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34、亵渎

    江伊安替乾晟和王后算计得其实很缜密。

    莫安无论是对苍国墨轩，还是对蓝国风飏来说都是异常的存在。他瞒着墨宛用墨宛对付灵力者的无根水对付莫安。如果乾晟能拿下莫安，就等于替乾国把苍国和蓝国紧紧结合在了一起，等他登基以后，有莫安在中间周旋，绝对能使乾国比现在更加繁荣昌盛。

    江伊安计划得不错。

    他猜得也不错。

    只可惜他算来算去，算漏了莫安身边不稳定的因素。最不为人知的，怕就是公子画夜这只鬼了。

    垭山知道这只鬼。花絮言知道这只鬼。明璟知道这只鬼。这只鬼太厉害，他们打不过，压不住。对付不了的力量，难道还要他们拼了命以示英勇吗？

    垭山不是那种大无畏的妖。花少没那脑子。明璟不傻。

    垭山并不意外他们的算盘落空，王后在他的大殿里咄咄逼人的架势并没有给他任何压力。相反，当日垭山就带着两个徒弟走了。

    他会留在乾国做那什么破国师不过是源于乾国太上王与自己结缘。乾王对他恭敬尤嘉，并不强求他为乾国做什么。只求国运昌盛，族人平安。而垭山觉得去山里和在这僻静的地方修行没是差别，这才住了下来。

    现在，好像没必要了呢。

    乾国王宫——

    “王上，蓝国五千大军，已兵临城下，士气正旺，我军节节溃败，难以支撑。王上，您到底拿个主意啊。”将军义正言辞，神情严峻。

    王子乾晟轻蔑的上前一步问道，“本宫就问你们一句，蓝军，打进来了吗？”大殿之上静默得骇人，他冷哼，“那你们怕的是什么？”

    “本宫已集结各路兵马火速前往，大军一到，蓝军自然土崩瓦解。你们怕的，是什么？”王子乾晟厉声呵斥，大殿上众臣面面相觑，无人应对。

    “王上……”大臣痛心疾首。

    “只五千人就把你们这些所谓臣子吓得屁滚尿流，国家养你们有何用？”

    人心，总是在上位者不经意间的言辞中而流失。

    五千人？

    蓝国军队的五千人意味着什么？

    以一挡百的五千兵马，对普通军队来说，意味着什么？

    苍国内——

    乾国和亲公主抵达国都已有数日。居住的偏殿整洁干净，华丽清幽。可除了身边的公官，其余的人，她谁也没能见到。

    贴身侍女进屋，神情有些慌乱，“公主，蓝国派兵，进攻我国。”

    公主手上绣针一顿，一滴鲜血沁出指尖。她放开绣针，吮吸伤口，颦眉问道：“多久的事了？”

    “算来，此刻应该快抵达城下了。”

    公主慌乱之后一阵苦笑。她来了这么久，连个鬼都没见着。如何帮得了父王？

    “公主。”侍女犹豫着启齿。

    “说。”

    “听说今日襄王殿下要前往闻香楼与墨轩大人饮茶。”

    “更衣！”

    素净的马车停在闻香楼外，秀美的侍女踏下马车，搭蹬，抬臂。

    柔荑掀开帘子，身体缓缓探出，优雅的踏着蹬子下车。

    金丝绣边的柔软质感白纱长衫从立领的衣襟直到脚踝。里面粉蓝色的裙摆撒开，烘托着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抬头仰望楼门匾额，灯光映射下，只见眸如点漆，闪着熠熠光彩。

    听见有人叩门，水月息以为是送茶点上来的小二。拉开门，熟悉的金色绣边白纱长衫里衬粉蓝的裙摆映入眼帘。他浑身一震。如水的眼眸迅速看向来人的面容，惊愕散去，只余冰冷。

    “何人？”

    “妾身玉娘。”门外的美人盈盈一拜，婀娜多姿。

    华美如丝缎的银丝垂下，微微浮动，回头，粉唇轻启，“大人……”

    墨轩大人颔首，“公主来苍国已有些许时日，今日偶遇，若不见，许是不妥。”若美玉雕成的脸上带着一抹雍容而闲适的浅笑，面前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一袭白衣如雪，平添积分清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尊贵高雅。

    他身边的襄王殿下慵懒的斜靠在软椅上，侧面轮廓圆润，斜飞入鬓的眉毛在凌乱刘海的遮盖下若隐若现。听见声响，扭头看来，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这一笑，如星光璀璨般碎裂散落在他的身上，透出飘渺迷离不觉的美……

    玉娘喉咙一紧，竟然觉得自己慌张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苍国虽素以儒风文雅出名，却不是守旧的国度。闲来无事，多走动走动，对身体也好。”襄王殿下疼惜美人可是出了名的。

    玉娘含笑，如花的笑颜上两个漂亮的小梨窝儿，“妾身久闻襄王大名，文武双全，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你这身衣服，本殿，在哪儿见过？”襄王殿下摸着下巴，似疑惑。星眸微阖让人看不清眼底的色彩。

    “大人，咱回了吧。打扰殿下会美人罪过。”水月息粉唇微微嘟起，长睫刷子一样闪了两下，眸子敛了敛，不乐意了。

    墨轩那双比夜更深沉的瞳仁带着无害的温润之意。瞧了玉娘一眼，听了水月息的话，蓦然而笑，周身弥漫的疏离气息随着他的笑疏散开来：“好。”

    “息，你这小子，到底是男人吗？见到女人跟见到洪水猛兽一样。”襄王殿下耍浑，只可惜水月息根本不吃那套。拧着脖梗一头就冲了出去。

    墨轩孤雪般俊朗的容颜浮现无奈的笑容：“先回了。”

    “恭送大人。”玉娘蹲身行礼。墨轩淡淡瞥过她身上的衣裳，眸光平淡如水，旋即微微一笑，耐人寻味。转身离开。

    襄王殿下玩味的看着她，勾唇，魅惑众生的笑欣然而起，“你这身衣裳，可是犯了墨轩大人的大忌。”

    “玉娘不知。”玉娘怎会不知这身衣服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视觉冲击，当然，她必须否认自己的别有用心，“玉娘只知道，但凡世间女子，都喜欢别出心裁的东西。玉娘一见着这衣裳，心中的欢喜，胜过一切。”

    “呵呵呵……”襄王殿下勾起酒杯，喝下，“说吧。直言，本殿没准心情一好，就允了。”

    “玉娘仰慕天下英豪，殿下如不嫌弃，玉娘愿追随左右，不枉平生所愿。”含羞带怯的笑透着一股诱惑。

    襄王殿下突然抬手，一记耳光冷冷抽打在美娇娘粉嫩的脸颊上。玉娘一怔，随后重新挂上笑意。运筹帷幄的仰头，

    “我父乃乾国之君，在我父王身边，谁想当王上，谁能当王上，我比我父王都要清楚。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殿下就是想当王上，又有能力当王上的人。”

    手指抚上她的脖颈，扣住，“女人太聪明，活不长。”襄王殿下喃喃轻语，仿佛被她说中了心事。

    “玉娘来到苍国之前，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我不怕死，我也知道，我不会死。”美目水光莹莹。白嫩的手指覆上襄王殿下的苍迈的手指，盈盈一笑，轻轻推开扣在自己脖颈上的大手。

    襄王殿下单手支着额角，俊美的侧脸如画卷般美轮美奂。浓黑的星眸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的确很美，也的确很有心。只可惜，她的美和心思，都用错了地方。

    安沫筱专属的衣裳是她可以随便穿戴的吗？安沫筱的妆点是她可以随意效仿的吗？且不说墨轩心里是怎样的狂怒，他的心里，也忍不住想掐断她的喉咙，将她千刀万剐，以定她亵渎之罪。

    屋里的沉静压迫人的心弦。玉娘额前浮上一层细密的冷汗。襄王殿下忽而轻言，“能找到这身衣裳，并来到这里。也算你有点能耐了。”顿了顿，眼神里是无限的惋惜。“你是王上的女人，来找我，已是不妥。想追随我，更是不妥。你想替代她的存在，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

    安沫筱才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是谁的人，就忠心于谁。情分很多种。她的情意许给了墨轩，就不会对旁人再有别的情愫。只要她愿意，只要她首肯。她可以立即成为襄王的妃，可以立即成为苍国的后，更可以成为苍国墨宛的主子。

    可是她……

    真的不知道她那脑瓜子到底在想什么。

    想到这儿，襄王殿下突然觉得胸腔满是郁结。蓦然而起，忿忿地砸了手里的杯子，一脚踹了桌子。森冷的对玉娘开口，“滚回去，以后别让本殿再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