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一字痴
“猫猫，猫猫……你怎么样了？”钟二哭哭啼啼，蹲在“怪物”的旁边，手放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 灵空子皱眉，翻手又是一道白光，瞬间冲破了黑气的阻拦，势如破竹，冲向了地上躺倒的“怪物”。 “不要——”钟二惊呼，下意识地扑在无力起身的“怪物”身上。 眼看着来势凶猛的白光逼近了钟二的背后，“怪物”睁开合拢的双眼留着一条缝，一颗淡蓝色的珠子从微张的口中缓缓飘出，珠子浮到两人的上空，柔柔地散下蓝色的流动屏障。 白光撞在屏障上，屏障出现了一条细不可查的裂纹，“怪物”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钟二慌慌张张地想出手回护，“怪物”的爪子轻轻地按在了她的手上，用近乎耳语的微弱声音道：“别担心，小伤而已。” 钟二僵硬了身子，不敢稍作移动，唯恐下一刻就看到“怪物”犹如落地的翡玉般破碎一地。 无苏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身上一寸一寸犹如割裂的霉斑痕迹悄无声息地没入体内，体内安静的魔气本源开始起了波澜，丝丝缕缕的外来黑气侵入体内后，犹如受到吸引般，缓缓向着魔气本源流动靠近。 灵空子的手微动，指尖轻轻弹出了一道极细的白光，悄无声息地渗进裂纹处后，啪唰一声，整个屏障瞬间碎裂成渣滓，没入了虚无的空气中，淡蓝色的珠子骤然飞起后，同时碎裂。 “怪物”缓缓闭上了眼睛，痛苦地咽了气。 钟二放声啼哭，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不停地滚落，好似永无止境。 无苏的体内变化开始加剧，她低下头，装作体内不支，悄悄退到身后的墙壁里靠住。 空气里四处散落的淡蓝珠体粉末仿佛有意识地聚集到无苏的身旁后，悄无声息地进入，无苏的体内，巨大的图纹再次浮起，进入体内的蓝色粉末纷纷扬扬地落到了图纹上的蓝色分片，本是平静的表面起了星星点点的碎纹，柔和地浮绘出一个痴字，属于这个字的记忆开始大片大片地涌进。 第一次见面，模样狰狞丑陋的“怪物”从其他妖怪口里虎口夺食抢走了天真不知事的小道士。 “怪物”正要张口，小道士问：“你是好人吗？” “怪物”凶狠地吼了一句：“我是妖怪，要吃人的。” “那你一定是好妖怪。”小道士开心地给饥肠辘辘的“怪物”顺毛。 一直被人类厌恶，驱逐的“怪物”第一次觉得，人类的手好温暖。 第二次见面，小道士历练偶然碰到了伤痕累累、倒地不起的“怪物”。 “怪物”虚张声势地吼叫着，叫声十分无力。 小道士慌慌张张地把“怪物”的头托起，把历练途中唯一的一颗保命丹药塞进了“怪物”的嘴里。 “怪物”养伤的期间，小道士多次在被责罚的情况下，偷偷跑出来照顾它，给它喂食。 “怪物”看到小道士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却什么也不肯说时，养了几日就悄悄跑去找小道士。 结果，小道士因历练的成绩不佳，中途被遣返了师门。 一人一怪正好错过。 第三次见面，“怪物”受其他妖怪牵连，被一群道士围追堵截，明明有多次机会可以下手，却看在跟小道士一样的着装上，爪子几次落下几次收回。 结果一不留神，中了某个道士的偷袭，被抓回小道士所在的道门暂行关押。 “怪物”在等死的时候，小道士偷偷跑来，把牢门打开，放走了它。 它跑了几步后又回来了，跑到小道士面前自发缩小身子，变幻了身形，成了不那么可怖的“猫怪”。 小道士还是担心它会被发现真实本体，几次驱离不成后，只得偷偷把它养在了悬崖上的掌门住处附近。 掌门经常一消失就是好几年，而且基本不回住处，所以几年下来，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外，确实是相安无事。 然后，掌门那一天回来了，出手把“猫怪”打下了山崖。 等小道士找借口偷偷下悬崖寻找时，“猫怪”被挂在悬崖壁上奄奄一息。 小道士不敢把“猫怪”带到自己住的地方，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好的养伤地点，只得陪着“猫怪”在崖底养伤。 由于小道士没有随身带着疗伤的丹药，他只能尽全力输了大量的灵力给“猫怪”。 “猫怪”的伤势稍有缓解，但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一夜过去，勉强能提起几分精神起身。 由于灵空子的突然出现，小道士不得不装出心思如火的颓废模样突然冒出，吸引灵空子的全部注意，以便掩藏住“猫怪”的存在，同时在崖顶骗得掌门的信任后，迅速回了崖底，抱起“猫怪”转移阵地。 考虑到自己即将到来的重罚，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带着“猫怪”摸到了丹房附近。 可惜，他一到附近就被守门的道士给逮了正着。 那两人看到是同门的师弟先是一愣，待看到小道士手里的“猫怪”时，表情开始变化。 “猫怪”出其不意地出手迷晕了两人，小道士歉疚地看了两人后，顺利进入取出了疗伤的丹药。 出门的时候小道士似乎撞上了一道黑影，小道士并没有察觉，“猫怪”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记忆到此完毕，剩下的那些无苏已经现场目睹了。 无苏按着额头盖住眼睛，稍稍整理了一下某怪的记忆，发现自己先前的判断居然只对了一半。 奇怪，那只“猫怪”怎么一点都没为自己解释！ 是不屑？还是不想泄露谁？ “你怎么了？”无苏低头的视线范围内走进半截青衣，说话人的声音很严肃，却带着不自觉的关心之意。 “灵华子掌门。”灵空子的声音特意加重了传来，不满的意味十分明显。 无苏仍低着头，静等体内的变化平复后，闭着眼压了一下眼底泛起的某种不妙涌动。 半晌，她睁开眼，慢慢抬头，面色苍白，带着几份刻意的虚弱道：“没事，头晕而已。” 灵空子淡淡插了一句：“也许是妖气的伤害，等下让医长老过目一下。” 无苏奇怪地看他一眼，他不耐烦地转过头，似乎是十分厌烦的模样。 大概是看在掌门的面子上吧，无苏暗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