个人，又要保护着这两个拖油瓶，你想累死我可不愿意！”

    纪灵坚持要走，而陆斩坚持要留，僵持到最后双方各让一步，让杨一聪找警方专案组的领导协商离开酒店，我们一起回杨一聪家，由警察上门保护。

    杨一聪家族影响力巨大，事情很快得到了解决。我们四人和两个警察来到滨城市有名的富人区琥珀湾别墅，我见识过杨一聪舅舅李大正家在伦敦的别墅，跟那座充满了年代感和艺术气息的巴洛克城堡相比，杨一聪家的这座别墅，与黄金海滩咫尺相隔，倚靠着风景秀美的山峦，自然环境美不胜收，现代主义风格的别墅时尚味儿十足。

    我跟着杨一聪走了这几遭，才觉得自己这辈子没白活，捅了捅他说：“阿菜，你欠我的一台小汽车什么时候兑现啊？”

    “阎王爷不欠小鬼的债，你现在选好，我马上就兑现！”他说得毫不在意，我激动得不得了。

    进了这座二层别墅我们才发现，整个房子中，有厨师，有司机，有保姆，有保安，就是不见杨一聪的家人。

    “阿菜，你父母家人呢？”我疑惑地问他。

    “这是我自己的房子，我父母都不住这。”

    我心里感叹有钱人就是任性，全家人每人一套别墅。

    “这套房子有古怪。”纪灵四处看着，自言自语地说。

    “师傅，不会吧，这个地方不知道多少大师来看过，都说是风水宝地呢！”杨一聪半信半疑，急切想知道纪灵为什么会这么说。

    “风水的确极佳，古怪的不是风水，而是这座房子本身，看样子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纪灵解释道。

    陆斩捏着鼻子附和：“让人讨厌的味道！“

    我实在受不了纪灵和陆斩话说一半吊人胃口的无良行为了，开口问道：“到底发现了什么问题，痛快说行吗两位大神？”

    “血的气味，到处都是。”纪灵言简意赅，我却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