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吾心
“想知道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毕竟人死前也该做个明白鬼，不然岂不是死了都不甘心是吧？”侍女笑得很亲切，暗沉的目光折射出淡淡的温柔意味。 小素情不自禁地哆嗦一阵，脸上闪过畏惧的意思，说话的声音很有些底气不足、虚张声势的意味道：“你不用吓我，我不会怕你的。” “呵呵……”侍女轻笑出声，神情越发不屑，心情愉悦地用着猫逗老鼠的口吻说道，“不怕那是最好。若是怕了，我这边还真是为难呢。所以……你想从我这边知道什么呢？” “……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是谁让你问的？”小素飞快地看一眼侍女，又飞快地离开。 “这已经是两个问题了……我回答你前面那个问题吧，为什么要问那个问题当然是因为你见到的那个人应该是不允许出现在天界的吧，你知情不报的后果已经想过了吗？还是说因为她是你的原主人，所以你不忍心说出口呢？”侍女微笑，一脸和善。 “你……你到底是谁？”小素乱了手脚，直想往一旁的树林里钻。 “我是谁啊……我是轩辕公主身边的执画小仙，区区下人，恐怕难为无苏仙子和小素姑娘知晓，不过轩辕公主的大名想必两位应当是知道的吧？”侍女意有所指，言笑间藏着一抹诡异的深意。 “我的主人失踪很久了……莫非你知道她的踪迹？”小素怯怯道。 侍女神色一冷：“别给我装傻！你刚跟她间的面……还有无苏仙子，你在附近吧？这场好戏看得可是尽兴？”她神情凝肃地环顾了一圈周围，唇微微抿紧。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间知道的？无苏托腮冥思，顺便考虑起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直接现身算了。 “主人在附近吗？仙子，仙子，你在哪？你回来了？小素好想你……”小素焦急地左右张望，面上时不时地喜出望外。 无苏暗暗地在内心啧啧赞叹，虽然不知道她演的是什么戏，不过就冲这六十分的演技，她愿意给小鼹鼠的倾情表演点个友情好评。 侍女迟疑了，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除了小素聒的叫噪声外，四下没有半分多余的声响，她眉头紧蹙道：“你真的没有见过你的主人无苏仙子？” 小素合下了眼皮，时间有片刻的凝滞，只不过在眨眼的瞬间，只以为是个错觉而已：“……我希望没见过她，幸好也没见过她。” 半真半假的言辞，半怨半平的语气，无苏的内心仿佛被钩子勾住一般，有片刻的心悸。 ……原来她对我的心思是这样的吗——演戏演得真好！ 侍女看了她一眼，皱眉苦思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甩下一句：“别让本仙发现你在说谎，不然本仙迟早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随后，一个晃眼便消失在了空气中，空气微微起伏一阵后，很快恢复平静。 “……你为什么不把真话告诉她？你明明应该是恨我的。”半空中隐隐约约地浮出一道身影，无苏挂着若有所思表情的面容若隐若现。 小素转头，直直地看向无苏，语气幽幽，不寒而栗：“仙子，你终于回来了啊。” 无苏面上浮起莫名，内心却不知为何有丝不稳，丝丝复杂的情感在体内悄无声息地蔓延，仿佛开始泛滥出某些自己也不明白的情感。 她想起与这家伙的初次见面，缩在角落里奄奄一息的小小一团，一不留神只以为是上方树影的投落。 无苏，不，那时候自己应当还是叫苏妩，娘亲叫莫妩娘，爹爹姓陆，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却姓苏，承袭自娘亲的妩字也是怪得很，说是因为爱屋及乌，爹爹却并没有对自己有多好的脸色。 娘亲称呼自己的时候——娘亲好像从来没有称呼过自己的名字。 自己那时候也是小小的一只，表面上看似什么都不懂，但是她觉得自己一直不知道真心的笑是什么东西，大概是因为太懂了，过早地太懂了。 那时候懵懵懂懂的自己看见树影角落里仿佛是被遗弃的一团，不知为何内心却觉得若同是被……同伴的话，大概就能一直不寂寞了吧。 她第一次知道寂寞这两个词，还是因为爹爹无意中写下的一句话“寂寂无声，默然无语，是为寂寞”——爹爹的字笔力遒劲，龙飞凤舞，然而这两个看似大开大合的字眼却分外地显出一股难受的感觉，仿佛是内心深处被长剑一点一点刻画一般，丝丝的痛楚，丝丝入骨。 她不喜欢这两个字，不喜欢这两字代表的氛围，于是看到小鼹鼠的第一眼起，她决定让它一直跟着自己——哪怕它也许不愿意，也许它并不想和自己呆在自己…… 那时候的苏妩把小小的一团从脖颈处拎起，小鼹鼠仿佛是不舒服地抖了抖四肢，双眼禁闭，细软的胡须耷拉下去，身上的毛发和皮毛都是一种幼嫩的状态—— 小小的苏妩弯了弯嘴角，原来它真的是被遗弃的啊，自己做了好事呢！ “好久不见，你看上去混得不错。”无苏的目光停留在小鼹鼠用纱巾半覆的面容上，隐约可以看出纱巾下的半张脸仍然没有完全地变化完全，甚至她裸\露在外的眼睛其实是呈了普通人无法呈现出的诡异长度。 小素狭长的眼睛微合，眼底的光芒暗沉，冷意泛滥：“仙子，你还是这么不会说话。看来天帝把你打下凡间的本意，你并没有能领会多少。” 无苏挑眉，神情微舒，嘴角噙着一抹古怪的兴味：“……你倒是跟那老东西学得不少。” 说着，身后仿佛有动静一闪而过，无苏转了下眸子，淡淡地对上小素。 小素的表情有片刻地不自然，不知是因为无苏此刻的话语，还是因为联想到了什么，甚或是其他不为人知的理由。 无苏在这瞬间忽然觉得世事多变这词原来不是凡间的泛泛之言。