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回乡
腊月二十八这天，连长林一家回老家过年。老家在望山县的大河乡，与丘平县是邻县，坐车两天可以到。那个乡因为有一条大河贯穿而过，所以叫大河乡。连家村正处在河边，所以马车可以直接到家门。一路上听母亲介绍着老家的情况。 一行人到连家村时，天快黑了。连玥荷刚在车上就远远看到了老屋所在的村子。土砖瓦屋，家家户户比邻而建，好大一个村落，不像外祖父那里村民房屋四散而建，可能是一个山区地，一个是平河地吧。村子里炊烟袅袅，偶尔还有犬吠声，小儿啼哭声，玥荷对马上要到的家期待起来。 刚进村口，就看一个瘦长的中年男子站在路边，看到马车迎了上来，“三儿，回来了。”原来是大伯连长河接了出来了。 “大哥，是啊，回来了。”连长林让马车停下来，带着王兰香，连玥荷，连文轩下了车。 “大哥，”王兰香上前对那男子进了礼，“嗯，弟妹一路辛苦了。” 王兰香拉过玥荷，“快叫大伯。”“大伯！” “呵呵，这是荷丫头，都长这么高了，好好，快进屋去，你祖母早念叨你了。” “大伯，还有我，我也长高了。”连文轩挤了过来。 “呵呵，还有我们的小文轩，真的长高了，走进屋去，饿了吧，饭菜都备好了。” 一行人向老屋走去，旁边有人出来打招呼，“三儿和媳妇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您老身体还好了。”“三哥三嫂回来了。”“是啊，明来家，我们喝两盅。”......一路的招呼声还有那听到动静的狗叫声，一直跟到老屋门口。 老屋门大开，门口挂了两个红灯笼，连玥荷看见门口有一个穿暗紫色马面裙，上面暗红小袄的姑娘冲了出来，扑到王兰香怀里，“娘，您怎么才回来，我想您了。” “梅儿，娘也想你，来，让娘看看，我的梅是不是又长高了。”王兰香双手扶在那小姑娘的双肩上，再用手抚着她的脸，“你怎么这么瘦。” “娘，”连玥荷用手拉了拉王兰香的衣角，两母女都忘了还在门口呢。 “哦，梅儿你来带着弟弟meimei。”王兰香回过神，“我们进屋去吧，去见你们祖父和祖母。”一行人进了堂屋旁边的厢房，那里烧了地龙，一进去，热烘烘的。 高堂上坐着祖父与祖母，两人都已六十多，祖父个子不高，头发花白，古铜色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留下的皱纹，温和的眼睛里闪着慈祥的光芒。祖母是一个胖胖的老太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脸上带着笑，穿一身深蓝色的煅面袄子。 连长林带着一家人磕了头，祖母拉过连玥荷，左看看右看看，搂在怀里；“我的儿，我早盼晚盼你回来，现在看到你出落这么好，真是感谢上天啊，祖母的心里高兴啊。”边说边用手绢擦着眼角的泪花，弄得连玥荷也是鼻子酸酸的。 大伯母带着堂姐连玥丹站在旁边，“祖母，看到meimei好了，都是沾了您的福气呢，应该是她对您感激得热泪盈眶，反倒您到欣喜得流泪，我都嫉妒她了，您不喜欢丹儿了，只喜欢meimei了。”堂姐一副撒娇争宠的样子。 “呵呵，你这鬼机灵，你们都是我乖孙女，我都喜欢，你们姐妹也应该相亲相爱。”说着拉过连玥丹的手，拍了拍。 连玥荷上前行了个礼，“大伯母，二姐。”堂姐比jiejie连玥梅小月份，所以连玥荷与弟弟文轩都叫她二姐。 亲热了一会，连玥荷趁跟大伯母进礼时，打量了她一下，是个温顺的农家女子，脾气很好，不大爱说话，总一副小心翼翼的笑，坐了一会。王兰香带着两个女儿先回房去梳洗一番，等会吃饭。 连文轩早跟着堂哥堂弟出去搬东西去了，连长林可是带了一车的年货回家。 一路上连玥梅牵着玥荷的手，到她们一家住的厢房。是主屋的东厢房这边，有两间睡房，一间大一点的是连长林夫妻住的，小的一间是连玥梅住的。连玥梅把玥荷带进她的闺房，指着盆架上用洗脸巾盖着的脸盆“meimei，我把热水都准备好了，你自己洗下脸，我去服侍娘。” “快去吧，我洗好了，自己来娘屋里。”回老家前，王兰香已经跟玥荷说过了，老家是在乡里的镇子里，两老人都是农民出身，所以家里跟村里人家一样都是自己动手，没有丫头婆子服侍。后来王兰香想到她没在家尽媳妇的职责，就买了一个婆子专门服侍两位老人。所以王兰香梳洗了，还要去跟大伯母一起做灶上的事。 王兰香带着两女儿与大嫂一起摆好了饭，男人们也把车上的货卸好了，安排好车夫的吃食，一家人才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吃饭。玥荷看着桌上一大家人和睦相亲，喜笑颜开的样子，她都有些迷糊了，这是那个逼得母亲夜里为了银钱与父亲哭诉的家吗？怎么不像啊。 等家人吃完了饭，收拾好睡觉时，连玥荷都快站着都能睡着了，与jiejie睡一屋，倒床就睡，连jiejie说的话都是模模糊糊的听到，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时天都大亮了，jiejie已不在房里了。看看身上衣服，一定是昨晚jiejie帮忙换的，记得洗脸洗脚都是jiejie帮忙做的，亲jiejie就是不一样。 由于路上走了两天，所以早上醒了就不能睡懒觉了，因为今天是腊月三十了，要准备晚上吃年饭的吃食，一整天都很忙的，这些王兰香都跟玥荷说过了。 连玥荷看着文轩与小堂弟在外面疯玩，就很羡慕，还是男孩子好，本来，祖母也让自己不要帮忙了，说是第一次回家，出去玩，可是堂姐就不喜欢了，撅着嘴说，凭什么第一次回来就不做事。连玥荷也懒得跟她争，反正也没地方去，自己的jiejie也不能陪她，就也加入了办年行列，也没做什么，就是帮忙递递东西，还可以在旁边看祖母做拿手菜学学艺。 时间在忙碌中总是过得快，夜幕很快来临了。在祖父的带领下男人们在堂屋里摆好了桌椅，备下了香案，要祭祖了。厨房里，母亲换了身粗布罩衣，头包头巾，在灶上挥铲快炒，大伯母就在旁递菜递碗，那个服侍祖母的婆子在把做好了菜往堂屋端，自己的jiejie在灶间把火。祖母把菜备好后早到烧地龙的厢房去了，堂jiejie也早早的跑了去陪祖母了。 连玥荷跟着那婆子送菜，想看看堂屋的情况，走到灶间到堂屋的门口时，大堂哥接过了菜，用身子拦住了她，“荷儿，这祭祖是男人们的事，女子是不能到这儿来的，快去祖母那儿吃瓜子去。” 有这样的规矩，连玥荷还不知道呢，怪不得在外祖母家时，吃年夜饭时，总是外祖母带着自己与表姐说话，直等舅母过来请时，才一起去吃年夜饭。玥荷看到厨房里自己也帮不上忙溜到祖母那里，转了一圈，拿了些瓜子糕点回到厨房与jiejie一起坐在灶间烧火，时不时的塞点东西给jiejie嘴里，王兰香偷空看着两姐妹，心里也欣慰，虽然两姐妹见面少，但血缘关系就是不一样，相处得很融洽。 祭祖的仪式完后，就是家人一起吃年夜饭了，人多热闹，吃得很尽性，饭后，堂哥就带着一群小的去放鞭炮，放完鞭炮后就又都回到厢房里守岁。男孩子走角棋，一种很简单的对角棋，女孩子在一起说着话。男人们围着祖父祖母说着过去一年的大事，说着来年要准备的事，两个媳妇与婆子在忙着灶间的事，等全家坐在一起时，也快到子时了，听到有鞭炮声传来，是子时到了，新的一年也来，大堂哥也拿出了鞭炮出去放，表示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等鞭炮放完了，在大伯父的带领下两家人给祖父祖母磕头拜年，两老人说了些吉庆的话给每个小的一个红包。 二姐连玥丹拿起红包走到玥荷面前，“小妹，祖母给了你多少红包。”连玥荷拿着红包还没打开，看着几个堂哥堂姐都看着自己，就打开了红包，数了数，里面有十五纹钱，“十五纹。”二姐打开自己的红包，数了下，“我的只有十纹，祖母，你偏心，小妹的你多给了。” “荷儿今年才回家，以前一直不在家，多给了五纹，明年会与你们一样的。”祖父看了看自己的二孙女，这个孙女就是爱拨尖，占便宜，也不知随了谁。 看了祖父发了话，连玥丹也不敢说什么了，只是嘴里嘟哝的句，“二叔家又不是没有钱，还送她去念书呢，还多拿祖父的钱，真不要脸。”虽然小声，但是屋里人都听到了。 连玥梅听了就火了，就要开口，连玥荷拉了下她，“请问二姐，我今年十岁了，第一次回家，祖父怜惜我，比你多给了五纹钱的红包，我就不知道，我拿自己祖父的红包怎么就不要脸了？”连玥荷早就知道这二姐处处要人把她捧第一。 大伯听了连玥荷的话，脸上也有些不好看，“丹儿，你混说什么呢，还不快给你meimei道歉。” 看自己的爹说自己，就不高兴了，“我又没有说错，她们家都有钱送她去上学，她还拿祖父的钱，就是不要脸。” 看来，一场争吵是免不了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