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病花儿王爷太傲娇在线阅读 - 第三十三章 他,值得

第三十三章 他,值得

      半个时辰后,公子们的词作被一一封缄,然后悬挂在亭子的四周以供众人展示和品鉴。

      其实,与其说是供众人品鉴,在苏卿卿看来,更像是兰裳公子陪聊大会。整个画面几乎都是,兰裳公子走到哪众人的脚步就追随到哪,兰裳公子看什么他们就品鉴什么。

      当然,苏卿卿也没资格吐槽,毕竟她也是一脸亮闪闪的看着兰裳。

      “兰裳公子,黄兄的这句相当的有意境啊。【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确实,但论起意境还是晟轩兄的这句更为出色【晓来雨过,遗踪何在?一池萍碎。】”旁一黑衣男子抢话道。

      “晟轩的确实更有新意。”兰裳点点头附和道。

      “还有这个,兰裳公子,这句【怎奈向、欢娱渐随流水,素弦声断,翠绡香减,那堪片片飞花弄晚,蒙蒙残雨笼晴。】句子甚是精妙啊。”

      “兰裳公子,这是那位世子的。”

      “果然,郁倾兄的文采名不虚传。”兰裳朝郁倾的方向点头致意。

      “妙!妙极!此等文采,我那词作简直不堪一比!”

      一个角落里突然爆发了与这帮金光闪闪的生物不相符的惊呼赞叹声,众人的目光便被吸引而去,忍不住上前察看,兰裳却只站在人群后笑而不语。

      “真是难得一见的词风。读来耳目一新心胸舒阔,充满清旷豪放之气!大成之作,大成之作啊!”

      “于简朴中见深意,于寻常处生奇警。读罢全词,人生的沉浮忧乐,自有一番全新的体悟。这次的头筹似乎已尘埃落定!”

      “这等词作,输的倒也是心服口服。”

      “嘶,可是这字迹怎么如此眼熟,这字迹分明是兰裳公子的,可落款却怎么是……舒墨?”

      此时,人群之后,众人只听见一段琅琅之音破空而来,兰裳公子一边诵读这首词一边走上前来。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净德王爷的这首词,兰裳也只能甘拜下风,但这首词在下实在是特别仰慕,故拜托王爷能让兰裳有幸代笔把它写下。现丑了,各位海涵。”

      “哪里哪里。”众人连忙拱手推辞,眼神却禁不住往舒墨的身上定住。

      如此文采,当真是那有名的无姓王爷?大夏王朝二皇子舒墨?

      此时,却只见郁倾上前一步赞道:“这词内藏的宏大心胸,潇洒世间的狂放当真是绝妙。没写半句雨,却使人眼前似乎浮现了这迎着细雨的身影。郁倾,也是拜绝于舒墨兄的词作之下了。”

      众人见着兰裳公子点头应和世子的话,这才纷纷交换了眼神,一时间称赞声竟比之前更烈。要知道,能让帝都贵公子中的两位贵公子折腰,这是何等的荣耀!所有人都知道,不管怎样,有了兰裳公子和郁倾公子的这几句称赞,这个原先渺如陋石的舒墨王爷可是真要变金子了!

      这帝都的天,要变了啊!

      最近帝都最热的八卦,不是刚刚回京风流倜傥的世子,也不是头一次在隔楼听雨被夺了头筹的兰裳公子,而是那个被皇室遗忘了十几年的无姓王爷。

      这帝都里的说书人摩拳擦掌的编着新段子,街头巷尾讨论的热火朝天。不过,若说是看好追捧,不如说清华隽朗又身世可怜的舒墨太有卖点。那简直就是古代话本里的标配男主,而且平民议论皇室是大忌搁平时是要杀头的,但这个无姓王爷可是个例外。皇室中人,身世可怜,长得好看,无权无势。不说上几个段子都对不起他们这上嘴皮碰下嘴皮的说书功夫。

      于是,不管什么原因,舒墨,彻底火了……

      于此相对的,苏卿卿却一日日烦躁起来。她有心让舒墨光芒万丈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从而能引起朝堂的注意。虽然王上肯定不带管他的,但那些嘴欠的言官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忠言直谏’的好机会。

      于是,病花儿本该得到的一切,零零散散怎么也能得到那么一两成吧。

      好吧,其实她做这么多,只不过是希望病花儿能够有学上而已。

      虽然这样也意味着再度走进人们的视野,危险性大大增强,尤其是在这种羽翼未丰的情况下。

      不过没办法她实在没办法让舒墨跟她一样目不识丁,舒墨值得最好的。不知道为什么,苏卿卿总是这样暗中坚定的想着。

      隔楼听雨已经过去三天,除了茶楼里听说书的越来越多,还总是大姑娘小媳妇扎堆去之外。但是朝堂之上却一直没什么动静,难道是弄出来的动静太小?

      清槐无奈的怼怼再一次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苏卿卿:“喂,喂,客人递给你钱呢。回神了,苏卿卿!”

      “啊!清槐,我想到了!这次的声势绝对够大!”苏卿卿兴奋的一挥手,对面着粉衫来买关东煮的女子吓得倒退了一步,但看看苏卿卿身后的商铺里高大俊朗的顾宁,到底还是壮着胆子没走。

      清槐叹了口气,拨了拨头发遮住脸,低下头快速的收好钱,递给粉衫女子关东煮。看了看锅里剩下的关东煮,再看看又兴奋的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的苏卿卿。只好认命的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摊位,至于剩下的那些关东煮,反正也挺好吃的内部消化了什么的清槐表示完全没有压力好吗?

      好在苏卿卿忙隔楼听雨的时候,清槐都是一个人出摊的,所以就算加上一个苏卿卿,清槐还是手脚麻利的撤退了。那些来晚了没买到关东煮的人们,就只好感叹自己来晚了。

      于是,等苏卿卿把计划在脑子里过了两遍彻底清醒之后,她已经老老实实的坐在清槐的医馆里了。

      哦,当然,是坐在地上。

      苏卿卿撇撇嘴,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清槐,你也太小气了吧,连个椅子都不给。”

      站在柜台后,噼里啪啦拨弄着算珠的清槐幽幽的抬起头,微暗的光映着那张白的有些病态的脸。苏卿卿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这种幽暗处自带鬼屋效果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后背凉凉的?

      “你要是能在这屋子里找到椅子,就随便你坐。”瞥了她一眼,清槐继续低下头,清脆的算珠声多了几分急躁。

      苏卿卿环顾四周,正对面是站在柜台后的清槐,左手边是零零散散的药包和各种瓶瓶罐罐,脚底下是水泥地,右手边……是墙。

      说句实话,用空空如也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苏卿卿目瞪口呆的扫视一圈:“清槐,你也……太穷了吧?!”

      算珠声骤然一停,脚步声逐渐向角落的扫帚靠拢。苏卿卿摆摆手:“得得得,我错了还不行吗?动不动就要动手,小美人儿,小心嫁不出去哦。”

      熟悉的磨牙声响起,过了一会,清槐悠悠然的重新拨起了算盘:“西夏,定远候的唯一嫡长子。自幼……”

      “行行行!打住!打住!”苏卿卿上前几步:“我错了,我错了,美人儿,啊,不是,清槐。你不是美人儿,啊,不是,我是说……”

      见苏卿卿越说越乱,清槐算盘一推,从鼻子里小小的哼了一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她苏卿卿也有今天!

      话说着苏卿卿人已经趴在了柜台上,眼睛一扫看到了一个薄薄的账本,和旁边的一打凌乱的草纸:“你算什么呢?看起来很难的样子。”

      这种进进出出的账目对于小市井出身精打细算到每一分钱的苏卿卿来说,都可以归到乐趣那一类。于是她自信的翻起了账本。可是过了一会……

      苏卿卿尴尬的指着账本问道:“清槐,这个字念什么……”

      清槐一挑眉:“七。”

      “这个呢?”

      “六。”

      “这个……”

      “……”

      俗话说得好,不怕文盲不识字,就怕文盲会算数啊。

      清槐眼睁睁看着苏卿卿把她熟悉的汉字换成一堆她从未见过的字符,然后在纸上用毛笔堪称鬼画符一样的刷刷写着,嘴里嘟囔着。

      “17加24减8……唔,七八五十六……好了,那么最后就是……”

      “嗯,账目没错。这两天关东煮赚了不少嘛,哈哈。不过这挺简单的,你怎么算了这么久?”

      清槐悄悄藏起来手里苏卿卿刚才的演算纸,幽幽的看了苏卿卿一眼,再幽幽的看了扫帚一眼。

      苏卿卿咽了口吐沫,她不会刚好发现了,清槐是个数学白痴这件事吧……

      苏卿卿大咧咧的抱住清槐的肩膀:“好啦,别藏了。想知道就问我呗,几个简单的阿拉伯数字,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幽暗的空间里,清槐好闻的药草味钻进苏卿卿的鼻子里,精神也莫名的好了几分。清槐的脸色微微的红了红,她看了看苏卿卿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再看看那张笑得干净明亮的脸。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于是,在接下来的过程中。本来以为能顺利的从数字转换一路流利的进行到九九乘法表的苏卿卿,终于验证了什么叫真正的数学白痴。

      最后,只能灰溜溜留下汉字和阿拉伯数字的对照表给依旧一脸懵懂的清槐。

      不要问苏卿卿怎么从清槐那张冰块脸上看出懵懂这两个字的,就凭清槐那越抿越紧的嘴和越来越冷的脸色来看,就和融会畅通这四个字没什么关系好吧。

      清槐揉了揉太阳xue,果然父亲说的对,他家这一脉都对算术这一方面一点天赋都没有……

      “你刚刚说要搞个声势大的,你又打算做什么?”

      “啊?”正在跟软趴趴的毛笔奋战的苏卿卿抬起头:“哦,也没什么。那次隔楼听雨的结尾兰裳公子给了我一张拜帖。说是随时欢迎拜访。”

      “你的意思是……”

      “嗯。”

      “苏卿卿,你这是在赌,你能有几分把握!”

      “三成吧……”

      “三成?苏卿卿,你……”

      “值得!”

      看着难得变了脸色的清槐,苏卿卿一字一顿的说。

      “我说,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